血氣本能 與 人品涵養
「只有土地與日月同在,值得你為之而戰。」塔拉莊園是郝思嘉的力量源泉、療傷治癒之所,「鄉下黃昏時的寧靜氣氛,如祝禱時的幸福感一樣籠罩在她周圍」。紅土就像她愛爾蘭血統的粗獷老爸,而白棉花猶如溫柔的母愛。這個嬌俏千金在戰亂中變成了守衛家園的拚命三娘,那種頑強的求生意志和義無反顧的負重擔當,帶著血腥泥污中搏擊廝殺的粗鄙剽悍。
飢餓貧窮與疲憊絕望如影隨形,戰敗後南部聯盟的鈔票都變成廢紙,憑著一腔血勇和本能慾望驅使,郝思嘉左衝右突,不擇手段,驚世駭俗。為付稅保農莊、轉戰商場,甚至搶了妹妹的未婚夫。作為亞特蘭大首位女商人,不吝施展女性魅力的同時,殺伐決斷毫不手軟。為賺取更多利潤,僱傭囚犯做工,飽受非議。
雖然戰火摧毀了十二橡樹園,那高踞山岡像希臘神殿般的白色圓柱房子化為烏有,但是威爾克斯家族的書香貴氣早已融匯在韓美蘭的言談神情中,她的貴族教養和淑女品格完全內化了。分娩後虛弱得奄奄一息,她也不忘說謝謝。一路顛簸逃亡,她沒叫一聲苦。韓美蘭在農莊帶孩子、養雞、種菜、做家務,打理得井井有條。她還常把自己的一份食物勻給戰後返鄉來此歇腳的士兵,再怎麼艱難,發自內心的善良並沒有減少。
無論貧富順逆,她對衛希禮的愛始終不渝。重返亞特蘭大的韓美蘭在簡陋的磚房安了家,除了幾樣傢俬 ,最多的還是衛希禮買的書,地下室收留著戰後流離失所的落難者。韓美蘭看起來幸福又知足,褐色的眼睛還跟做姑娘時一樣清澈可愛,讓「餓貓樣眼神」的郝思嘉非常羨慕,韓美蘭怎麼保持的呢?那種傻乎乎的善良,如同黑暗中點亮的燭光。
韓美蘭和衛希禮的溫馨之家常有賓朋雲集,貴婦、將軍、詩人、神父、教士……雖然只有簡單的茶水待客,但女主人富有親和力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最令他們賞識的是,韓美蘭對一切傳統的忠誠堅守,對浮華潮流的不屑。貧窮而有風骨,歷經苦難,卻一直沒有怨恨。在新舊交替的時代大變遷中,人們不知不覺把她視為南方精神的旗幟。
心如朗月連天淨
韓美蘭是個奇妙的人兒,總能發現並記得別人的好。「一個僕人無論如何愚蠢,她都能在愚蠢背後發現忠心和老實;一個女人無論如何醜陋,她都能在體型、性格或者別的甚麼細節上發現出美來;一個男人不論多麼無用,她也都會說將來還可能改變呢!」
並非裝乖討好、拜高踩低,除了禮儀習慣,也有尊重誠懇,還有她的衡量標尺。「只要心地善良,為他人著想,就是上等人」。這是她評價貧民出身的傷殘兵威爾的話。後來,一直幫著管理莊園的威爾成了郝思嘉的妹夫。
韓美蘭有一雙洞穿表層深透內裏的慧眼,只要邪中藏正、濁裏流清,她就善待人家,不隨大流排斥異己。當投機商瑞德的戰敗論惹眾怒而吃閉門羹時,她依舊歡迎瑞德的到訪,因為衛希禮信中也有同樣的觀點。當太太們鄙夷地拒絕妓女貝爾為醫院傷員捐款時,只有韓美蘭真誠地接納了她。不勢利,無偏見,有雅量,不辜負每一顆善心、片刻的好意,這就是韓美蘭!給哥哥查理墓地獻花後,她也會順便給附近無名北軍的荒冢拔拔草、放上一些花,淚光中有著超越愛憎對立的關照悲憫。
油腔滑調、含譏帶諷的瑞德,只對韓美蘭畢恭畢敬,讚她真正高貴。亞特蘭大淪陷時,是瑞德弄來馬車把婦孺送出城並半路從軍的。他還和貝爾聯手幫衛希禮等人擋去一劫,貝爾感嘆韓美蘭是個好基督徒,是城裏唯一向她表達謝意的太太。
韓美蘭一直珍惜呵護著與郝思嘉的緣份,蚌裹沙礫久成珠。韓美蘭去世,郝思嘉才發現:韓美蘭是她唯一的女性摯友,是除了母親唯一真正愛護她的人,是她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亂世兒女情中僅存的珍珠般的慰藉。
嫁給白瑞德的郝思嘉已是第三次結婚,仍放不下對衛希禮的愛。兩人在木材廠憶起戰前青春歲月,不禁唏噓擁抱,恰巧被人撞見,緋聞流言傳遍亞特蘭大。
當晚衛希禮的生日會照常舉行,內心忐忑的郝思嘉被瑞德推了進來,盛裝的她瞬間聚集了所有的目光,寒暄笑語嘎然而止。韓美蘭匆匆迎過來,彷彿眼裏只有郝思嘉,一臉的明淨親切,摟住她道:「你願意做天使嗎?和我一起接待客人。」聲音裏充滿了愛和毫不掩飾的信任,挽起她的手臂,挺直雙肩面對眾人……「你願意做天使嗎?」溫柔又堅定地正向引導,避俗而簡靜,和悅又大方,是韓美蘭張開天使的羽翼,保護了處於眾矢之的、風口浪尖的郝思嘉。人們只見其劣跡斑斑的惡魔的一面,而韓美蘭感念曾共患難的生死之交,心疼這個一路披荊斬棘、拚命養家救助他們的女子。
瑞德說:「韓美蘭是傻,但不是你想的那樣。因為她心地太高尚,從不往壞處想她愛的任何人。」韓美蘭對前來懺悔的郝思嘉說:「親愛的,我不需要任何解釋。」畢竟她們相依相攜地走過最艱難的歲月,無需多言,韓美蘭都明白,能容能化,慈憫諒解。
她知道郝思嘉對衛希禮的迷戀是一種少女情懷,受認知所限,懵懂又固執,看不清自己的心,也不懂昇華。含蓄說她聽不出來,直白講她逆反的牛勁兒就來了。她和衛希禮是互為知己的恩愛夫妻,她懂他內心的詩意和創傷,知道他的原則底線,她信任丈夫,不為外界的喧囂所動。火與水怎能在一起呢?她一目了然,郝思嘉會看不上衛希禮的消沉無為,衛希禮會受不了郝思嘉的飛揚跋扈。白瑞德與郝思嘉吵翻天,韓美蘭明晰地告訴瑞德:「其實,郝思嘉很愛你,只是她還沒意識到。」旁觀者清,郝思嘉內心天平早已傾向瑞德這邊。臨終前她還叮囑郝思嘉:白船長那麼愛你,要好好善待他。
屬靈神恩 天使守護
郝思嘉的好與壞都很通俗、接地氣;而韓美蘭遠超常人的睿智寬厚,就比較難寫,但不能因為境界高,一般人達不到,就否認美好的存在。
印象深的段落是,在喪女之痛的重創下,瑞德幾近瘋狂,守著愛女不讓下葬。還是在韓美蘭勸慰下,瑞德同意第二天舉行葬禮。韓美蘭疲倦而安詳,睫毛上閃動著淚珠,她為死去的女孩守夜。黑嬤嬤心裏唱起了「哈利路亞」,充滿了感激和好奇,真不知韓美蘭用甚麼辦法說服了瑞德,「我猜想準是天使們站在她一邊幫了她的忙。」
是啊,心中有愛、仰望神的韓美蘭自有天使來助。她才是書中的靈魂人物,代表著稀缺而珍貴的神性,是長期虔誠信仰結出的屬靈善果。仁愛謙遜,通透明達,見識、理解力超然卓群。清雅婉順,端方得體,她是理想的賢妻良母、貼心可靠的朋友、聖經中讚美的才德婦人。
韓美蘭第一次令郝思嘉肅然起敬的是提軍刀相助的那一刻,堅毅的眼神和內在的意志勇氣,「不下於一支旌旗招展、軍號嘹亮的雄師。」那是與血氣之勇不同的從容自若的神勇!除了個人氣質底蘊外,沒有上界神靈的加持,一個虛弱的產婦怎會瞬間爆發出如此撼人心魄的能量?!
世間險惡,人性複雜。郝思嘉那麼個惡念翻騰的風流妖精,覬覦之心眾所周知,定時炸彈就在身邊,韓美蘭竟然若無其事,溫柔安靜,單純到不可思議。不妒嫉,不糾結,不爭不搶,雲淡風輕。只念人好,不記人歹,韓美蘭堅定地相信郝思嘉最好的一面。
接踵而來的打擊使郝思嘉幾乎溺死在悲傷絕望裏,韓美蘭成了她唯一的依靠與安慰。昏迷中她聽到行雲流水般輕柔的聲音:「親愛的,我在這兒,一直在你身邊。」韓美蘭母親般的溫暖和無條件的信任,滋潤著她心田裏幼小的善苗不至於枯萎。她想:等賺足了錢,我也要像母親和韓美蘭那樣,做個人人愛戴敬重的貴婦人。
韓美蘭是化身屬靈親友的人間天使,哪怕是最刁蠻難搞的人,也以穩定的慈憫關愛儘可能去包容、教化、救贖……潤物細無聲,柔弱勝剛強,潛移默化,無形的能量綿密悠長,適時恰當地彌補歸正,給周圍人帶來安寧祥和。她引領反叛浪子瑞德回歸傳統,她讓郝思嘉看清自己的執念、真愛是誰,她是衛希禮靜憩舊夢的港灣,是戰後重建精神家園不可缺少的基石。
戰火中堅守承諾、勇於擔當的郝思嘉太出彩,如果沒有亂世裏捨命相救的善舉,她還真算不上佳人。無論甚麼時代,具有傳統美德和虔誠信仰的韓美蘭,才是令人回甘雋永的佳人。如今這樣天使般的女子日益罕見珍稀、難得可貴,如若遇到何其幸運,惜福感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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