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在幽默方面有才華的人。」莫言如是說。誰也想不到,一個以撰寫「殘酷敘事」小說著稱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在開設微信公眾號後的短短100天便獲得75萬粉絲的追隨。

中國當代著名作家莫言擁有兩個第一:他是第一個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中國公民(同為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中國人高行健已入籍法國),他還是第一個在中國開設微信公眾號的諾獎得主。

開拖拉機、寫書法、跳高……在這100天的時間裡,莫言不僅發放了各種有趣的照片和視頻,還發放了一系列聲情並茂的文章講故事,並配以各種可愛的表情包,莫言的幽默和親和力在這裡表現得淋漓盡致。

這也讓他的文章變得相當吸粉,迄今發布的14期文章裡,每篇頭條文章的閱讀量都達到10萬以上。很多粉絲看中的是他真實的一面,其中就有他的幽默。

本月8日晚,莫言在自己的微信公眾號上,發布了一篇題為《開公眾號100天啦!》的文章和視頻,宣布自己開公眾號100天漲粉75萬的心路歷程,對粉絲的熱情,莫言感到「完全出乎意料」。要知道,在中國,不是所有的作家都有這樣的漲粉速度。

視頻中,莫言談到他網上沖浪百日的收獲。他說,他的公眾號充盈著年輕的觀點和看法,這也讓他在精神上越來越年輕,忘掉了現實中的很多煩惱,成了一個充滿活力的人。

與網友「隔空聊天」,莫言的感受是「只要你心存善念,放下所謂的架子,願意跟年輕人交朋友,就真的會成為年輕人的朋友,這是我的一個最強烈的感受」。

作為小說家,莫言很自然的在推文中與網友談到了文學和他小說中的煙火氣。他說,希望自己的長篇小說就像一個人間市井或是城鎮,裡面聲色味俱全,擁有形形色色的可以用感官感受到的東西。他認為,這樣的小說才是好的藝術。

莫言希望通過這個公眾號與網友建立起一種推心置腹的聯繫。

莫言被踢出「中國百年名作家」之列

莫言給自己的標簽是:寫人性,講真話。他曾經在接受香港公開大學榮譽博士學位時談到,文學藝術絕不是唱讚歌的工具,講真話是一個作家寶貴的素質。

他說:「如果一個作家不敢講真話,那麽他勢必要講假話,這樣他對社會無意義,對老百姓無意義……我覺得文學藝術永遠不是唱讚歌的工具,文學藝術就是應該暴露黑暗,揭示社會的黑暗,揭示社會的不公正,也包括揭示人類心靈深處的陰暗面。」

今年6月,中共官媒《光明日報》發表中共作協黨組成員秘書處書記吳義勤的《中國文學的紅色基因》。文中列出了中共百年來上百個具有「紅色基因」的作家和經典作品,包括數十部1949年中共建政後的作家的作品。也許因為莫言的上述自白,同時具有中共黨員和中共前軍官身份的他及其作品均不在列。

中共《文藝報》總編梁鴻鷹的《讓人們重回百年文學現場一一寫在「紅色經典初版影印文庫」出版之際》也列出大量紅色作家和紅色作品,莫言也榜上無名。

中共官媒也同期發文,聲稱凡是抹黑「新中國」,詆毀「社會主義」的作品都缺少「紅色基因」,都違背主流民意,最終被掃進歷史垃圾堆。莫言是否缺少「紅色基因」,外界似乎有不同的看法。

莫言和他備受爭議的諾獎

莫言本名管謨業,1955年2月出生在山東高密。自1980年代始,他以一系列鄉土作品崛起,充滿著「懷鄉」和「怨鄉」的複雜情感,被歸類為「尋根文學」作家,為方便領取稿費,管謨業將自己身份證上的名字改成了莫言。

1981年,莫言在河北保定的《蓮池》第5期上發表了處女作短篇小說《春夜雨霏霏》,其後又陸續發表了《枯河》、《秋水》、《民間音樂》等作品。

1985年起,莫言受魔幻現實主義的影響,創作出了一批帶有先鋒色彩的獨特作品,他以大膽新奇的寫作風格著稱。

莫言的主要作品包括《豐乳肥臀》、《蛙》、《紅高粱家族》、《檀香刑》、《生死疲勞》和《四十一炮》等。截至2012年,莫言已經發表了80多篇短篇小說、30部中篇小說,出版了11部長篇小說。此外,他還出版過5部散文集、1套3卷本散文全集,創作過9部影視文學劇本及2部話劇作品,可以算作是一個高產作家。

其中,長篇小說《蛙》2011年獲得第八屆茅盾文學獎,《紅高粱家族》則被譯為20余種文字在世界發行,並被中國知名導演張藝謀改編為電影並獲得國際大獎;莫言及其作品還獲得了包括法國儒爾·巴泰庸(Laure Bataillin)外國文學獎、意大利諾尼諾(NONlNO)國際文學獎、日本福岡亞洲文化大獎等在內的多個海外獎項。

莫言的第一部長篇小說《天堂蒜薹之歌》發表於1987年,也屬於「殘酷現實」系列中的作品,這是根據中共「改革開放」初期一個真實事件改編而成,當時數千農民響應縣政府的號召去種植蒜薹,導致蒜薹全部滯銷,縣政府卻充耳不聞,釀成了當年震驚全中國的「蒜薹事件」,莫言在得知事件後,放下當時正在計畫中撰寫的《紅高粱家族》,僅用35天就寫出了這部反映當時中國老百姓的弱勢和艱辛生存的長篇小說。

莫言曾經說過,「一個作家,一輩子只能幹一件事:把自己的血肉,連同自己的靈魂,轉移到自己的作品中去……我在寫作,早期是向外看,對罪惡的抨擊多一些,更多想到的是外部強加的痛苦,想到自己怎麼受社會的擠壓和別人的傷害。慢慢就向內寫了,寫內心深處的惡,儘管沒有釋放出來。」

2012年10月11日,莫言因其「以幻覺現實主義融合了民間故事、歷史與當代」而獲得諾貝爾文學獎這一殊榮,成為首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中國公民,但莫言的獲獎卻備受爭議。

2009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赫塔·穆勒(Herta Mueller)稱將這一久負盛名的獎項頒發給莫言是一場「災難」及「非常令人不安」,她認為,這是在「給所有為民主和人權工作的人們一記耳光」。

穆勒認為莫言的作品是在「歌頌審查制度」,當聽到莫言獲獎時,穆勒表示自己想要哭泣,「中國人自己都說莫言與政府部長是同一級別的官員」,她這樣告訴瑞典《今日新聞》(Dagens Nyheter)。

2011年11月,莫言當選中共作家協會副主席;2016年12月,莫言當選中共作家協會第九屆全國委員會副主席。中共作協副主席的職位被外界認為是「極權核心部件」。

莫言也曾參與抄寫中共前黨魁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這被反對聲音認為他是中國文藝體制的「重要獲益者與代表」,與官方「沆瀣一氣」,外電形容他是「遊走邊緣的紅色作家」。

著有權威性著作《中國二十世紀文學史》的德國漢學家顧彬(Wolfgang Kubin)這樣評價莫言,「他講的是荒誕離奇的故事,用的是18世紀末的寫作風格。」顧彬還說,「作為中共黨員,他只敢進行體制內的批評,而不是體制外的批評。」

不僅如此,莫言還被認為「與共產黨靠得太近」。顧彬在回答德國之聲記者時這樣批評莫言,「看過《紅高粱》的人就知道,裡面出現了極力對中共加以讚美的人物,這非常令人難堪。」

「他根本沒有思想」,顧彬認為這是莫言的主要問題,「他自己就公開說過,一個作家不需要思想」。顧彬甚至認為某些獲獎者獲得諾貝爾這一特別獎項或許是因為「某種政治正確起了作用」。

莫言在2012年12月的諾貝爾獎頒獎典禮前瑞典的作品交流會上,否認中國有很多作家遭到囚禁,而且就中共的言論審查這一問題,莫言以機場過安檢作比喻稱,檢查無所不在,言論審查也是如此,其它國家也有審查等論調敷衍提問者。

不過,作為生活在中共體制下的「官方作家」莫言,當他於2013年9月踏足台灣後,對擁有自由民主社會的台灣有了全新的認識。

2013年9月24日,中共官媒《人民日報》海外版發表《莫言「風雨故人」訪台灣》一文,莫言說,從大陸電視看台灣,覺得台灣「一團混亂」,來了之後才發現台灣「亂只亂在立法院」,他稱讚「台灣處處是雷鋒」。

莫言還向台灣當地媒體坦言,以前通過電視節目了解台灣,好像台灣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這次來台灣,感到台灣社會充滿和善、友愛,尤其是陌生人之間的互愛精神令人感動。這是莫言的真實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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