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談風雲】【兩宋繁華】第七章 朱溫篡唐 ①

公元八八八年，唐昭宗即位，此時的大唐已經率土分崩。昭宗本來也想有所作為，但此時藩鎮、流寇、宦官等各種問題交織在一起，已是積重難反。昭宗時宦官楊復恭作亂，被李茂貞平定，但隨後李茂貞又對昭宗構成了直接的威脅。

◎關中三藩鎮作亂李克用勤王有功

這時，長安城附近關中地區有三個藩鎮，一是鳳翔的李茂貞，治所在今陜西寶雞；北面是邠寧節度使王行瑜，治所在今陜西彬縣；在長安東邊還有一個鎮國節度使韓建，治所在今渭南市的華州區。過了黃河之後，就是河東節度使李克用，這也是一個實力很大的藩鎮。再往東南就是宣武節度使朱全忠，他的勢力是所有藩鎮中最大的。這時，唐昭宗只要一出長安城，周圍都是敵國。

昭宗在長安的一舉一動，都要看關中這三個藩鎮節度使的臉色。這三個藩鎮節度使很快又和李克用起了衝突，導火索是河中節度使王重盈的繼任問題。當時藩鎮節度使的繼任有時並非全由節度使本人說了算，往往節度使手下的驕兵悍將擁立誰，誰就可以做留後，所以繼任者並不一定是節度使的兒子。

王重盈的侄子王珂得到了將軍和士兵們的擁護，而且王珂是河東節度使李克用的女婿，當然李克用也支持他。王重盈的兒子王珙也給自己找到了後台，即關中的三個節度使李茂貞、王行瑜和韓建。所以河中節度使繼任者之爭就成了兩個藩鎮集團之間的衝突。當時昭宗先答應了李克用，引發關中三個鎮的不滿，於是他們聯合起來逼近長安，並殺掉了宰相，想脅迫昭宗。李克用聽說長安被圍，於是帶兵勤王。當時昭宗的身邊有保衛他的禁軍，但是禁軍的統領也是藩鎮安排在他身邊監視控制他的。其中一個禁軍統領是李茂貞的養子，他想把昭宗劫持到李茂貞的地盤去，另外一個禁軍統領是王行瑜的弟弟，他想把昭宗劫持到邠寧節度使王行瑜的地盤兒，結果這兩個禁軍指揮使自己打起來了，長安城一片大亂。

昭宗趁他們打得熱鬧，自己偷偷離開了長安，在長安城外渭水邊上見到了李克用。李克用把昭宗送回長安，然後出兵征討王行瑜，王行瑜兵敗被殺。李克用因此被封為晉王。李克用當時駐軍在長安城外，離長安咫尺之遙，如果他兵進長安控制昭宗，他就可以和三國時期的曹操一樣奉天子以令諸侯。但是李克用沒有這樣做，而是回到了太原。

◎昭宗欲振禁軍反遭藩鎮劫持

昭宗總是受到藩鎮的威脅，於是想重建禁軍。原本皇帝身邊有六支禁衛部隊，分別為左右神策軍、左右龍武和左右羽林，每支軍隊有自己的編制。昭宗剛想恢復禁軍，消息就傳到了李茂貞那兒。李茂貞懷疑皇帝建禁軍是為了防備他，決定先下手為強。於是李茂貞又去進攻長安。昭宗手下沒有兵，只好再次出逃。昭宗認為能夠對付李茂貞的只有李克用，所以他一路向東，想去投奔李克用。結果在渭水邊上遇到了鎮國節度使韓建。

韓建對昭宗的態度十分殷勤，看起來也很誠懇。昭宗一想河東比較遠，自己帶著百官、家眷長途跋涉很是不便，於是就跟著韓建到了華州（今陜西渭南市華州區）。結果一到那兒，昭宗就被韓建控制了起來。韓建跟李茂貞是同夥，他強迫昭宗解散了剛剛組建不久的禁軍。韓建隨後殺死了李唐宗室的十一個王，昭宗也無可奈何。

李克用聽說昭宗被困在華州，準備前去勤王，將昭宗救出來。李克用為了對付三個藩鎮，向盧龍節度使（亦可稱幽州節度使）劉仁恭徵兵，因為他曾有恩於劉仁恭。公元894年，李克用攻克了幽州，推薦劉仁恭做了幽州節度使。但是劉仁恭是一個反覆無常的小人，他拒絕了李克用的要求，找藉口說，現在北面契丹非常強大，我不能把軍隊派出去，相比大唐自己內部的爭鬥，外敵更加要緊，等我把契丹打退了，我再來幫你。當然契丹是他永遠都不可能打退的，一直到北宋的時候，契丹還很強大。

李克用很生氣，一波一波地派使者到幽州去，最開始是請他出兵，後來是責怪他，再後來是罵他。後來劉仁恭也不耐煩了，把李克用給他寫的信扔在地上，破口大罵李克用，還把李克用派去的使者囚禁了起來。李克用對劉仁恭極為不滿，於是帶兵去攻打他。可能是輕敵吧，李克用當時喝得大醉，反而被劉仁恭給打敗了。這樣李克用勤王的事也就泡湯了。

這時宣武節度使朱全忠想把昭宗迎到洛陽去，甚至迎到他自己的地盤加以控制。不論是李克用還是關中三鎮節度使都很害怕朱全忠，因為當時他的實力是最強大的。一聽到朱全忠要接走昭宗，李茂貞就給皇帝寫了一封信說，皇帝我錯了，希望皇帝能原諒我。昭宗這時只是掛名的皇帝，沒有任何實力，只好順水推舟原諒了李茂貞。公元898年8月，在流亡了兩年多後，昭宗回到長安。

◎昭宗密謀除宦官反被囚禁少陽宮

此時昭宗的心情非常低落，常常醉酒，喝醉之後則變得凶暴煩躁、喜怒無常，左右侍奉的宦官擔心隨時大禍臨頭。此時宦官和外廷之間的矛盾也愈演愈烈。

公元900年11月，終於又激發出一場宮廷變故。宰相崔胤對宦官專權很不滿，覺得軍權應該掌握在朝廷或者外廷手裏，所以他想從宦官的手裏奪軍權。昭宗對宦官專權也很不滿，所以兩個人一拍即合，經常在一起秘密商議如何除掉宦官。說是秘密商議，宮廷中沒有秘密，昭宗身邊總是有宦官伺候他，不知何時走漏了風聲。宦官掌握禁軍，於是發動了一場政變。

導火索是一次昭宗出去打獵，回來後喝醉了酒，不知道為甚麼發脾氣，殺死了幾個宦官和宮女。左神策軍的中尉劉季述和右神策軍的中尉王仲先利用這個機會，帶著禁軍攻入宮中，把昭宗和皇后以及十幾個嬪妃全部軟禁在少陽宮。當時是11月，天氣很冷，嬪妃們穿著單薄的衣服，連被子都沒有，在很遠的地方都能聽到她們的哭聲。劉季述將銅燒化，灌到少陽宮鎖頭的鎖眼裏，這樣這個鎖頭就永遠都不可能打開了。然後在牆上開了一個狹窄的小縫，每天往裏遞送一些食物，並把少陽宮改名為問安院。

劉季述為了樹立自己的權威，開始大肆誅殺昭宗平時喜歡的宮女和方士。每天早上從宮裏出去十輛大車，上面堆滿了屍體。當然他也很痛恨崔胤，但是不敢動手殺他，為甚麼呢？因為崔胤的後台是宣武節度使朱全忠。宦官知道這個人惹不起。

當時左神策軍的指揮使孫德昭對自己的上司劉季述和王仲先發動兵變很不滿，於是，他自己又發動了一場政變，把這兩個上司殺掉了。公元901年正月初一，孫德昭將唐昭宗從少陽宮中放了出來，被軟禁了一個多月後，唐昭宗又坐回了皇帝的寶座。

◎宦官勾結藩鎮引來殺身之禍

當時包括孫德昭在內的宦官的勢力太大，昭宗惹不起，只好又繼續任命另外兩個宦官接任神策軍的中尉。這兩個宦官也知道昭宗對他們不滿意，於是打算勾結藩鎮。宰相崔胤靠的是朱全忠，宦官覺得必須得依靠另外一個藩鎮才能夠平衡，於是想去依靠鳳翔節度使李茂貞。他們請求李茂貞到長安來主持局面。李茂貞所在的鳳翔（今陝西寶雞）離長安的直線距離不到100公里，很近。崔胤聽說後心想，李茂貞來了還有我的好嗎？於是崔胤去聯絡他的後台朱全忠。宦官一聽說朱全忠要來，嚇壞了，再次劫持昭宗出逃。

宦官們把皇帝劫持到李茂貞的地盤，朱全忠跟蹤而至，雙方的戰爭從公元901年一直打到公元903年正月初一。鳳翔節度使李茂貞的地盤全部淪陷，只剩下鳳翔一座孤城。李茂貞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打不過朱全忠，只好跟朱全忠講和。他對朱全忠說，我把皇帝還給你，你不是要殺宦官嗎，我替你把他們全殺了。這樣李茂貞把昭宗身邊的五十多個宦官全殺了，然後把皇帝還給了朱全忠。

朱全忠帶著皇帝回到長安城後，開始大肆屠殺宦官，把所有的宮中宦官全部殺死，同時下令要求各地的藩鎮將大唐的監軍宦官就地處決。這一場殺戮之後，大唐只剩下幾十個宦官，負責打掃宮廷衛生、照顧皇帝的起居。當時宦官少到甚麼程度呢？連出入宣讀詔命這種事情都由宮女來完成。

至此大唐的宦官專權、監軍、隨便廢立皇帝等事情隨著宦官集團的整體滅亡而終於結束了，帶著大唐的國運也走到了盡頭。（待續）

編注：本文根據章天亮博士的大型講史系列節目《笑談風雲》之《隋唐盛世》視頻版整理而成。

《笑談風雲》是新唐人電視台製作的視頻版中國通史，目前已出版《東周列國》、《秦皇漢武》、《隋唐盛世》和《兩宋繁華》四部，第五部《大明王朝》也已於2019年底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