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二侯城內飲酒,單言報馬進轅門來報:「啟老爺:二爺被鄭倫擒去,未知凶吉,請令定奪。」侯虎自思:「吾弟自有道術,為何被擒?」其時略陣官言:「二爺與鄭倫正戰之間,只見鄭倫把降魔杵一擺,三千烏鴉兵一齊而至;只見鄭倫鼻子裏兩道白光出來,如鐘聲響亮,二爺便撞下馬來,故此被擒。」侯虎聽說,驚曰:「世上如何有此異術?再差探馬,打聽虛實。」

崇黑虎的報馬仔來給崇候虎報信說:崇黑虎被鄭倫抓去了。崇候虎不信,對吧!貪斂之人、貪財之人、淫邪之人、下賤之人,他不會相信這些異術,他的信,大多也是在他的那種貪婪之中去講。

古時候打仗旁邊都有觀敵掠陣的,他得看,就像那書記官一樣,遇見誰得記錄下來。

言未畢,報:「西伯侯差官轅門下馬。」侯虎心中不悅,分咐:「令來。」只見散宜生素服角帶,上帳行禮畢,「卑職散宜生拜見君侯。」侯虎曰:「大夫,你主公為何偷安,竟不為國,按兵不動,違避朝廷旨意?你主公甚非為人臣之禮。今大夫此來,有何說話?」

還沒說完呢!西伯侯差人來上書,在轅門那下馬。這個時候崇侯虎他當然心裏就不高興了,本來兄弟能幹一把,那兄弟出事了,正不知道怎麼著,你西伯侯又來了,你這不是存心堵我嗎?

散宜生是西伯侯的相(他也不叫相,就是商大夫,類似這樣)。文有散宜生,武有南宮適,這是當時周文王一文一武,鎮守西州的兩人。那散宜生一張嘴勝過千軍萬馬。

那個時候也講究,大家講究的是一種生命的境界,一般一動武就輸了。所以為甚麼散宜生來——寫了幾個字……這字是周文王寫的。

崇侯虎不高興:當時紂王說了,西伯侯跟北伯侯去討伐冀州府,你讓我北伯侯來了,你西伯侯到現在不發兵,不發兵你來一個秀才(那時候沒秀才!)你糊弄我,你啥的意思?這個崇侯虎雞賊,他老想害別人,老想把責任推出去。

宜生答曰:「我主公言:『兵者凶器也』人君不得已而用之。今因小事,勞民傷財,驚慌萬戶,所過州府縣道,調用一應錢糧,路途跋涉,百姓有徵租榷稅之擾,軍將有披堅執銳之苦,因此我主公使卑職下一紙之書,以息烽煙,使蘇護進女王廷,各罷兵戈,不失一殿股肱之意。如護不從,大兵一至,剿叛除奸,罪當滅族。那時蘇護死而無悔。」

散宜生說:「我主公講了,兵者凶器也,人君不得已而用之。」他站的是善的一面、站在生命的道理上去說。惡者,一定是站在得勢跟利益上的道理去說。那麼有的人說:你不對,後來不是西周也討伐商紂?——竭盡人中的理(善意)之後,西伯侯討伐商紂,是因為天意所向。

所以這是有理、有節、有據,但絕不是軟弱。先禮後兵的含意就在這裏—— 先禮是生命境界,後兵是不得已為之。今天中共的體制一切都是拉熟,坑了所有幫助他的人——你可以看王岐山、胡錦濤——他現在反而依屬於王滬寧。

侯虎聽言,大笑曰:「姬伯自知違避朝廷之罪,特用此支吾之辭,以來自釋。吾先到此,損將折兵,惡戰數場;那賊焉肯見一紙之書而獻女也。吾且看大夫往冀州見蘇護如何。如不依允,看你主公如何回旨?你且去!」

那崇侯虎不可能接受,為甚麼不可接受,他聽不懂,對不起!他聽不懂散宜生這番話。說,姬伯自知違避朝廷之罪,還派你拿嘴來糊弄我……我先來了,我又損兵又折將,惡戰了好幾場,現在連我兄弟都給抓了。嘿,你這時候來了,你拿張破紙一搖晃,蘇護就聽你的?把女兒獻了?這胡來,你不糟蹋我嗎!對不對?去去去,趕快走,趕快走。

所以人與人之間、生命之間是有差距的。在人之間,從生命的角度去理解,你能夠接受對方的說法。從利益的角度,都是佔有(佔有東西,一定是拒絕別人的、封閉的)——這東西是我的,不能給你。

所以生命的認知是最關鍵點,有本事的人只看他對生命的認知,不看他具體做甚麼。具體做甚麼盡是騙的。穿西服是洋人嗎?不是,對不對!那洋人穿個大襟是中國人嗎?不是,對吧!在於生命內在的東西。

宜生出營上馬,逕到城下叫門:「城上的,報與你主公,說西伯侯差官下書。」城上士卒急報上殿:「啟爺:西伯侯差官在城下,口稱上書。」蘇護與崇黑虎飲酒末散,護曰:「姬伯乃西岐之賢人,速令開城,請來相見。」不一時,宜生到殿前行禮畢。護曰:「大夫今到敝郡,有何見諭?」宜生曰:「卑職今奉西伯侯之命,前月君候怒題反詩,得罪天子,當即敕命起兵問罪。我主公素知君侯忠義,故此按兵未敢侵犯。今有書上達君侯,望君侯詳察施行。」

「前月君候怒題反詩」這裏就講了:「前月」——西伯侯耽誤了不少時間。從西岐到冀州府有距離的,西伯侯自己承認我就故意不去,而故意不去是因為他心中有譜。就是西伯侯在朝歌聽到紂王下旨召書的時候,就認為其中有詐。西伯侯知道蘇護之為人,所以「麻煩」一定是在紂王身上,而不在蘇護身上。

麻煩在紂王身上是因為紂王下召書要北伯侯、西伯侯討伐冀州府,但沒告訴他們為甚麼蘇護在大殿上罵紂王,他也沒告訴他們為甚麼紂王把蘇護請到大殿去(編注:紂王在隆德殿上叫蘇護讓其女進後宮)。

其實就是「掩蓋事情真相」。如果朋友們在現實的環境中去這麼看問題、看人,你就知道如何識辨真、假?

西伯侯不去討伐,北伯侯說他故意怠慢大王的旨意,那指責是對的,但反過來,西伯侯自己自然心裏有譜:我跟蘇護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相信蘇護會明白。

人家周文王(西伯侯)沒行動,根本是沒把北伯侯放在眼裏。讓他「窩窩頭翻個兒」——顯大眼了(想出風頭,反而出了丑)。但,勸善(勸蘇護)這是天經地義的。

散宜生從錦囊裏取出書信獻與蘇護。書曰:西伯侯姬昌百拜冀州君侯蘇公麾下……那時候的禮儀是這樣,西伯侯的爵位高過蘇護,但他在寫信當中叫「百拜」。◇(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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