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堅守了二百六十天後,太原城中的居民已經餓死了十之八九,一一二六年九月初三太原失守,金國為西路大軍南下掃除了後顧之憂。而東路大軍也在井陘打敗种師道,又連續攻克真定府(今河北正定)、中山府(今河北定縣)來到了黃河邊。
當東西兩路金軍迅速突破的時候,欽宗又想求和,這是他態度的第七次變化。他不懂一個道理,和平不是乞求來的,只能以實力求和平。別人覺得吃不掉你,然後你又不打他,他才會和你簽訂和平條約,所以歷史上那些想靠著乞求得到和平的,最後無一例外都是失敗的結局。就像二戰時,英國首相張伯倫求希特勒給他和平,但是最後英國還是遭到進攻,所以和平一定是靠實力做後盾的。
◎欽宗軟弱荒謬 宋軍不堪一擊
宋欽宗為了表達求和的誠意,下了一道非常荒謬的命令,讓各地勤王之師全部退回原地。欽宗還告訴河北各地他準備講和。本來金軍南下的時候,河北各鎮應該組織軍隊抵抗,可是朝廷要求和,所以河北的軍隊全都處於觀望狀態,都不行動,造成金軍迅速南下。當時西路軍經過汾州(今山西汾陽)一個叫回牛嶺的地方,這裏地勢險要,本來很少的宋軍就可以守住,扼住金軍南下的勢頭,但朝廷僅給守山嶺的士兵吃陳年的麥子,也不給他們錢,當時士兵們看到給他們的飯都覺得可笑,說讓我們吃這些東西竟然還讓我們去替你保衛國家?結果金兵來的時候,士兵們全都逃散,很多天險就這樣被金兵順利突破。
本來北宋派了一個叫折彥質的人帶著十二萬軍隊守黃河,後來又派了一個叫李回的人,帶著一萬騎兵來支援他,列隊在黃河南岸。當西路金軍到達黃河北岸的時候,偵查兵報告宗翰說,宋人軍隊人數很多,在黃河南岸防守。領兵的完顏婁室(也是宗室)說,宋軍雖然多,但沒甚麼可怕的。咱們今天晚上敲一夜戰鼓,看看有甚麼反應。於是金兵就在黃河北岸敲了一夜的戰鼓,第二天早上,發現南岸的宋軍已經逃得一個不剩。金兵順利渡過黃河,緊接著又攻克了洛陽和虎牢關。東路金軍也渡過黃河快速突破,靖康元年(公元1126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東西兩路金軍會師在開封城下。上一次東京保衛戰只是一路金軍,這一次是兩路會師。
◎兩路金兵圍城 輕信騙子失守
金兵圍城之前的十月份,种師道已經病死,李綱被派到揚州,城裏幾乎沒有甚麼人可以主持局面,欽宗又下詔不讓各地勤王部隊來,局勢非常險惡。但是開封畢竟是都城,要是盡力死守的話,還是有迴旋的餘地的,至少可以拖一些時間,等勤王的軍隊到達。結果當時的兵部尚書孫傅相信了一個名叫郭京的騙子的話。郭京說他有六甲之法,可以調動真武大帝手下的天兵天將,只要給他7777個人就可以捉住東西兩路金兵的元帥。孫傅於是讓他去招兵。他不看這個人能不能打仗,而是看這人的生辰八字是否符合他的要求,只要符合就招到他的部隊裏去。他的部隊待遇很好,郭京自己受到的待遇也特別好。等到開封被圍的時候,郭京談笑自若,也不提出兵的事兒。
開封被圍整整一個月,到了閏十一月二十五日的時候,大家都覺得不能再這麼等下去了。郭京答應出兵。當天他那7777個騙子兵一出城就逃散了。郭京說,他們打敗了,我親自出城去打。郭京一出城就跑掉了。金軍趁著開城門之機湧入了開封城。
◎二帝被擄受辱 侍郎盡忠死義
開封失守之後,宗翰和宗望兩人並沒有進入開封,他們聲稱自己並不想滅亡北宋,而是想簽一個和平協議,要求徽宗皇帝親自到金營去和他們談。欽宗說,我父親身體不太好,我自己替他去。於是欽宗來到了金營。金國開出的條件是要求北宋賠償黃金一千萬錠、白銀二千萬錠,這是一個北宋根本就賠不起的數字。但是欽宗也沒有辦法,只好答應。欽宗回到京城,開始到處蒐羅錢財,由於索要的數額過於巨大,開封城根本就找不到這麼多錢。靖康二年正月初十,金國說等不及了,要求欽宗再去金營。欽宗去了之後,被扣在金營,再也沒有回到開封。
二月初六,金太宗下詔把徽宗皇帝和欽宗皇帝全部廢為庶人。當時京城有一個巡檢叫范瓊,把徽宗皇帝和所有的皇族宗氏,包括公主、駙馬大約三千多人,全部從皇宮趕出來,兩個人的袖子繫在一起,讓他們衣袖相連,像趕牲口一樣,從皇宮被趕到了金營,成為金營的人質。所以有的時候,自己這邊的投降派比敵人更加可惡。徽宗、欽宗兩個皇帝都在金營的時候,金國要求他們把皇帝的衣服脫下來,換上平民的服裝。當時有一個名叫李若水的吏部侍郎抱住欽宗,不讓欽宗換衣服,被金國人拖出去打個半死。李若水痛罵金國士兵,那些士兵先割斷他的舌頭,然後又割斷了他的喉管,把他殺死。當年遼國滅亡的時候,盡忠死義的大約有幾十人,可是北宋只有李侍郎一人而已。
◎北行慘絕人寰 二帝客死他鄉
靖康二年四月,天氣轉暖,金人覺得已經把開封搶得差不多了,於是帶著徽宗和欽宗二帝以及宗室、樂工、部份官員,還有金銀珠寶,踏上了北歸的路。徽欽二帝被擄發生在靖康年間,所以史稱「靖康之恥」。岳飛的《滿江紅》中寫道:「靖康恥,猶未雪」,就是講這件事情。
一路北行,由於情形太過悽慘,在正史中沒有詳細記載,都是語焉不詳。在金國有一個人為了凸顯金國的武功,寫了《宋俘志》,對北行的情形有所描述,那真的是非常悽慘。當時他們將擄走的北宋婦女分成七隊,第一隊3400人,一個月之後到達燕京時,只剩下了1900人,大約一半的婦女死在路上。她們不是凍餓而死,很多人是不堪凌辱而死。當時很多公主、皇帝的嬪妃被送給金國各級的軍官和士兵,她們很多人不堪蹂躪而自殺,還有的被賣到蒙古、高麗做妓女。金兵北歸的時候一路焚掠州縣,很多城市被燒,黃河以北一片蕭索。
徽宗被金國封為昏德公,欽宗被封為重昏侯,名義上是公爵和侯爵,從名號上來說都是侮辱性的。徽宗在金國待了八年後去世,終年56歲;欽宗待了二十九年後去世,終年53歲。徽欽二帝被擄後,山河一片殘破。這時誰能出來收拾殘局呢?請看下一章《三呼過河》。(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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