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輕柔的音樂傳過來,是高原在彈結他,周末值班時,他經常彈一支練習曲解悶兒。
極度睏倦中,最痛苦的事就是睡過去,一睡著,身體就往下沉,「掉」下來,手腕猛一向下,銬子就切進了肉裏,巨痛把張良一下就疼醒了。
高原半夜進庫房巡查,看著被銬在小車上的馬忠良和「掛」著的張良,不耐煩的歎了一口氣:
「你們這是圖甚麼呢,遭這個罪!又沒人給錢!」
地面的瓷磚上,演起了小電影,有人有景,活動著,張良出現幻覺了。
流水一樣的結他聲斷斷續續的傳過來,飄渺的像是來自另外空間,張良感覺自己的手從銬子裏脫出來,他順著音樂傳來的方向走去……身體輕飄飄的……好像走出了筒道……
這是在哪兒呢?發生了甚麼?記憶不連貫了,感覺自己的意識成了斷斷續續的碎片,他盡力用微弱的意識控制著自己散亂的思緒……
突然,他又「掉」下來,疼醒了,強打精神,再站直。
不一會兒,他又「掉」下來……
看著張良「掉」下來的間隔越來越短,馮軍笑著說,「快沒魂了吧,有本事你再挺呵,看你能挺多久。」
不知怎麼過的這一夜。
第二天馬忠良被抬走,張良被允許到小車上睡覺。
從掛他的地方到小車只有兩三米的距離,張良卻感到很遠,房間大的像是一個空曠的禮堂,他覺得自己像踩著一片雲一樣,把不住方向,腳下軟綿綿的,似乎還有縹緲的煙霧……
他晃來晃去的走到小車旁,麻袋一樣重重的栽到了車上,身體還沒有完全進到車裏,他就睡死過去,一條腿還搭在床樑外面,手腫的像黑紫色的饅頭,多日沒刮的鬍茬,使張良顯得更加憔悴蒼老了。
他已經站了九天九夜。
頭部的一陣敲擊驚醒了張良,他睜開了眼,一張尖臉上的一雙三角眼正對著自己。
尖臉發出的聲音也是尖的,「起來!你還睡沒完了!」
按照余愛江的指示,只允許張良睡幾個小時,馮軍有責任把他叫醒。
他剛才用木頭馬扎擊打張良的迎面骨,沒有反應,張良的腿已經麻木,感受不到擊打的疼痛,他又用馬扎打張良的頭,張良這才醒過來。
緩了好一會兒,張良才把思維放到自己的大腦裏,勉強把自己的四肢和軀幹連接上了。
然後張良就被拽起來,繼續「掛」上。◇ (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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