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談風雲【隋唐盛世】 第二十六章 西行求法 ①

唐太宗登基後，北面降伏東突厥和薛延陀，西面用兵吐谷渾、高昌、焉耆和龜茲，奏凱而還。貞觀十五年，又遣文成公主與吐蕃和親。雖然大唐國力強大，但唐太宗卻能以平等之心對待歸降的少數民族，因而被尊為天可汗。此時宗教開始勃興，其中最著名的事件就是高僧玄奘去印度取經。

佛教在東漢初年傳入中國，之後開始陸續有僧人西行求法。最早去西天取經的並不是玄奘，而是三國時期魏國的僧人朱士行。維基百科上說他的法號叫八戒，但卻很難找到可信的出處。他當時去求法並沒有到達天竺，而是到了于闐（今新疆于闐），在那裏找到了一些佛經，抄寫了大概60萬字，派他的弟子帶回來。他本人在于闐圓寂。

第一個到達天竺求法的人，是東晉高僧法顯。法顯的故事記錄在《二十四史‧魏書‧釋老傳》中。北魏時期佛教非常發達，所以史學家在給北魏作史的時候，就記錄了當時的一些僧侶和道士的事跡。法顯發願要到西天去取經，他去求法的時候已經65歲了，78歲時取經回來之後就開始譯經，86歲圓寂。法顯之後又陸續有二十多位僧人到西天求法，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貞觀初年唐僧去西天取經。《西遊記》這部作品讓此事家喻戶曉。

玄奘取經的故事在《舊唐書》和《新唐書》中都有記載，但都非常簡略。所以我們就以《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這本書為依據，來介紹他取經的經歷。這本書是他的兩個弟子慧立和彥悰根據他的口述所著。我們將這本書簡稱為《慈恩傳》。

◎聰慧穎悟立志求法

玄奘的俗家姓陳，本名陳褘。他從小就很聰明，而且對佛經很有領悟力。他13歲在洛陽出家，其佛學造詣提高得非常迅速，很快當地的僧人就教不了他了。於是他四處遊學，與人探討和研究佛法。由於他的佛學造詣極為出色，被譽為「釋門千里之駒」，「釋門」就是釋迦牟尼這一門，即佛門。玄奘當時就意識到在漢地同一個佛經可能有不同的譯本，互相之間存在著差異；同一件事情在不同的佛經中又有不同的解釋。他很想搞清楚原始的佛經到底是怎麼講的。後來有一位天竺的僧人告訴他說，在天竺國有一個寺院叫那爛陀寺，寺院中有一個戒賢法師，善講《瑜伽師地論》，《瑜伽師地論》屬於佛教大乘經典，你要把它研究明白了，你的很多困惑就解決了。因此玄奘下決心要到西天求法，一定要把《瑜伽師地論》取回來。

從大唐到西天取經需要經過西突厥。西突厥於貞觀十六年臣服於大唐，唐太宗冊立了乙毗射匱可汗。在此之前，貞觀初年，玄奘動身的時候，大唐與西突厥的關係還比較緊張，因此路上十分危險，而且當時大唐的法律也不允許僧人去西方。貞觀三年，京師鬧饑荒，允許僧人外出就食，於是玄奘藉機一路向西走。也就是說，他並沒有得到唐太宗的鼓勵，是自己要去取經的。他取經歸來後的確是得到了唐太宗很高的讚譽。

◎九死一生穿過沙漠

玄奘去西天取經可以說相當於偷渡，所以他經常遇到地方官員的阻攔。玄奘就跟他們講他為甚麼要去西天求法。他那種堅定至誠的決心感動了這些人，於是願意給他提供方便。

玄奘出了陽關後，要經過五個烽火台。當時大唐邊疆上，每隔100里設一個烽火台。烽火台之間全都是沙漠，非常難走。要想取水的話，只能到烽火台下面去取，因為只有那裏有水。但是去取水就一定會被發現，所以玄奘在第一個烽火台就被人發現了。當時，一支箭射到了他的面前。他忙喊：「不要射箭，我是長安來的和尚，要去西天求法。」守烽火台的人叫王祥，他很相信佛法，就把玄奘放走了，還告訴他說，守第四個烽火台的是我的親戚叫王伯隴，你去找他，他會幫你。

玄奘到第四個烽火台的時候，王伯隴對他說，你不能再往前走了，守第五個烽火台的人一定會把你抓回來，你必須得想辦法繞過去，你得走沙漠。並指給他一條路，讓他到一個叫野馬泉的地方補充水，告訴他只有這樣才可以走出沙漠。臨走前，王伯隴給了玄奘一個很大、很重的皮袋，裏面裝滿了水。玄奘按照王伯隴給他指的方向去找野馬泉，結果迷路了。他在沙漠裏喝水的時候，由於那個水袋非常重，結果一失手，水袋掉在沙漠裏，裏面的水流乾了。

在沙漠裏沒有水的話，必死無疑。玄奘當時想回去取水。他帶著水袋往回走了十幾里，突然想起自己出發前發的一個願：這一次西行求法，不取真經絕不東歸一步。想到這兒，他立刻掉頭繼續往西走。沙漠裏上無飛鳥、下無野獸，還經常出現幻象，鬼魅熱風，非常可怕。他就靠著駝馬的糞便、死人的白骨為標記，走了四天五夜。滴水不入喉，渾身發熱，渴得不行，人已脫水，昏倒在沙漠中。在意識已經不太清楚的時候，他還在念咒語、誦經文，向觀音菩薩祈禱。他說，弟子這一次去取經，不為名、不為利，只為了取大乘真經回到東土，祈求觀音菩薩加持他。之後他就失去了意識。

夜裏一陣涼風吹來，他又甦醒過來，體力恢復了一些。他想在沙漠裏睡一覺。據《慈恩傳》記載，他夢見一個高大的金甲神人站在他面前對他說，「睡甚麼覺，趕快走。」他就爬起來，騎上馬。那匹馬突然間失控，開始狂奔，他控制不住，就只好被這匹馬帶著跑。跑出十里，最後跑到了一處泉水邊，就這樣玄奘得救了。他後來又走了兩天，終於走出了大沙漠。

◎被困高昌絕食明志

走出沙漠後，來到的第一個國家就是高昌國。當時的國君麴文泰篤信佛法，見到玄奘非常高興，對玄奘說，請僧人不要走，留在高昌國，給我們國家的老百姓講法吧。玄奘不同意說，我必須得走。高昌國國君於是把他扣留起來。玄奘為了表示自己的決心，開始絕食。絕食到第四天的時候，國君知道了他的決心是不可挽回的，只得同意放他繼續西行。

玄奘離開高昌國後，經焉耆、庫車進入淩山。此山高入雲天，山頂冰雪不化，攀登極為不易，夜裏只能睡在冰上。之後玄奘又爬過比淩山更難攀登的大雪山，終於在離開長安一年多後到達北天竺。

印度在漢代叫做身毒，唐代被稱為天竺。「印度」這個名字是玄奘翻譯的。印度當時分為五個部份：東、西、南、北、中五天竺。每一個天竺裏還有一些小國家。當時勢力最大的就是戒日王建立的中天竺國。玄奘在北天竺遊學一年後，準備前往中天竺的那爛陀寺。

◎強盜謀命慈悲教化

從北天竺去中天竺要經過阿耶穆佉國。玄奘當時坐船順著恒河走，走到一半的時候，忽然間從兩岸的樹林裏衝出十幾隻強盜船。與玄奘同船的人一看到那些強盜都嚇壞了，很多人紛紛跳入水中，寧可淹死也不願被強盜抓住。強盜的船把他們的船團團圍住，讓每個人都把衣服解開，搜他們身上的財物。玄奘是個僧人，身無分文。但是他們看到玄奘卻特別高興，因為玄奘長得風姿偉岸。這些強盜信一種邪教，每年秋天都要找一個男子，殺掉後去供他們的神。他們從來都沒有見過氣度、長相這麼好的僧人，於是準備把玄奘殺了。玄奘對他們說，我是一個求法的僧人，你們不能殺我。當時船上還有人願意替玄奘去死，但強盜們都不同意，就選中了玄奘。

強盜們在恒河岸邊築壇。玄奘開始打坐入定。當時玄奘非常安詳，強盜們一看他的氣度都很尊敬他。玄奘入定後，元神離體。這些都記載於《慈恩傳》中。他當時發了一個願：如果弟子這一次求法不成，希望能往生到佛國，到天上去聽法。聽完法後，還能夠轉生回人間，去度這些強盜。

他發了這個願後，元神一層層向上，到了天上，見到了菩薩，心生喜樂。他的元神到了佛國世界的時候，地上突然間黑風四起，將大樹連根拔起，沙土滿天飛揚，岸邊的很多船被掀翻到驚濤駭浪裏。當時那些強盜們意識到是自己觸怒了天地，就問是怎麼回事。有人跟他們說，從東土大唐來取經的僧人是不能殺的。強盜們於是把刀扔在一旁，雙膝跪地。此時玄奘出定了，開始給這些強盜們說法。強盜們把所有搶劫的用具全部扔到恒河裏，受了五戒（佛家的戒律），然後向玄奘頂禮，之後才離開。（待續）

編注：本文根據章天亮博士的大型講史系列節目《笑談風雲》之《隋唐盛世》視頻版整理而成。

《笑談風雲》是新唐人電視台製作的視頻版中國通史，目前已出版《東周列國》、《秦皇漢武》、《隋唐盛世》和《兩宋繁華》四部，第五部《大明王朝》也已於2019年底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