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赫：2023年的禁歌與被封殺的脫口秀

2023年，中共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對老百姓喜聞樂見的一些歌曲和脫口秀，也大行禁令，顯示著中共垂死前的虛弱、驚恐和掙扎。這些禁歌與被禁脫口秀的內容也表明，民怨、民怒在凝聚，等待著爆發的一天，老百姓在詛咒中共，盼其早死。本文以時間為序，對那些被禁的作品略作盤點。

池子北美巡演期間「段子內容勁爆」遭全網封殺

2月，中國傳統新年之際，知名脫口秀演員池子（真名王越池）與拍檔黃西在北美五城巡演。據說這是以中共官方大外宣「文化輸出」的名義進行的，但持續遭小粉紅舉報，池子在國內網絡上遭封殺。在防火牆內，從百度到知乎，池子已形同中國網上「社死」（社會性死亡）般的人物，搜索不到任何關於他的內容。池子幾年前已經關了個人微博。

脫口秀起源於美國吟遊詩人表演的巡迴演講，在這些表演中，政治和社會諷刺常常是演出重點。脫口戲今年在中國火爆。但是，在中共的審查制度下，「就跟中國大部份的藝術一樣，（脫口秀）是被閹割的一種藝術形式」，被稱為「帶著鐐銬跳舞」。池子在溫哥華演出前的記者會上曾說，「我一直覺得在國內演得不過癮」。據現場觀賞演出的觀眾說，池子提到的梗包括中共的防疫政策、審查制度，還談到一位來自新疆的脫口秀演員出行受限等，當時全場歡笑聲不斷。

觀眾評論，池子的表演內容很全面，「我並不覺得（他）越界，我覺得池子的表演很真實。」也有觀看的留學生說，花了35美元的門票，收穫「兩小時不能說的快樂」，還形容「有種花的門票錢是給池子眾籌牢飯的感覺」。

一個資深媒體人表示，池子的遭遇實際上已經是很多演藝界人士的共同遭遇。他們只要有一點不順著官方的口徑說話，都可能遭小粉紅的群起攻擊，並被扣上「辱華」的帽子，導致事業徹底被封殺，甚至連基本的謀生之路都被堵死。

脫口秀演員李昊石形容野狗「作風優良能打勝仗」遭重罰

池子被封殺已經映照了2023年中國脫口秀的險境。3月，脫口秀演員孟川也遭禁言，原定的線下演出被取消。而2023年對脫口秀的最重磅打擊，則是因李昊石（藝名House）的一句話。

5月13日，李昊石演出中說：自己收養了兩條流浪狗，從住處附近的山上撿到的野狗。初見這兩條狗時，它們正好在追松鼠，「像炮彈一樣發射出去」，於是內心閃爍8個大字「作風優良，能打勝仗」，非常優秀。這很快被官方定性為「辱軍」，因為「能打勝仗」和「作風優良」是中共黨魁對軍隊的要求。

李昊石被北京市公安局立案調查，中國演出行業協會要求會員單位對李進行從業抵制。李昊石所在公司笑果文化被行政處罰超1,000萬元人民幣，暫停多地線下演出；中國線下脫口秀等表演亦受影響。9月20日深夜，脫口秀演員孟川吐槽現在所有的脫口秀演員都跟鹽一樣，又閒又便宜。

改編歌曲《陽光開朗孔乙己》遭禁

2023年中國青年失業率超高（超過20%）。官方可以不再公布相關數據，但青年就業之艱難卻並不因此就消失了。繼「內卷」「躺平」後，中國青年族群在網絡上興起了「孔乙己文學」，自比魯迅筆下窮酸潦倒又放不下讀書人身段的孔乙己，控訴社會的不公，說「年少不懂孔乙己，讀懂已是書中人」。2月25日，「孔乙己文學」登上熱搜，閱讀量超過1億。3月，「孔乙己文學」成了最熱的全民話題，在微博、微信朋友圈、小紅書、豆瓣、抖音……瘋狂洗板。官方緊急封殺。

不料，3月25日，中國影音平台B站的一首歌曲《陽光開朗孔乙己》迅速走紅。歌詞中出現「駱駝祥子之所以死是因為他拉車不夠努力」「陳勝吳廣的日子不甜是因為不能腳踏實地」「你開著蘭博基尼卻笑我不夠努力」「本以為工作很清閒，不曾想卻是玖玖陸，幹完後因惡意追薪，飢餓的我被官兵帶走，這萬惡的舊社會，為甚麼會沒有勞動法，我們尋常百姓的尊嚴，為何會輕易被肉食者踐踏」等等詞句，隱晦地嘲諷中共當局。很快，影片就遭下架，該用戶帳號遭封禁。

作者「鬼山哥」在被全網封殺之前，在一個社媒帳號上發文，自曝已失業許久，母親住院看病把他的積蓄花光，還讓他欠了許多外債，他想送外賣賺錢卻把別人的車給颳了。現在他就靠在B站賣唱的微薄收入維持生計，因為積攢了太多怨氣才創作了《陽光開朗孔乙己》。本以為只會被刪影片，沒想到帳號被封，等於遭當局「趕盡殺絕」。他在文章末尾處感嘆：「把人往絕路上逼，就因為我說了實話？」

對於網絡封禁，「鬼山哥」似乎並不被動，又在B站的帳號「動態」中置頂了一個小號，名為「陽光開朗鬼山哥」，還發布了一個影片《陽光開朗孫悟空》，新影片完全沿用了《陽光開朗孔乙己》的曲調和句式，只是主角換成了大鬧天空的「孫悟空」。歌詞最後一句寫到，「正義是我的依仗，失敗是你的下場。」

歌曲《紅孩兒十八贏》遭禁其創作者耳光樂隊被封殺

1月，民間的樂隊耳光創作歌曲《紅孩兒十八贏》。其以中國四大名著《西遊記》中的「紅孩兒」比喻中共當局：「紅孩兒聖嬰大王名叫牛聖嬰，牛魔王鐵扇公主對他慣養又嬌生，所以他三百多歲還是個大齡兒童，火雲洞山神和土地常被他瞎折騰，山神和土地慢慢都習慣了被捉弄，個個都得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紅孩兒也有嚴重的被迫害妄想症，就在這聖嬰的世界，他們都能十八贏。」

歌中「幾乎包括了這兩三年發生的中國社會高度關注的所有敏感事件」，諸如中共「動態清零」、谷愛凌爭議、東航墜機、俄烏戰爭、二舅、豐縣鐵鏈女、唐山燒烤店毆打女性、蘭州3歲男童因疫情防控錯過治療去世、胡鑫宇失蹤案等等熱點，似乎在提醒著大家不要遺忘。

5月，《紅孩兒十八贏》演唱現場片段在網絡熱傳，很快被禁。7月，微博官方發出《處理公告》，稱2023年6月1日至2023年6月30日近一個月，根據相關法律法規要求，禁言、關閉耳光樂隊、江蘇侃大山等微博帳號。8月14日，網絡傳出「耳光樂隊」被封殺的消息。網民爆料稱：「其實6月初耳光的巡演就都被取消了。看到那個十八贏影片之後我就特意訂了幾張耳光樂隊live票，6月9日突然通知演出取消了。」產經新聞社台北支局長矢板明夫評論說，「殘暴的政治和文字獄是不可能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的。向耳光樂隊致敬。」

發布諷刺中共黨魁歌曲《七級浮屠》作者被國安跨洋威脅

7月，流亡美國的中國創作歌手「Crazy老張」（瘋狂老張），在社交媒體上傳自己填詞譜曲、自彈自唱的歌曲《七級浮屠》，黑白畫面片段約2分鐘，他藉著獨特低沉、略帶嘶吼的嗓音，控訴中共統治下的中國孩子器官被盜取，致使母親悲傷，還有火災造成的死亡、封城的災難……並呼喚人人勇敢起來，向當局怒吼。當中有段歌詞「200斤麥子十里山路從不換肩，他要帶領14億人走向滅亡」，雖然沒有指名道姓指涉誰，但明眼人都曉得，這是直指習近平。該歌引起廣泛迴響。Crazy老張表示，連日來許多自稱網信辦、公安局和國安局的人瘋狂來電，要他註銷推特帳號並刪除上傳的所有原創音樂，還說他寫的東西影響不好，更聲稱這是中央直接下發的指示。

創作《七級浮屠》的靈感源於去年年底震動中國的「白紙運動」。Crazy老張說，「因為當時白紙運動在烏魯木齊中路。當時我是想去的。最後還是比較懦弱吧，沒有去。我的內心非常痛，沒有別的方法去發洩或表達，正好我喜歡做音樂，我就把它寫成歌。我們都是有依據可循的。歌詞描繪的這些場景都是在中國發生過的。希望更多的人面對強權壓迫不公的時候，最起碼為自己所愛的人做點甚麼。每天有那麼多悲慘的事情發生在身邊，有很多這種不公平的事情發生到別人身上。我是一個比較感性的人。我會想像它隨時隨地都可能發生在我的身上，還有我的家人身上。之前就對他們（現政權）沒有希望，這幾年完全就是絕望了。」

李克強猝死梁靜茹老歌《可惜不是你》又一次被禁

10月27日，年僅68歲的中共前總理李克強被官方宣布猝然去世，震驚國內外。有些人在微博上發布馬來西亞華裔歌手梁靜茹的歌曲《可惜不是你》的影片，然而帖文一小時後就被中共的審查機構刪除了，《可惜不是你》也再次被下架。美國作家和記者張彥（Ian Denis Johnson）在X上寫道，「可惜不是你——中國互聯網用戶正利用中國（中共）前總理李克強的去世，對習近平進行攻擊。」

《可惜不是你》本是一首傷感情歌。2012年，有「中國防火牆之父」稱號的方濱興在微博發帖悼念一名電腦教授，結果大批網民在評論區轉發這首歌名《可惜不是你》來表達對他的嘲弄，自此這首歌開始與死亡詛咒聯繫在一起。2022年7月安倍晉三遇刺身亡，梁靜茹的《可惜不是你》就被許多中國網民留言「可惜不是你」，中國QQ音樂網頁版緊急下架，網易音樂雖然留著歌曲，但相關評論均被刪除。

2022年11月30日，前中共黨魁江澤民死訊傳出，有網民又引用這首知名歌曲《可惜不是你》，中共網管部門對在歌曲網頁下留言的網民，竟禁言365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