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
《琵琶行》節錄
【唐】 白居易
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
輕攏慢撚抹復挑,初為霓裳後六麼。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流泉水下灘。
水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漸歇。
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鎗鳴。
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
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
白居易這首膾炙人口的《琵琶行》,對於琵琶聲音的描寫,是為最精彩的一段:
「嘈嘈」表現大弦的寬厚感,「切切」體現小弦的細碎、輕俏。「如急雨」、如「私語」分別以人熟悉的音響比喻大小弦的聲音,隨後以「大珠小珠落玉盤」比喻大小弦的和聲,樂聲儘管有高低的不同,但卻是同樣清脆悅耳,顯現了不同間的相同之處。
「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流泉水下灘」,「水泉冷澀弦凝絕」 這三句傳神的表現琵琶聲音的巧妙變化:由圓潤流滑到聲音餘韻的表現,下句「此時無聲勝有聲」的起因是「別有幽愁暗恨生」彈奏間的留白,給人更多的想像空間,餘音中帶著動人的故事。
「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鎗鳴」……短暫的餘音後樂聲再次響起,生動描繪樂曲的氣勢、力量,鏗鏘有力,氣勢奔放!「曲終收撥當心畫」 之後四句,在如裂帛的聲音下再次歸於寂靜,這留白不同於上一段的「無聲」,是真正的結尾,曲終收音的留白。
閱讀這一段彷彿欣賞一首完整的樂曲演奏,只可惜無法現場聽聞。
胡琴(二胡)
《張猩猩胡琴引》
【元】 楊維楨
張猩猩,嗜酒復嗜音。
春雲小宮鸚鵡吟,猩猩帳底軋胡琴。
一雙銀絲紫龍口,瀉下驪珠三百斗。
劃焉火豆爆絕弦,尚覺鶯聲在楊柳。
神弦夢入鬼工秋,湘山搖江江倒流。
玉兔為爾停月臼,飛魚為爾躍神舟。
西來天官坐栲栳,羌絲啁啁聽者惱。
張猩一曲獨當筵,乞與五花金線襖。
春風殘絲二十年,江南相見落花天。
道人春夢飛蝴蝶,手弄金瓢合簧葉。
張猩猩,手如雨,面如霞,
勸爾更盡雙叵羅。
白頭吳娥年少歌,金剛悲啼爾樂何。
楊維楨(1296—1370),元末明初著名詩人,又號鐵心道人,他的古樂府詩最富特色,既婉麗動人,又雄邁自然,史稱「鐵崖體」,為歷代文人所推崇。
此詩為楊維楨聽胡琴樂手張猩猩彈奏的過程,形容琴音極為生動:
第一段的驪珠指古代傳說中驪龍頷下的寶珠,將樂手演奏胡琴比喻龍口瀉下驪珠,頗似《琵琶行》中白居易以大珠小珠形容琴音,只是樂器不同,其意更顯珍貴、難得。
「劃焉火豆爆絕弦,尚覺鶯聲在楊柳。神弦夢入鬼工秋,湘山搖江江倒流。」琴師演奏之音鏗鏘有力,彷彿跨越時空,瞻之在前,忽焉在別處,琴藝鬼斧神工,讓山河顛倒,甚至讓月宮的玉兔為之停留,飛魚為之跳躍。也讓西來之神靈駐足聆聽,他一曲歌就可充當宴席的主場,讓主人賞賜珍貴的衣服。
他的音色讓我回憶了一段故事,如同遊歷江南見到落花似錦之感。「道人春夢飛蝴蝶,手弄金瓢合簧葉」這段引用莊周夢蝶的故事:如夢似幻,是莊周做夢變成了蝴蝶呢?還是蝴蝶做夢變成了莊周呢?聽琴的我是否也在夢中呢?
最後又拉回現實,繼續形容張猩猩彈奏的過程獲得聽眾的滿堂彩,爭相敬酒。無論技藝如何高超最後都會年華老去,人感覺很快樂,但在覺者的眼中只能不斷地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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