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漢學家林培瑞(Perry Link)訪台,在中央研究院的演講表示,中共故意設置模糊紅線,讓人在言論、行為上自我審查。他被中共列入黑名單後,反而感覺更自由。

台灣人權委員會與國立政治大學合作,邀請捍衛中國民主與人權的西方知名漢學家林培瑞教授來台進行與人權議題相關的交流。林培瑞12日在中央研究院進行「自由的光與影:從『吊燈裏的巨蟒』看中國(中共)政府的影響力操作」講座。

林培瑞:中共故意設模糊紅線製造自我審查

林培瑞多年前曾於《紐約書評》發表《中國:吊燈裏的巨蟒》一文。林培瑞於座談會表示,「這個概念是我二十幾年以前(在中國),自己主觀的一種感覺:我在中共官員面前,為甚麼感覺到不自在,不容易說自己(想說)的話?」他想好了這個概念以後,才想到這個比喻法「吊燈裏的巨蟒」,用來講述中共的施壓。

對於中共政府的影響力操作,林培瑞分析有4個特徵:第一,中共故意設置模糊的紅線,讓人不知道甚麼該做、不該做,從而感到害怕而自我審查。第二,本來你感到害怕,但一旦日子久了,自我審查自然化,就變成一種理所當然的反應。第三,當理所當然的反應鞏固了以後,會引發一種意識分裂的問題,而中國人已習慣意識分裂的現象。第四,在中國受害者或受影響者是很普遍的問題。

林培瑞舉例,當年在普林斯頓大學有個女學生,在華盛頓申請人權相關組織的暑期實習生工作,「她很想去,來問我要不要去,我說是個好機會,你就去吧。」但這位學生因為擔心會像林培瑞一樣上了中共的「黑名單」,所以拒絕了。這顯現出她的害怕,不需要自我審查的地方,還是選擇了自我審查。這是「巨蟒的作用」,就是讓你不知道該做甚麼,不該做甚麼,更是會自我審查。

林培瑞透露,「像我這樣比較有名上了中共『黑名單』的人,我們變成北京的一個工具。因為像我的那個女學生,她想到華盛頓去做人權觀察的工作,可是她發現這個問題在我的身上,我就變成他們(中共)施加害怕、壓力的一個工具。」

「30年來有不少年輕人,尤其是年輕學者,直接或者間接地問我怎麼樣才能夠不落到像我這樣的處境?」林培瑞坦言,「我是被動的,但我就變成北京的一個工具。」但他被列入中共「黑名單」後,「反而感覺更自由,我喜歡指出這一點。」

林培瑞提到,在1970、1980年代寫文章、說話時,他也會害怕,寫文章也要想用甚麼語言描寫,比如「台獨」在美國學界要說「海峽問題」或者「兩岸問題」。「我受到那種『巨蟒』的影響,感覺有點困擾。但是呢一上了『黑名單』就沒有,正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我就是死豬了。」所以,「美國新聞界喜歡來找我問問題,因為知道我不會自我審查」。

林培瑞說,他的許多中國異見人士朋友站出來,說共產黨不喜歡聽的話。「他們常常告訴我最有意見的人,反而是他周圍的人,他的家人。」因為你站出來說話,你的直言是冒險的。也就是說你有理想,可是說了以後,不但對自己,對你的親人也是有代價的。

他提到,「共產黨的受害者,那是西藏、維吾爾、蒙古、法輪功、右派等等有各種類別,但是在『吊燈裏的巨蟒』的這個問題上,我覺得主流也變成受害者。」

關於中國人意識分裂的問題,他指出,「你的理想在這兒,而實際說出來的語言卻在那兒,就變成一種兩層面,甚至於三四層面的心理問題。」他舉例,比如你在晚上吃飯、喝酒,敢罵中共領導人習近平,但是第二天出門上班,你就變成另一個樣子,不再說那些話。他再舉例,像大部份中國家庭會送孩子赴美留學,但是政治上卻會站在俄羅斯這一邊,「中國人的價值觀跟說出來的話是有區別的」。

長年關注中國、中國人權的林培瑞是加州大學河濱分校校長特聘講座教授,他此次訪台,共計進行六場次人權發展系列講座,與台灣政府部門、學術界與公民團體充份交流,深入探討全球華人民主與人權典範的發展挑戰與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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