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中,每年暑假,電視台也會嚴陣以待。例如,專門拍攝校園青春劇。我由1985年《中四丁班》開始看起,王書麒是御用學生哥,邵美琪做學生妹;中間經歷過《不再少年時》、《淘氣雙子星》之類,即是李克勤著校服的好日子。後來,類似的暑假特備節目,不再流行了,1994年的《阿Sir早晨》,已安排在年底播出。

劇情方面,輕輕鬆鬆為主:A同學暗戀B同學,B同學喜歡C同學,C同學又原來看上A同學,諸如此類。例牌有幾個所謂的壞學生,屢犯校規,也只不過食煙飲酒打交,最後也必定會被好老師感化。非常陽光,非常健康。要看現實中校園生活的陰暗面,可能要看電影,當然不是《逃學威龍》,是《學校風雲》。

1988年,林嶺東導演在前一年推出過叫好叫座的《龍虎風雲》與《監獄風雲》,談判籌碼多了,可以開拍一齣去到盡的《學校風雲》。袁潔瑩扮演爛學校的好學生,因為生得靚,無奈還是被黑社會控制,最後好友自殺,阿爸被斬死,自己做妓女,學校、老師、警察,基本上都是束手無策。結局,是劉松仁扮演的班主任,在課室中,狂性大發,跟林正英扮演的老差骨,齊齊把張耀揚扮演的黑社會頭目又斬又射又推落樓,才勉強了結事件。激烈程度,比《監獄風雲》有過之而無不及;可能因為太過激烈,普羅大眾頂唔順,票房成績並不算太理想。

一直以為,犯校規,犯到值得被踢出校的程度,是要似《學校風雲》的李麗蕊,一邊上堂一邊爆粗狂鬧老師;又或者似袁潔瑩,放火燒圖書館。否則,似電影中一大班古惑仔,光明正大食煙好,郁手打老師也好,全部沒有問題,我懷疑願意提供賽馬貼士給校長的話,分分鐘還有品學優異獎。警察也不會插手學校內政,又沒有失槍要派個飛虎隊隊長入去尋找。

三十多年後,世界果然不一樣。2022年的《學校風雲》,是這樣的:有十幾個學生,朝早,肚餓,吃早餐,同一時間,學校正舉行升旗禮。學生可能不知情?可能貪玩?可能沒有看成很重要的一件事?總之沒有站到直直動也不動眼泛淚光甚至痛哭流涕,似《中國好聲音》的參賽者或者《我是歌手》的現場觀眾,便給校方重罰停課兼且需要即時離開學校。這一代的《學校風雲》,沒有袁潔瑩給脫剩內褲,沒有劉松仁給打到似豬頭,沒有林正英的愛莫能助。相反,警察很熱心,連漫畫家取笑校長一下,也要急不及待發信去報館代為出頭。Well Done!

我真要慶幸自己的中學生涯,在回歸前渡過,不會動不動便涉嫌干犯國安法。每個朝早的集會,未流行升旗禮,但聽訓導主任訓話訓足十幾分鐘,也是相當折磨的事。再聽教聽話的學生,也會拎些香口膠出來咬咬,跟附近的朋友仔吹兩句水,或者情願去廁所坐坐。以荃灣聖芳濟中學的標準,死得,應該全部也要交給香港警務處國家安全處接手調查,緊要過追捕打劫刀手多多聲。事隔三十多年,甚麼規矩也翻天覆地截然不同,本來就是平常事,無需大驚小怪?哪為何恒生指數,在國安大法下,又偏偏逐漸回到三十多年前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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