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如花,那些刻骨銘心的名字,總是在亂世風塵中絢爛著芳菲一般嬌豔的芳姿。譬如木蘭,或者蘭芝。風乘桃花馬,月舞梨花槍,她以花為名,一身戎裝,巾幗束髮,恰浮動著一番木樨花的馨香。

她叫做桂英,攜桂木之芳菲,從招搖山或廣寒宮吹送到人間。姓穆也好,慕容也罷,不過是個代號,自她嫁入楊家,便與眾位媳婦、女兒一樣,與她們有了一個共同的名字——「楊門女將」。

十二名花十二客,桂花分屬「仙客」。許是仙跡萍蹤終不可輕易探尋,桂英之生平幾乎不見於史冊經籍,只存活於人們的口耳相傳、編排演義之中。從古時的小說到今日的戲曲、影視,桂英的事跡幾經展演,流傳出各種各樣的形態,雲譎波詭,不知何者為正解。

一朝覆滅,所有成、住、壞、滅的歷史,皆由新朝所書、所定,新與舊,本就是不共戴天、至死方休的仇敵。《宋史》由元人脫脫、阿魯圖等人編纂,對於非我族類的前朝往事,特別是悲壯的戰爭事跡,未免諱莫如深。楊氏一門,數代英烈,南征北戰中,所向披靡,遼、金、西夏等異國番邦,都曾是其手下敗將。同為出身蠻夷的元人,馬背上奪取大宋的國土,亦不願把漢人的英雄傳唱成史詩般的神話,故而在行文、人物選取中都顯得極為儉省約略。像桂英這樣的楊家女將,更是被史家有意忽略,讓這些女丈夫如斯而逝,悄然覆滅。

這是當權者在精神上的自欺欺人,民心卻代表著天下大勢。百姓們不厭其煩地講述著每代楊家將的故事,以另一種沉默的方式抵抗強權的刻意掩蓋,反而令他們的形象越發鮮活,流傳出一個又一個傳奇。其中,桂英是楊門女將中的當之無愧的女主角。

若應了「名如其人」的說法,桂英一定是帶著使命降臨人間的。相傳,她年幼時遇到神仙,親傳其神箭飛刀之術,為她一身武藝打下基礎。她出生於穆柯寨,是寨主穆羽的愛女,家裏還有鎮山之寶降龍木。山寨在古時候,多是綠林好漢佔山為王的武裝據地。桂英就是在豪俠雲集的環境中成長,從小就是個武學奇才,不愛紅妝,偏愛舞刀弄槍,練就一身技藝。桂英就成了遠近聞名的女俠,令英雄感佩,令惡賊聞風喪膽。 

山中不知歲月,彼時真宗當朝,紅塵別有一番風起雲湧。楊家將從楊業始,現已是第三代兒孫楊宗保登場之時。宗保初成年,自幼兼習文武,身姿矯健又謙謙如玉,恰是那「陌上誰家少年」的風流倜儻。宗保隨父親延昭抗擊遼國的入侵,正苦於尋找破解天門陣之法。

天門陣是一門集五行八卦、星象術法的戰陣,玄虛詭異,陣中人掌握其中訣竅,一人能敵百萬。熊大木的《楊家將演義》說是從天而降的呂軍師幫助遼國第一勇士韓延壽擺下的七十二路天門陣,專克楊家父子。檻外人五郎告知宗保一行人,須用穆柯寨的一塊降龍木作武器,才可破陣。

楊家這才「打」起穆家的主意,麾下猛將孟良奉命去借寶物。碰巧在路途中就碰到了神秘的桂英。

桂英遊獵於林間,射雁一隻,落於孟良面前。桂英的部下女將循跡而至,喝斥其歸還獵物。孟良豈肯妥協,徒手將這些女子打散,卻因此引來桂英持槍怒戰。可憐孟良一員大將,揮刀鬥了四十回合便落敗,降龍木未請來,反倒脫下金盔買路才得脫身。孟良的失手引發了宗保的好勝心,桂英之威名在外,卻從未有緣得見真人。宗保向父帥楊六郎請命,領兩千兵士,隨孟良再次前往穆柯寨。

兩軍對陣時,大書「楊」字的帥旗瑟瑟而響,對面馬上的女子盈盈韶華,箭袖窄衣,風袍颯颯,利刃橫於胸前,星眸如電,高傲地掃視所謂的大宋兵馬。吳戈犀甲都不在桂英眼中,她的目光最終停留在一位少年將士——楊宗保身上,看他銀盔戰袍,手提素纓虎牙鏨金槍,意態昂揚,與素日見的武人大為不同。

宗保敬她是女俠,謙謙有禮求取降龍木,桂英卻藝高膽大,笑說若能勝她的手中刀,甘願雙手奉上。宗保怎能當眾忍受婦人的調笑,挺槍直擊。桂英從容應戰,又佯敗逃走,誘宗保深入敵營,隨後,她一個冷箭射中其坐騎,成功將楊家小將生擒活捉。

回到寨中,宗保全無懼色,浩氣凜然。桂英暗中觀察,擒王的成就感漸消,不經意生出一股柔情來。這楊宗保才俊秀麗,文武雙全,又是名門之後,若能成就姻緣,不僅終身有託,而且能為國家做一番事業,這不正是自己一身武藝的真用處嗎?

自古才子佳人,英雄美姬,似桂英這般神仙人物,世上怕也只有楊家子弟成其良配。

桂英著手下侍女向宗保婉述情義。宗保知情,非但沒有因落敗懷恨在心,反而以戰事為重,為順利得到降龍木,同意了女俠的「求婚」。他見識過桂英的武藝和智謀,若能得此佳人,保家衛國的大業又得一神助,應允這婚事,真乃一舉多得的善舉。當然,這些慷慨堂皇的理由,自然掩蓋不了他對桂英的一見傾心。棋逢對手已是難得的暢快,若能得一知己相伴一生,為了共同的信念生死相隨,何嘗不是人生至樂呢?

桂英嫁入楊家,她的使命才真正開始。她與宗保私定終身,觸怒了公公六郎楊延昭。延昭以為兒子因色誤國,上演了一幕「轅門斬子」。桂英為尋夫君,率部下與所有糧草趕至宋營,夫唱婦隨,她自然要表示出投誠之意。延昭得知她來,一腔怒火正無處發洩,跨馬宣戰。桂英不知是公公駕到,因被罵了幾句心懷不忿,交戰時也毫不留情面,略施小計將其生擒。

直到孟良等人營救,誤會才得以揭開,桂英立馬為延昭鬆綁,扶於上座而行跪拜之禮。一家人不打不相識,回到宋營,佘太君非常喜歡桂英,直道:「這才是我的孫媳。」宗保也在她的授意下得以被放出。夫妻團圓,降龍木到手,一時間皆大歡喜。

桂英是幸運的,她嫁給了楊家最傑出的子孫。《宋史》中記載的楊家將僅有楊業、延昭、文廣爺孫三位,可見三人地位特殊。史料中的文廣其實也是宗保,至於哪個才是正確的名字,只怕只有當時的宋人才知道答案。楊業曾評價六郎「此兒類我」,真宗也讚他「治兵護塞有父風」。延昭又娶郡主柴氏過門,成為佘氏膝下少有的長相廝守的美滿夫妻。作為唯一見於正史的孫子文廣即宗保,有這樣一對地位尊崇且逢凶化吉的父母,他的童年是最完滿的,也比其他子孫更有優勢成長為傑出的將領。

桂英自然也不是遜色的,傳說太君佘賽花年輕時也是位笑傲江湖的女俠,她與令公楊業的邂逅與桂英夫婦更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當年,她與夫君比武,打贏後又強勢逼婚,遂成為第一代楊門女將。年輕時膽大妄為,不理世俗,成家後她便一心相夫教子,馳騁沙場。若不是那一股不容反抗的氣勢,如何能統領千軍萬馬,令蠻夷之輩心悅誠服?佘太君定是在桂英身上看到自己當年的影子,只一眼就認定這個孫媳,隨後悉心栽培,訓練她為女將中的領軍人物。◇(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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