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西會戰中,東北野戰軍炮兵部隊向錦州攻擊。(公有領域)
遼西會戰中,東北野戰軍炮兵部隊向錦州攻擊。(公有領域)

黑山阻擊戰中的東北野戰軍。(公有領域)
黑山阻擊戰中的東北野戰軍。(公有領域)

當年,不但有十幾萬北韓軍人加入了林彪的部隊,而且還有大批日本關東軍被改編成東北野戰軍,幫助中共攻打國軍。毛澤東和周恩來都曾講過「感激日本皇軍」之類的話,那不是客套,是他們的心裏話。

1990年4月,蘭州軍區四十七集團軍政治部秘書處長呂興元接到一個特殊的任務:接待從日本來的「第四野戰軍日籍戰友回娘家訪問團」。日本人回娘家,並且是回解放軍的娘家?呂興元作為政工幹部,一直對於軍史、戰爭史有研究,但是他從沒聽說國共內戰期間還有日本籍官兵參加第四野戰軍對國軍作戰。但是對於這項任務,他不敢怠慢,他按照得到的名單,找到了陸軍醫院的張院長,還有尚副院長,他們曾是47軍的前身、當年的第十縱隊的醫務人員。從對話中,呂興元才初步了解到這一段塵封的歷史。

張寶林院長提示呂興元說,「你可以找到1956年6月27日國務院總理周恩來在接見日本代表團時說的話:『我們很感激一部份日本人,他們在解放戰爭時期,作為醫生、護士、技術員參加了解放戰爭,這些更增強了我們與日本人民締結友好關係的信心。日本的軍國主義確實是殘酷的,但協助我們的日本人民有很多。』這段話說的就是我們當年的這些特殊的戰友,不過三十多年了,你也知道,沒有人問,我們也就不說了。大家都六七十歲了,再不見面,這段歷史就很難再翻開了。」

日本來的「第四野戰軍日籍戰友回娘家訪問團」此次帶團的是中村義光,副團長福山,共有17人。他們全在第四野戰軍10縱隊,就是現在的47軍戰鬥過,參加了四平血戰、黑山阻擊戰,並隨四野入關,參加平津戰役,一直打到海南島。而張院長和尚副院長就和日籍醫護人員一起工作過。

韓戰結束後,1953年起,四野的日籍士兵陸續以日僑身份歸國,這一次的訪問團是1972年中日邦交正常化後,第一次由原第四野戰軍原日籍官兵自費組成的旅行團,由當時的中日友好協會和總政聯絡部牽頭組織的半公開的活動。

當時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歷史背景,就是「八九六四」之後,包括日本在內的七個工業發達國家決定聯合制裁中共。國際貸款的終止,對於改革開放初期的中國是致命的。到了1990年,外交上傳出口風說,日本準備在西方七國首腦會議上宣布恢復對話、貸款。這對中共擺脫因六四事件造成的空前的國際孤立局面有很大的促進作用。當年國共內戰,日本幫了中共一把,現在可以再續戰友情誼了。因此,中共官方同意了多年來日本在各地組建的四野戰友聯誼會訪華的申請,並允許有限報道這一事件,史稱「第一次回娘家訪問團」。同一期間,原來第四野戰軍血統的,分布在北京軍區、廣州軍區的各集團軍,都開展了歡迎日籍老戰士回娘家的招待活動。

作為團長的中村義光,原來是日本關東軍7352部隊的少尉,在進入四野戰鬥編列後,在衛生部門長期擔任會計工作,在中國內戰中還立了3次大功。1954年5月,中村夫婦攜兩個在中國出生的女兒返回日本,開始聯繫散落在日本各地的四野老戰友,發起組織了「回想四野會」。

日籍官兵參加解放軍,並在整個國共內戰中起到了關鍵作用,這是一段幾乎被湮沒的歷史,當年周恩來說的那些話和當年的那段歷史,應當讓更多人知道。

國共爭奪東北

遼西會戰中,林彪、羅榮桓、劉亞樓在指揮作戰。(公有領域)
遼西會戰中,林彪、羅榮桓、劉亞樓在指揮作戰。(公有領域)

東北野戰軍在九七式中戰車的掩護下向瀋陽沿線進攻。(公有領域)
東北野戰軍在九七式中戰車的掩護下向瀋陽沿線進攻。(公有領域)

1945年8月中下旬,山東各地的沿海碼頭湧入了從河北、山東一帶來的八路軍、山東獨立大隊、還有從蘇北、淮河流域行軍過來的新四軍黃克誠部,上船跨海奔赴東北。九十年代中共組織人員編寫記錄這一段歷史,其中有一部很有名的報告文學就是張正隆的《雪白血紅》,這部報告文學因為它的真實性反而成了禁書。這部作品中講述了這段歷史:打土豪分田地的新兵,不願意去東北,一路上都有人開小差。幹部先說東北怎麼好,說東北全是小洋樓,樓上樓下,電燈電話。再好還是有人跑,團裏面的政委就搞連坐,兵跑了找班長,一個班跑了,罰連長。晚上睡覺,班長要把自己的腳丫跟每個士兵的腳丫用繩子綁起來,誰想跑,大家就都醒了。

當時的東北是亞洲經濟最發達地區,是中國重工業的基地,工業產值佔全國的85%。誰佔有東北,誰將主宰中國。共軍軍事實力無法與打贏了抗日戰爭士氣正旺的國軍對抗,共軍雖然佔了地理上的優勢,先佔了很多城市,但是都不堪一擊,且戰且退,讓出了山海關、錦州。但是到了四平,毛澤東不讓退了,號召要把四平變成中國的馬德里,於是共軍在東北的王牌軍全部出動,組織了四平街保衛戰。但是國軍將領白崇禧、杜聿明經過五天強攻,擊潰了林彪部隊。按照中共將領黃克誠的話說,這場失敗是八年抗戰從來沒有過的失敗。林彪的一些部下私下裏也說,是不是林總多年在蘇聯療養,不會打仗了,「逃跑將軍」的外號,也在士兵中流傳。此刻蘇聯對中共也失去信心,向蔣介石表示準備遵守中蘇盟約,交出各大城市,並安排共軍殘部撤入蘇聯境內。

六月停戰令讓情勢逆轉

就在這個關鍵時刻,一個對中國歷史產生巨大作用的人物出現了。美國特使馬歇爾將軍,帶著美國總統杜魯門的旨意,強迫蔣介石和國民政府立即停戰,停止追擊共軍,恢復國共談判。同時,美國政府開始對國民政府武器禁運。當時國軍已經進到距東北最後一座大城市哈爾濱一百公里處,共軍已經沒有辦法組織任何有效抵抗。包括麥克阿瑟將軍和後來麥卡錫時代討論國民政府失敗的原因時,都明確指出這一重大過錯,是國軍在國共內戰中失敗的最重大原因。這一停戰命令一直執行到1946年底,整整六個月,中共在東北境內最後的北滿根據地,沒有受到任何軍事威脅,林彪一下子活過來了。

美國人的綏靖讓蘇聯大大鬆了一口氣。他們做了兩件事情:第一,把日本關東軍的所有重裝備交給了林彪;更為諷刺的是,蘇聯把美國通過租借法案支持蘇聯的130億美元武器中40億美元的重型武器,包裝都沒有打開,直接裝備了四野。於是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國軍因為美國的武器禁運政策缺乏彈藥,不得不拿起庫存的日本三八大蓋,推出了日軍的山炮搞防守,而宣傳「小米加步槍」的共軍卻用著美國榴彈炮、美國四輪卡車。

還有一組數據,就是國民政府在整個抗日戰爭期間和國共內戰期間,艱難獲得的美國援助總共才30億美元,其中絕大多數都用在跟日本人血拼當中了,在國共內戰最關鍵的三大戰役期間,幾乎甚麼都沒有得到。因為馬歇爾1946年把軍火停了,1948年解除禁運,可是裝船海運要時間,第一批運載軍火的船到達中國港口時已經是1949年6月,那時,三大戰役已經結束,共軍百萬大軍都打過長江了,那時,正是毛澤東寫下「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豪情萬丈的時候,軍火這時運到,還有甚麼用呢?

為共軍作戰的日本關東軍

但那麼多的重武器,史太林當時都犯愁,共軍缺乏軍事訓練,絕大多數都是文盲,他們也不會用呀?於是,一個讓中華民族痛徹心底的事件發生了:一方面,為了避免中共提前搶奪日佔區,蔣介石使用前侵華日軍首腦岡村寧次和他組建的軍事顧問團來對付共產黨;而另一方面,蘇聯人直接把他們關押的60萬日本關東軍交給了中共。他們在60萬關東軍中搞了個百分比,要求日本人用留下小部份人的代價換取大部份人的遣返。日本人武士道精神很強,他們認為留下必死,因此留下的幾乎都是軍隊中的精英。

「四野聯誼會」的日本軍官兵頭義清說:第四野戰軍裏,曾經有差不多十多萬日本人,四野一般一個連編有一個日軍步兵班,這些日軍訓練有素,提高了四野的整體戰鬥力,為中共獲取全國勝利做出了貢獻。

1948年9月28日,日本外務省調查局局長加籐松平召開記者招待會,向外界公布:日本前關東軍官兵及其家屬,一共有14萬人被迫留在東北中共軍中服役,加籐局長肯定地認為,據他們周密調查,起碼有6萬名日本軍人直接為中共軍在前線工作,有教授士兵開炮打槍的,有教授飛行技術的,有跟隨部隊做出戰術指導的,也有駕駛坦克和國軍直接交戰的。

他們當中最多的是醫療行業人員,《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四野戰軍衛生工作史》記載說,內戰期間衛生部門表彰的立功者有四分之一是日本人。

四野日籍官兵中功勛顯著者,無疑是原日本關東軍航空大隊林彌一郎和他的部下,以這支關東軍的王牌為骨幹組成的東北老航校成為中國空軍的搖籃。當年的空軍司令員王海、空軍副司令員林虎、北京軍區空軍司令員劉玉堤,以及擊落美軍王牌飛行員戴維斯的張積慧等人都是當年的日本皇軍訓練出來的。

與中國相似,當年大量日本人參加共軍的歷史也是近些年才被正面關注,2002年中日建交30周年,日本NHK電視台播放了一部專題片《被留用的日本人》。

1948年9月,羽翼豐滿的林彪四野共軍,在蘇聯的軍事顧問科瓦廖夫的協助指揮下,發動遼瀋戰役,圍攻錦州國軍。1948年11月1日,共軍攻克瀋陽。

11月2日,國軍突圍撤至營口,經海路南下,遼瀋戰役,或者叫做遼西會戰結束,國軍陣亡47萬人,東北全境盡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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