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談風雲】第四十章 馬嵬長恨 ②

哥舒翰率領二十萬唐軍駐紮於潼關，安祿山的叛軍無法攻入。天寶十五年正月初一，安祿山在洛陽稱帝，國號為燕。此時河北的唐室舊臣趁機起兵。安祿山前有潼關天險，後有唐軍起義，局面非常危急。但在朝廷內部，楊國忠卻又進讒言，終於導致唐軍大敗。

一旦郭子儀軍能從後截斷安祿山的歸路，潼關哥舒翰軍又能擋住安祿山的進攻，就能將其擊敗。

哥舒翰奉旨率兵出關，在今河南靈寶縣境內中埋伏，十八萬士兵中只有八千人生還。

◎顏杲卿罵賊而死正氣歌後世留名

安祿山起兵時，說奉了玄宗密詔討伐楊國忠，結果自己稱帝，暴露出他以前說的是一派謊言。因此一些唐朝舊臣號召士兵起來抵抗安祿山，其中有兩個人很有名，一個是顏杲卿，一個是顏真卿。顏真卿是著名的書法家，顏杲卿是他的堂兄，任常山（今河北正定縣）太守。安祿山剛剛造反的時候，顏杲卿就打定主意要跟他拚到底。他虛與委蛇假裝投降，麻痺了安祿山的鬥志。安祿山一走，他就開始在安祿山的背後搞一些動作。他誘騙安祿山的兩個將軍到他那裏，將其殺掉。之後，號召河北諸郡聯兵反安祿山。

當時河北有十七個郡起兵。安祿山前面攻不進潼關，後面範陽到洛陽中間的河北地區又發生了問題，所以他不得不派史思明回救。顏杲卿畢竟是一介書生，他城牆尚未修好，武備亦未整好，史思明的兵就到了，僅僅八天就攻陷了常山，活捉顏杲卿送到洛陽。安祿山親自審他說，你原來就是個戶曹（管理戶籍的官員），我一步一步提拔你做了常山太守，你為甚麼要背叛我？顏杲卿說，你本來是營州一個牧羊的羯族奴隸，皇上一步一步提拔你，讓你做了三道的節度使，你為甚麼背叛皇帝？我的官職雖然是你推薦的，但是那是大唐的職位，不是你的職位，我怎麼可能因為你推薦我做官就跟你造反呢？我真恨不能馬上殺了你！然後他痛罵安祿山，你這個又騷又臭的羯族狗，趕快殺了我吧！安祿山大怒，把顏杲卿綁在通衢大道上，亂刀割死。顏杲卿臨死前罵不絕口，叛軍用鐵鉤子把他的舌頭勾出來截斷，他仍然繼續罵，最後罵賊而死。他一家三十多人都是這樣慘死的。宋代的文天祥曾經寫過一首《正氣歌》，其中有一句是「為顏常山舌」，說的就是這件事。

◎唐軍大勝現轉機奸相害將勢反轉

顏杲卿在河北起兵時，河北十七郡響應，聲勢還是很大的，但很快就被史思明平息了。這些人一看情況不好，又投降了安祿山。此時玄宗任命郭子儀派兵收復洛陽，同時讓郭子儀推薦一個人任河東節度使。郭子儀推薦他的部將契丹人李光弼。李光弼帶了一萬人，從山西出井陘到達河北，在顏杲卿死後一個多月克復常山。之後和史思明發生了激戰，前後打了四十多天，不分勝負。李光弼向郭子儀求救，郭子儀帶著十萬大軍出關去打史思明。他帶的是朔方邊將訓練出來的士兵，戰鬥力很強，殺死史思明四萬多人，史思明放棄戰馬隻身逃脫，連鞋都跑丟了。

這時大唐形勢出現轉機。如果郭子儀能夠從後面截斷安祿山的歸路，前面潼關又能夠擋住安祿山的話，安祿山就死定了。可就在這時，楊國忠怕哥舒翰在前線立功，回來之後搶了他的位置，於是向皇上進讒言說，請皇帝下令讓哥舒翰出去和叛軍交戰。哥舒翰說，這個仗不能打，第一，敵人好像在潼關前面布置的兵力很少，只有叛將崔乾祐帶的四千士兵，安祿山叛亂的話，怎麼會用這麼羸弱的士兵，肯定是誘敵之計，我們要去的話會中計的；第二，安祿山是叛亂的軍隊，拖的時間越長，對他越不利，加上他為人暴虐，士卒離心，很快他內部就會有變化，我們現在只要守住潼關，靜以待變，等他支持不住的時候，再打他就很容易取勝了，我們現在最關鍵的問題不是時間問題，而是勝敗的問題，我們只要能取勝的話，何必在乎遲早呢？第三，皇帝從朔方、隴右、河西這些地方徵兵，現在還沒有集結完畢，等這些兵集結完畢之後，才有可能打勝。現在我手下的兵都是臨時募過來的，戰鬥力太弱。郭子儀和李光弼也完全同意哥舒翰的看法。郭子儀說，陛下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就可以攻下敵人的范陽老巢，那時抓住這些叛軍的妻子兒女作為人質，去招降他們，到時候安祿山的手下人跑光了，再抓安祿山，那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嗎？

但是因為楊國忠老在玄宗耳邊嘀嘀咕咕，所以後來玄宗就讓宦官傳令，讓哥舒翰出關打仗。當時中使項背相望，前面的人剛走，第二個宦官又來了，一個接一個讓哥舒翰出關。哥舒翰當時大哭一場，知道自己出關就死定了，但是皇帝的旨意又不能不聽。六月四日，哥舒翰終於率兵出關，在現在河南靈寶縣境內中了埋伏，十八萬士兵只有八千人生還。六月九日潼關失守，大唐失去了最後一道屏障。消息傳到長安，玄宗非常吃驚。因為楊國忠兼任劍南節度使，治所在成都，所以楊國忠建議玄宗幸蜀。六月十三日，下著微雨的清晨，玄宗沒有通知文武百官，和他的禁衛部隊，帶著楊貴妃、楊國忠、他寵愛的妃子和幾個兒子倉皇逃離長安。

文武百官第二天早上突然發現皇上不見了，四散奔逃。害死封常清和高仙芝的宦官邊令誠把長安城門的鑰匙送給了叛軍。

◎奸相為禍終害己貴妃命喪馬嵬坡

玄宗一行人六月十四日到達了馬嵬坡。當時大家只能吃老百姓獻上的粗劣食物，且吃不飽。這時，楊國忠還擺宰相的架子，對別人呼來喝去，禁衛軍對他恨之入骨。領兵的是龍武大將陳玄禮，他也是當年玄宗登基時立了大功的人。陳玄禮跟士兵商量要把楊國忠幹掉。正好這時有二十個吐蕃的使臣攔住楊國忠的馬，對楊國忠說怎麼沒有糧食。這些吐蕃人是來朝見的，他們還不知道安史叛亂的事。當時禁軍就開始喊，楊國忠勾通蕃使，想要造反。於是所有士兵一擁而上，將楊國忠亂刀砍死。

玄宗聽到喧嘩之聲，問怎麼回事。陳玄禮對玄宗說，楊國忠要造反，已經被我們殺了。玄宗說，喔，殺完了，那大家就散了吧。陳玄禮不走，說，楊國忠謀反，貴妃不宜在皇帝左右。玄宗一看這是兵變，說這事讓我想一想。《資治通鑑》說，玄宗倚杖傾首久立。此時，他已經七十多歲。他捨不得殺楊貴妃。這時高力士勸他說，皇上，您現在就靠著禁衛部隊來保護您，現在大家殺了楊國忠，都不知道皇帝會怎麼處罰他們，如果他們心裏害怕，再發動政變，那個局面就難以收拾了；或者他們不發動政變，全跑了，那您怎麼辦呢？現在只有安撫軍心，皇上才能安全。玄宗沒有辦法，下令讓高力士把楊貴妃勒死，將屍體呈現在堂前。楊貴妃的姊姊和楊國忠的兒子也全部被殺。士兵這才放心，把身上的鎧甲脫下來，向玄宗頓首謝罪。白居易的《長恨歌》寫道，「翠華搖搖行復止，西出都門百餘里。六軍不發無奈何，宛轉蛾眉馬前死。」說的就是馬嵬坡的這場兵變。

玄宗倉皇逃入四川，又有誰能夠浴血苦戰、平息叛亂，保衛大唐的江山呢？請看下一章《睢陽之圍》。（待續）

編注：本文根據章天亮博士的大型講史系列節目《笑談風雲》之《隋唐盛世》視頻版整理而成。

《笑談風雲》是新唐人電視台製作的視頻版中國通史，目前已出版《東周列國》、《秦皇漢武》、《隋唐盛世》和《兩宋繁華》四部，第五部《大明王朝》也已於2019年底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