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三峽工程建成後,長江流域水患不斷,過去二十多年幾次出現特大洪水,甚至出現武漢看海、南京水浸等奇葩異象。很多人不免追問:被稱為「最大的功效就是防洪」的三峽工程的功用在哪裏?誰要為此承擔責任?
2016年7月,在長江流域再度暴發特大洪水之際,大陸財新網刊發了回憶著名水利專家、清華大學已故教授黃萬里的舊文《速寫:黃萬里先生》。
黃萬里是曾向毛提問「周期率」並相信了其鬼話的知名民主人士黃炎培的兒子,生前一直堅決反對三峽工程上馬。他多次給中共領導人上書,痛陳三峽工程的危害,認為該工程不僅國家浪擲幾百、幾千億,而且將使百萬生靈遭塗炭、大好山河被糟蹋。
然而,直到2001年黃萬里抱憾離世前,也沒有得到任何來自高層的回音。儘管他沒有活著看到三峽工程的建成,但他病危時曾留下這樣的遺言:「我對興建三峽工程的意見,屢屢上書中央,先後六次,屢挫屢上。但願我的話不要言中,否則損失太大了。」
根據黃萬里的結論,三峽工程若上馬,必將出現十二種災難性後果:一、長江下游干堤崩岸;二、阻礙航運;三、移民問題;四、積淤問題;五、水質惡化;六、發電量不足;七、氣候異常;八、地震頻發;九、血吸蟲病蔓延;十、生態惡化;十一、上游水患嚴重;十二、終將被迫炸掉。
幾年前,有網絡文章稱,在2006年大壩建成後,除炸壩這個預言還未實現外,黃萬里前11個預言全部應驗。
而在財新網的這篇文章中,透露了更多的訊息。如黃萬里拒絕前水利部長錢正英和她的丈夫、教育部副部長黃辛白就推進三峽大壩上馬登門「做工作」,並上書指錢正英「應負總的責任」。但是事實,真正需要承擔責任的不僅僅是力主上馬的中共前總理李鵬,還有為了得到李鵬支持,親自出馬力推三峽工程議案在中共人大通過的江澤民。他們的罪責總有一天會被追討的。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這位不顧個人榮辱、痛陳三峽工程危害的黃萬里,直到1980年2月才被清華大學黨委「平反」,成為清華園中倒數第二個被平反的「右派分子」(據說錢偉長是最後一位),但其授課和科研權利並未被恢復。在1998年,黃萬里才被獲准給研究生授課,但是不能招收博士生和碩士生。
在經歷「反右」、文革等一個個殘酷運動後,仍保持良知、敢言的知識份子,在中國實在是不多了,而黃萬里就是其中一個。
那麼,當年黃萬里又是緣何被毛澤東欽定為大右派的呢?
反對三門峽工程觸怒毛
上個世紀50年代,為了治理時常氾濫的黃河,中共政府邀請蘇聯專家出謀劃策。1954年10月,在蘇聯專家的指導下,以水利部和燃料工業部為主成立的黃河規劃委員會完成了《黃河綜合利用規劃》。這是一個展現了非常美妙圖景的計劃:在黃河幹流上將修築46座河壩,「500噸的拖船能由入海口航行到蘭州。裝機總容量可達2300萬千瓦,年平均發電量達1100億度,相當於中國1954年全部發電量的10倍,灌溉面積由原來的1659萬畝擴大到1.16億畝」。而計劃修建的河壩中,三門峽是最大也是最重要的。
1955年4月,水利部召集學者和水利工程師70多人就三門峽水利規劃方案進行討論。在討論會上,眾多專家都對蘇聯專家建議的規劃交口稱讚,唯有獲得美國大學博士學位、時任清華大學教授的黃萬里先生發言反對。他指出:「你們說『黃河清,聖人出』,我說黃河不能清。黃河清,不是功,而是罪。」在耿直的黃萬里看來,「黃河清,聖人出」的說法實出於政治阿諛而缺乏起碼的科學精神。而這讓自視為「聖人」的毛不爽。
這一年,有一位德國的水利專家到現場勘測後也如此斷言:「在三門峽築起大壩,無異是在修建一個禍害關中的死庫。」
1956年5月,黃萬里向黃河流域規劃委員會提交了《對於黃河三門峽水庫現行規劃方法的意見》一文,全面否定蘇聯專家關於三門峽水庫的規劃。這篇文章成為他後來被打成「右派」的罪證之一。
1957年6月10日,三門峽水利樞紐討論會再次召開。7天的辯論並沒有改變其他專家的想法,黃萬里只好退而求其次,建議不要堵塞6個排水洞,以便將來可以設閘排沙。這個觀點被全體通過,但在具體施工時,蘇聯專家卻堅持按原設計將6個底孔堵死。
1958年11月25日,三門峽工程開始黃河截流。1960年6月高壩築至340米,開始攔洪,同年9月關閘蓄水攔沙,是年潼關以上渭河大淤,淹毀良田80萬畝,一個縣城被迫撤離,西安也受到嚴重威脅。淤沙問題日漸嚴重。從1972年起黃河開始斷流,20世紀90年代則每年平均斷流100多天。
黃萬里的分析和預見都一一驗證了。三門峽工程被迫進行多次改建。旅居德國的水利專家王維洛先生曾算了一筆帳,三門峽工程總結算時耗資達40億元,相當於40座武漢長江大橋的造價,而之後改建費用(如打開一個底孔需1000萬元)和因之受災地區所遭受的損失更是一個無法估量的數字。
除了經濟上的巨大損失,三門峽工程對環境也造成了不可逆轉的危害。比如由於水庫周圍地下水位提高造成耕地鹽鹼化50多萬畝;由於水庫蓄水導致塌岸而損失了大量耕地;毀掉了大量文化發祥地的珍貴文化古蹟,等等。
被欽定為右派
如果說耿直但學不會阿諛奉承的黃萬里在反對修建三門峽上馬時已經讓毛很不爽,那麼,在毛的「引蛇出洞」時寫的一篇小說則成為其「否定社會主義成就」的罪狀。
上個世紀五十年代,蘇聯的史太林去世後,繼任的赫魯曉夫於1956年初做了《關於個人崇拜及其後果》報告,內稱史太林是暴君、獨裁者,進而掀起了揭發、批判史太林的運動。蘇聯對於史太林的批判引起了東歐國家的變化,其中以匈牙利知識份子為主導的要求改變共產黨的領導最為激烈。蘇聯為此出兵鎮壓,而中共則支持鎮壓。鎮壓導致2萬多匈牙利人死亡。
與此同時,毛和中共對政治、文化的高壓和快速實行經濟國有化、農業集體化造成的問題,引發了人民的不滿,特別是知識份子的不滿。中國國內也出現了上萬次工人罷工、上萬次學生罷課。不想放棄史太林式的獨裁統治的毛,因此擔心中國也會發生匈牙利事件 ,是以決心消滅不滿情緒,特別是來自知識份子的不滿。
毛於是通過採取「引蛇出洞」,號召中國的知識份子和群眾「幫助共產黨整風」的方式,將知識份子的不滿情緒引爆,並隨後於1957年6月發起了「反右」運動。
據王維洛先生寫的《錯批黃萬里 毀了中國的母親河》一文,黃萬里寫的小說《花叢小語》正好發表在《新清華》1957年的5月和6月號上,小說中把他對中共國這個體制弊病的批評,特別是參與黃河三門峽工程爭論的一些感悟等融匯入了小說中。小說中一共三個人,田方生、甄無忌和賈有道,都是清華園中的人,其中田方生就是作者本人。
小說批評了北京新修的一條公路,在原始的土路基上不鋪大碎石的路床,卻直接鋪石油碎石路面。由於當年春雪特別多,天暖雪化後路面下的積水來不及排放,導致路面受到載重後就破碎,到處翻漿,以至汽車無法通行。隨後,小說借田方生的好友甄無忌的口發了一些議論:「儘管美帝政治腐敗,那裏要真有這樣事,納稅人民就要起來叫喊,局長總工程師就當不成,市長下度競選就有困難!我國人民總是最好說話的。你想:沿途到處翻漿,損失多麼大,交通已停止了好久,倒楣的總是人民!王八蛋!也不知該罵哪位坐大汽車的官大爺。」
除此之外,小說還借甄無忌的嘴說出:「歌德原是該的,專門歌德,樣樣歌德,就有問題了。還有一種『但丁』詩人,但知盯住領導黨員,隨聲附和,就算立場堅定,其目的就更有問題了。歌德—但丁派學者最為無恥,當然不是指你老田。」「話雖如此說,不過我們國內的學者和人民代表卻獨多歌德—但丁派詩人。你看,除掉去年的人民代表會還開始提些意見外,以往照例是以個人體會為歌德的內容,這真是世界議會制的奇蹟。我就不信一個政府會絕無缺點與錯誤,竟不需人民的監督而企圖掩蓋一切。但求表面統一,就是現政治的特點。」
《花叢小語》發表時,雖然黃萬里特地表明這是小說,但他對政治問題發表議論,並將中共與美國相比,無疑觸了中共的逆鱗。當時的清華校長蔣南翔把刊登黃萬里《花叢小語》的《新清華》呈送給了毛,毛看完後立即批評道:「這是甚麼話!」並立即指示蔣南翔要批判黃萬里。黃萬里遂被打成右派,《花叢小語》也成為「大毒草」。
王維洛先生認為,黃萬里成為毛欽定的右派分子,原因有四:一、黃萬里反對三門峽工程,而這個工程又是毛提議要建設的,特別是「聖人出,黃河清」,三門峽工程的建成,標誌著毛這位「聖人」的出現;二、《花叢小語》擊中政治體制弊病的要害;三、毛嫉妒黃萬里的詩詞才能,而黃萬里又不肯吹捧毛的詩詞;四、毛十分憎恨不肯向他彎腰的知識份子。
黃萬里被打成了「反黨反社會主義的右派分子」後,1961年,他「奉命在密雲勞動,與昌黎民工同居同食同勞,所居半自地下掘土築成」。1969年被下放到江西鄱陽湖勞動,1974年又被揪回清華大學批鬥。
據說在1964年三門峽工程的失敗已成定局時,毛曾惱羞成怒的對周恩來說:「三門峽不行就把它炸掉!」在該年過年座談會上,毛又通過黃炎培向黃萬里傳送一個訊息,讓黃萬里寫個檢討,便可以給他摘去「右派分子」的帽子。可是不願彎腰的黃萬里堅決不寫檢討,還要反問:「為甚麼在1957年三門峽工程討論會上,除了他外無人敢說真話?請問,國家養士多年,這是為甚麼?」
是啊,那些曾為了迎合上級堅決支持上馬的一個個所謂水利專家們相繼飛黃騰達,這是為甚麼呢?但歷史終將證明,誰將留名青史,誰將被歷史唾棄。#
本文僅代表作者本人觀點,並不一定反映《大紀元時報》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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