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莫斯科的說法，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最主要的原因之一就是防止烏克蘭加入北約，以避免北約東擴到俄羅斯的邊界。正是這場戰爭，導致與俄羅斯共享1,300多公里邊境線的芬蘭加入北約，使北約更大面積地與俄羅斯「親密接觸」。不管烏克蘭戰爭最終結局如何，在芬蘭加入北約的時刻，普京以驅趕北約為藉口的戰爭已經失敗。

芬蘭4月4日在布魯塞爾的北約總部向美國遞交了加入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文件，成為第31個北約成員國。

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說：「我非常自豪地歡迎芬蘭成為我們聯盟的正式成員，我也期待著儘快歡迎瑞典的加入。」加入北約對芬蘭、對北歐和整個北約的安全有利。這向世界表明，普京未能關上北約的大門。他非但沒有消弱北約，反而取得了相反的效果，北約的大門仍然堅定地敞開著。

現在，普京還在試圖用砲火征服烏克蘭，他正在為奪取每一寸烏克蘭土地不惜葬送年輕的俄羅斯軍人的生命。或許，憑藉巨大的消耗，他還能在被侵佔的烏克蘭領土上拖延時間。但這場戰爭的每一個重要方面，幾乎都已經演變成俄羅斯的災難，而且情況越來越糟。

普京入侵烏克蘭的嚴重失誤表現在，他將這場戰爭計劃為一場既成事實的閃電行動，盲目的預計整個事件將在一兩個星期內結束。普京認為，他將在一次迅速的行動中重新組建一個類似前蘇聯的集團，給北約一個措手不及，讓世界對他刮目相看。

但事實正好相反，這場戰爭變成了俄羅斯的一場昂貴、尷尬和衰落的災難，而且現在看不到任何對俄羅斯有利的跡象，在政治、經濟和軍事上都是如此。

一年以來，俄羅斯軍隊除了用巨大人員損失和彈藥裝備消耗維持最初佔領的土地以外，幾乎沒有任何建樹。而烏克蘭在西方的支持下，已經發動了兩次成功的反攻，並正在為第三次反攻做準備。此時，芬蘭正式加入北約的消息無疑是一枚重磅炸彈。

普京多年來一直試圖告訴人們，北約的擴大正在迫使俄羅斯在其周邊地區採取措施，否則他就不會在克里米亞、格魯吉亞和白羅斯等地胡作非為。但正是普京越來越大膽的行動，顛倒了因果邏輯關係，它恰恰幫助北約實現了發展的願望，它使東歐和北歐國家迫切希望加入北約，而加入的動機也正是對俄羅斯外交政策和霸權行為的焦慮。

芬蘭看到，俄羅斯對烏克蘭的無端入侵，清楚地表明一個軍事上強大的國家可以肆無忌憚地侵略一個看起來相對孱弱的國家。這使芬蘭明白，所謂不結盟的中立政策，在藐視國際規則的強盜眼裏，只不過是在沒人幫你的情況下，打擊你的方便條件。不結盟政策在道德和政治上對於強盜已經沒有任何制約，也起不到保護自身安全的作用。

俄羅斯的行動，等於是把不結盟國家推到了北約的懷抱。歷史上，俄羅斯的控制欲導致周邊國家努力抗衡。1990年代前蘇聯解體後，那些長期被前蘇聯控制的歐洲從屬國都在尋找機會投入北約。

普京以為武力可以震懾這些周邊國家，但沒想到對烏克蘭動手，卻幫助芬蘭和瑞典下定決心加入北約。這場戰爭使俄羅斯進一步陷入西方國家的包圍，而不是像普京預期的那樣得到緩解。

在冷戰結束後的大約30年裏，芬蘭是歐洲大陸少數幾個沒有加入北約的國家。此次芬蘭的加入，很可能對北約的意義至關重要，這與芬蘭和俄羅斯之間的歷史及其戰略地位有關。芬蘭與俄羅斯有1,340公里長的邊界，是此前北約與俄羅斯邊界長度的兩倍。這些邊境地區人口稀少，大部份被森林覆蓋，沒有諸如山脈或河流之類的天然屏障，對任何一方都難於防守。冷戰期間，中立的芬蘭曾裝備大量前蘇聯武器，如米格-21戰鬥機和T-55M坦克。蘇聯解體後米格戰鬥機被美國的F-18戰鬥機取代，蘇製坦克被德國的豹2A4和A6坦克取代。特別是近幾年來，芬蘭已經著手將其武器裝備全面轉向北約標準，以實現與聯盟成員的裝備整合。

2021年，芬蘭採購了64架F-35A第五代隱形戰鬥機。以填補美國及盟友在東歐、東北亞和北極地區部署F-35的空白。作為聯合攻擊戰鬥機，F-35的最大特點是，所有使用F-35的夥伴，都可以在戰場信息共享的環境下，實現聯合作戰。也就是世界各地的F-35戰鬥機，不管是哪個國家的用戶，都被整合到一個單一的數據共享網絡中，利用先進的電子戰、雷達和衛星情報，壓倒對手。它就像一張由情報和數據編織的大網，將整個北約聯盟的力量聯繫在一起，對俄羅斯的防空系統形成了特殊的挑戰。

F-35戰鬥機在芬蘭的部署，給北約提供了對俄羅斯更強大的威懾。F-35隱身戰鬥機具備很強的突防能力，它在獲得情報支持的情況下，有可能穿透俄羅斯的防空系統，對俄羅斯高價值目標進行縱深精確打擊。特別是，美軍有一部份經過改裝的F-35已經完成了搭載B61-12戰術核彈的認證，具有精確投放B61-12核彈的能力，可以打擊地下深層目標。

除了F-35戰鬥機以外，芬蘭地面部隊與北約也有合作的傳統，如2022年5月英國陸軍與芬蘭坦克部隊在芬蘭舉行的聯合演習，芬蘭部隊以夥伴身份參加北約的海外演習也早就不是甚麼新鮮事。然而，芬蘭加入北約將代表著一個重要發展，它將為其它西方盟國在芬蘭部署更多類型、更大規模和更持久的部隊鋪平道路。

芬蘭武裝部隊長期以來一直是北歐最具能力的部隊之一，其火砲、兵員、冬季作戰能力和高度戰備狀態令人印象深刻，在與俄羅斯關係緊張的情況下，無疑是北約最受歡迎的成員。

芬蘭總統尼尼斯托（Sauli Niinistö）在一份官方聲明中說，今天芬蘭已經成為北約防禦聯盟的成員。我們歷史上的軍事不結盟時代已經結束。一個新的時代開始了。他指出，芬蘭正在像其它國家一樣最大限度地提高其安全，北約成員資格有助於加強其國際地位和戰略迴旋餘地。烏克蘭戰爭推動芬蘭和瑞典從中立立場轉向尋求北約的保護，儘管瑞典的加入受到土耳其和匈牙利的拖延。但沒有瑞典的北約，芬蘭的成員資格就不完整。他說，爭取瑞典迅速加入的努力仍在繼續。同時，繼續在整個北歐地區建立共同安全防禦。

芬蘭加入北約的另外一個更重要的結果就是能對俄羅斯波羅的海艦隊造成威脅。隨著芬蘭加入北約，波羅的海大約80%的海岸線將在西方聯盟手中，只有大約7%在俄羅斯控制之下。在擁有3,200多公里海岸線的瑞典加入北約後，俄羅斯的空間還會被進一步壓縮，而瑞典的加入幾乎已是定局。

俄羅斯波羅的海艦隊的船隻將被束縛在波羅的海以內，他們必須穿過大約550海里的水面才能到達公海，而且在這個過程中會受到沿岸拉脫維亞、波蘭和其它北約國的監視，並處在各種反艦導彈的攻擊之下。

俄羅斯可能不得不接受這樣的現實，那就是，古老的俄羅斯波羅的海艦隊將不復存在。也許作為一支內海艦隊還可能在家門口發揮一點作用，充其量也不過如此。

芬蘭加入北約，俄羅斯能做的也就是幾聲「準備在邊境增兵」的無力聲明。俄羅斯軍隊目前沒有條件做出有意義的反擊。俄軍在烏克蘭的泥潭中，就算還沒有被擊垮，也是底氣不足了。這樣一支在烏克蘭苟延殘喘的部隊，沒有能力打敗北約將與之一起作戰的芬蘭人，更不可能在烏克蘭和芬蘭兩個方向同時開展兩場大規模戰爭。

總之，周邊的力量平衡將持續對俄羅斯不利。俄羅斯很可能將在「後烏克蘭戰爭時代」淪為軍事弱國，被動地嚴重依賴移動防空系統等不對稱資產來應對新的安全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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