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影片】30毛孩之母April：應承咗佢但等唔到

【引子】

2021年3月20日下午，遠山如碧，綠蔭下鳥兒和著蟬鳴此起彼落，實在令人心曠神怡、悠然自得。在這個大自然環抱的地方，有一間「浪浪之家」，見證了一個又一個，感人至深、催人淚下的故事⋯⋯

被毒死的「咖啡婆婆」

（狗：下稱毛孩）

有一天，在Facebook上看到一段關於動物義工和「咖啡婆婆」的真人真事。這一位動物義工，曾經答應過一隻流浪毛孩「咖啡婆婆」：「你要等我，當找到地方，我會接你返去安享晚年……」。但到最後，「咖啡婆婆」還是等不及，給毒死了……。「我們等了好幾天，直到屍體發臭。才能找到它，把它好好安葬！」April 憶述。因為這事，她一直耿耿於懷。結果她放棄了事業、時間及所有。毅然成立「浪浪之家」，大部分人都認為她很傻，但她依然堅持。她的名字叫——April。

過去數十載，她每一天的生活，也離不開毛孩和其它小動物。她回憶，「媽媽很有愛心，小時候已經準許我養雞仔、鴨仔、雀仔和狗仔。雖然屋企不算很大，但已經是一個動物園⋯⋯哈哈⋯⋯」。在她眼中，每一隻毛孩均是小朋友，只有水和食物是不夠的。她用自己的努力，令每一隻毛孩也能感受到愛。她把每一天的起居日常，也和毛孩融在一起。她會關心每一隻毛孩是否快樂，她認為這是毛孩應有的權利。她成立「浪浪之家」，只希望保護流離浪蕩、孤苦無依的毛孩。讓它們能夠老有所依，快快樂樂地過每一天。

縱使曾被傷害仍然會向人類撒嬌

泊好車後，步行大約五分鐘，終於到達「浪浪之家」。我們有點奇怪，這裏沒有任何異味，感覺非常整潔。在「浪浪之家」門口時，已經有大約十隻毛孩，好奇地歡迎著我們。April 清楚檢查第一道門已經關上後，便開第二道門讓我們進去。她解釋：「怕毛孩們興奮過度地衝出去影響了其他村民。」

步進「浪浪之家」，在庭園內的毛孩見到我們顯得又驚又喜。有些過來嗅嗅我雙腳便跑開，有些圍著我跑跑跳跳。另外有些則會在遠處觀察著我，我發現它們每一隻也有著獨特的個性。April 描述，「因庭園外時常有很多人經過，所以在這裏活動的毛孩也比較友善」。

毛孩見到人都很興奮開心。（Big Mack/大紀元）

在庭園旁邊有一幢村屋，這幢村屋內住了幾隻比較兇惡的毛孩。我透過玻璃窗向屋內面望，屋內非常整潔。地上沒有任何便溺，家具擺設整齊。忽然有兩隻同樣擁有著長長淡黃色毛髮、大大眼睛帶著一臉稚氣的中型毛孩，爭先恐後地撲向窗邊望著我。「這個是小雲，後面的那個是大舊石。人人都叫它們做天使面，但你們不要中計。它們對陌生人不太友善」，April 邊提醒邊繼續帶我向前行。期間一直另有一隻比較淺色的毛孩，不停的繞在我腳邊。只要我的腳步稍慢，它便把頭挨向我。「它叫『豬仔』，性格很開朗。它被有心人救來這裏的時候，一對前手臂及舌頭受了傷。前手臂傷至見骨，舌頭中央穿了一個洞。獸醫曾表示，『豬仔』的傷勢可能是人為造成。但它仍然很喜歡向人撒嬌，總是不斷的苛索你用手摸它的頭⋯⋯」。我索性俯下身用雙手摸它，它半瞇著眼地享受。不久，它竟然回頭向我傻傻地笑。

很黏人的「豬仔」（Big Mack/大紀元）

雖然少了一隻眼睛但「細毛」今天很快樂

步進中庭，庭內有桌椅等家具。旁邊有一口井，井的上方已經被鐵絲網封閉，大概是防止毛孩不小心掉進去。穿過中庭，眼前是一幅約有一個足球場大的青草地。旁邊種植了桑子樹及無花果樹，另外有八隻毛孩，正快快樂樂地在青草地上你追我逐。忽然有一隻缺少了右眼的毛孩，走近鐵絲網望著我。April 說著，「它叫『細毛』，之前它一直跟著媽媽四處流浪。後來附近村民把它收養，不過慘遭壞人毒害至半死。可幸的是，當時得到善心婆婆悉心醫治。但在八個月前，右眼球開始退化，獸醫解說是可能因從前曾經遭受傷害或汽車撞擊，引致眼球出現永久性機能上的缺憾。所以一定要把眼球切除，切除眼球其實是一個大手術。不幸地，『細毛』出現血小板過低的情況。所以要先解決血小板過低的問題，整個手術前後用了八個月時間才真正完成」。雖然少了一隻眼，但今天「細毛」仍然很快樂。

雖然少了一隻眼，但今天「細毛」仍然很快樂。（Big Mack/大紀元）

草地旁有另一間屋，有數隻毛孩排著隊。有秩序地一隻跟一隻站起來依著窗邊，貪婪地向窗內的人索取食物。原來這裏是「浪浪之家」的大廚房。「歡迎入來參觀一下」April 招呼著。

「豬仔」已經和另外兩隻毛孩搶在我前面，圍著那位正在忙著製作食物的義工討食物。「這裏有牛肝、雞柳、白飯，特別要鳴謝明記及森記海鮮。每星期也會為我們預留一盒肉碎，讓毛孩可以時常轉轉口味，吸收更多不同營養。另外一邊還有薯仔和紅蘿蔔等等，全是附近的有心人親手種。是有機全天然的食物，這裏有很多東西都是有心人捐贈的。」April 感恩地說。

在廚房外扒在櫥窗等開飯的毛孩。（Big Mack/大紀元）

壓力可以承受生命卻是無常

在「浪浪之家」不知不覺已接近黃昏。庭園內負責照明的燈飾，開始逐漸亮起。驟眼，像有很多螢火蟲在庭園中飛舞。忙了一整個下午的 April，終於可以坐下休息一會。

「最初成立『浪浪之家』，當時只是想找個地方。收養流浪的毛孩，讓它們有個家。雖然我從沒有想過，後來還要負責暫托和教育⋯⋯等，不過所有壓力我還可以負擔得起。但最令我感到無能為力的，是生命的無常！」April 帶點感慨地憶述：「記得當時有隻毛孩被棄養，它叫『寶寶媽媽』。我接收了它第四天後，它在這裏分娩。當晚，有三隻小生命誕生。它們也很可愛、很美。因它們三隻的顏色也不同，一隻啡色、一隻黑色、另一隻是奶白色，故此我叫它們做三色冰。之後，我放了很多時間、心機把『三色冰』照顧好，而它們一直也健健康康。但最令我感到無助是奶白色的那一隻，它叫『比比』。雖然我付出了很多愛、很多關心、很多努力去照顧，但有一晚，『比比』忽然悶悶不樂，不再像之前般活躍，不過沒有什麼異常。如常地吃，之後就睡覺。第二天早上，收到工人姐姐電話，告訴我『比比』已經走了……。當時我很沮喪，原來無論我如何努力把它們照顧好，它們還是會無聲無息地離開。那刻我接受不到太多的生離死別，於是我在社交平台發了一段文字。打算照顧好身邊三十多隻毛孩罷了，從此不再接收任何流浪毛孩。」

「碰巧那時候是新年假期，我和家人決定回鄉度歲。即使回鄉，空閒時我還是會拿著一袋食物，餵食在街上流浪的毛孩。有一天在某條街，遇上一隻毛孩。我給它食物，不過它邊吃邊走，似要把我帶到某地方。它吃著跑著，終於把我帶到兩條街後的一條巷中⋯⋯」

「善善」的死對April衝擊極大，令她選擇了繼續拯救生命，談到此，她按捺不住激動的情緒，開始哽咽。（Big Mack/大紀元）

April 開始哽咽，「冷巷內，我看見一個鐵絲網。鐵絲網上掛著一條紅色狗帶，我沿著狗帶向下望。看見一個垃圾堆，在垃圾堆中，見到一隻已經死去的毛孩。那隻毛孩身上沒有太多毛，只有皮包骨。毛孩頸上，穿有一個很別緻的粉紅色項圈……。很明顯，它是曾經有人養、有人愛！但最令人痛心，為何有人狠心把它綁在這裏，等它餓死！那個場景令我很震撼，到處全是垃圾、便溺、蛇蟲鼠蟻等等……當時我的心情很難過，淚水已經在我眼內洶湧而出。我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帶著淚水跑回家。之後，我帶著所需裝備，決定先把它好好安葬。」April 強忍著淚水憶述著。

April在垃圾堆中發現「善善」的屍體，屍體頸上套著狗帶，卻被餓得骨瘦如柴。（Big Mack/大紀元）

她續說：「也是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我從家裏取了一張床單，先把這隻毛孩屍體包裹好。之後我把它放在一塊大紙皮上，小心翼翼地把它拖到一個荔枝園。在哪裏掘了一個深深的坑，輕輕把它放進去。那時候我的淚水一直沒有停止過，內心不斷的問點解、點解、點解……？後來我幫它起了一個名字，叫『善善』…… 」！「我無時無刻還是會想起『善善』，因為『善善』這個個案，像要告訴我不能停止。我覺得，要是我停止『浪浪之家』，將會有更多『善善』出現。我期望透過『浪浪之家』去教育下一代，宣揚地球上並不只有人類，我們必須尋回我們的人性等訊息。上天賦予人類很大的智慧，但人類竟然可以因為流浪毛孩太多，隨便打針殺死它們。為何不能利用我們的智慧去解決流浪毛孩這些問題呢？我很想令更多人知道，毛孩其實是人類的朋友，為何要麼殘暴的對待它們？所以我決定會繼續去做，這個是『善善』給我的動力。縱使在這一兩年間，我依然經歷很多生離死別。但這刻，因為『善善』給我的動力。我非常清楚，我會繼續保留『浪浪之家』，直至終老」。

April埋葬了「善善」的屍體。（Big Mack/ 大紀元）

這刻的空氣彷彿凝固了，甚至連蟲子飛過的聲音也能清楚聽見。April 的情緒稍為平復後，繼續說「我叫它做『善善』，因我知道它可能帶著很多憤怒，怨恨地離開。為何從前你們曾經這麼愛它，竟然要綁它在鐵絲網任由它餓死！我很希望『善善』可以放低所有仇恨，帶著一種善念到彩虹橋去，將來做一個善良的人」。

April 形容，原本曾經講過，不再接收任何流浪毛孩。但經過「善善」事件後回到香港，一口氣接收了十三隻流浪毛孩。當中大部份，已經有領養家庭收養。只有 Rainbow 和 Sheila，一直留在「浪浪之家」快樂地生活。

繁殖場的犧牲品

April 語重心長地說：「今後真的希望大家可以，以領養代替購買。如果大家唔介意，容許我講多一個關於繁殖場毛孩的真人真事？」我們即時異口同聲地說：「好。」

「很多年前，有一日有位毛孩義工致電給我，問我可否接收一隻老虎狗女。我當時非常詫異，為何有人會棄養老虎狗呢？隨即我一口答應」。April深呼吸了一下，「它是一隻老虎狗女，名叫『花花』。我第一次見『花花』，是在香港島南區的豪宅區內，壽臣山上的一間獨立屋花園中。那個花園很大，大概有二千多呎。在花園中有一個大花盆，『花花』就躲在大花盆中。『花花』很怕人，幸好我隨身會帶備毛孩的小食。於是我便用小食，一粒一粒放在路上形成一條小食鏈。等了一會，『花花』終於一步一步慢慢地爬出來。當時我很震驚，它骨瘦如柴。我心想，這豪宅有三至四個工人。還有兩個小女孩，為何『花花』會這樣被疏忽照顧呢？那刻我決定，接它回家」。

April憶述：「我第二次見『花花』就直接接它回家。記得『花花』初到我家的時候，每一晚睡覺也會發惡夢。夢中它會掙扎、悲鳴。當我伸手摸它，它會怕得彈起。最初抱起『花花』的時候，它會驚慌至全身也硬起來。我足足用了一年時間，它才明白什麼叫做擁抱。那時它終於懂得在我抱它的時候，把頭輕輕地依偎著我的膊頭上！我足足等了三年，『花花』第一次吻我，那一刻我真的很感動！」

「後來我知道『花花』的身世其實非常可憐。『花花』從小就在繁殖場裏不停地生產，直至不能再生產，繁殖場把它棄養。於是住在壽臣山的這家外籍人士，把它收養。但誰不知，竟然是對『花花』的第二次傷害。『花花』前年走了，它足足跟了我六年。『花花』離開時候的那個樣子，比我第一次見它的時候還要好。我不明白，繁殖場可以利用毛孩作為工具。但當利用完後，為何不能對它們好一點？！希望大家能夠找回惻隱之心，找回人性！」

「花花」的往事，令寂靜的夜空，添上一份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