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連斯基與特朗普在華盛頓會面不歡而散後,人們關心在沒有美國支持的情況下,烏克蘭和歐洲能否阻止或擊敗俄羅斯。

特朗普政府希望歐洲各國能夠承擔起更大的防務責任,並將國防預算提高到GDP的5%,同時減輕美國在歐洲的防務負擔。因此,美國有可能減少在歐洲的駐軍。這將使歐洲必須考慮在獨立面對防務挑戰的情況下,歐洲的能力以及歐洲應該承擔的義務。

然而,目前更大的問題是,歐洲如何支持烏克蘭,並在烏克蘭和歐洲可以接受的條件下結束這場無端的侵略戰爭。在特朗普和澤連斯基會晤之後,幾乎所有歐洲的北約國家都表達了繼續支持烏克蘭抗擊俄羅斯侵略的意願。

3月2日,歐洲多國領導人及北約秘書長呂特在倫敦召開歐洲領導人峰會,討論以「公正」方式結束戰爭。英國首相施紀賢在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和法國總統馬克龍的陪同下對各國領導人表示,英國和法國已同意與烏克蘭合作,制定一項停火計劃,並向美國提交。他說,「對於歐洲的安全來說,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時刻,我們都需要站出來。」「重點必須是持久和平。」他堅稱他相信特朗普總統也在追求同樣的目標。

但人們質疑,歐洲是否能夠獨自達成並監督任何形式的停火協議,以結束三年多的烏克蘭戰爭。施紀賢曾多次表示,歐洲需要美國在未來的停火中為烏克蘭提供某種形式的安全保障。在3月2日的講話中他重申了這一點,他說,歐洲和美國必須齊頭並進。如果美國不願承諾提供這些保證,歐盟以及英國軍隊將難以集結足夠的力量阻止任何違反停火的行為。

施紀賢關於美國和歐洲必須同時發揮作用以保證在烏克蘭實現永久和平的觀點是明智的,也是基本符合歐洲實際情況的。即使歐洲有足夠的資源、能力和意願幫助烏克蘭實現和平,聯合美國的力量共同達到目標也是必要的。未來烏克蘭很可能需要在歐洲的協調下建立新的能夠與美國融洽的機制,重新回到正確的軌道上。  

對於歐洲來說,現在面臨兩個問題,一是解決歐洲自身的安全防務問題,二是幫助烏克蘭實現和平。冷戰結束後,一直到2022年爆發烏克蘭戰爭,歐洲國家一直依賴北約聯盟內的美國提供一系列能力支援和國防資產,以確保軍隊作戰的有效性。然而,特朗普入主白宮以後,這種依賴關係看起來變得越來越不穩定。

到2024年,只有少數幾個北約成員國的國防開支達到GDP的2.5%,近三分之一的國家甚至沒有達到北約在2014年設定的2%的目標。而特朗普總統要求歐洲國家的防務開支應該達到GDP的5%。當然,歐洲人可能一下子達不到特朗普要求的水平,他們的第一個目標可能是達到GDP的3.5%。

就像歐洲人自己說的,歐洲享受了幾十年的「和平紅利」,現在似乎已經到了應該改變的時候了。也就是說,歐洲應該準備好在整體防禦問題上形成一致的政治意願並加強國防投資。在此基礎上,再談歐洲防務現狀和進一步發展的問題。

從經濟體量來看,歐洲相對於俄羅斯來說足夠強大。2024年,歐洲的GDP預估為 24.7萬億美元,僅次於美國,原則上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而俄羅斯的GDP約為 2.2萬億美元。然而,歐洲享受「和平紅利」的日子實在太長了,以至於在國防能力上歐洲與俄羅斯之間的差距並不像其經濟能力應有的那麼大。

歐洲國家在戰場指揮與控制、衛星情報、監視和偵察以及遠程精確打擊等關鍵領域嚴重依賴美國。截至2023年5月,美國擁有246顆軍用衛星,而歐洲北約成員國則擁有49顆軍用衛星,其中法國最多,擁有15顆衛星。

多數人認為,歐洲可能需要五到十年的時間才能具備足夠的能力,在這些領域不再依賴美國。如果在這些領域的能力不完善的情況下與俄羅斯發生衝突,歐洲國家或許仍然可以取勝,但代價將非常昂貴和血腥。因為衛星提供的情報、監視和偵察,可以掌握有關敵軍行動部署、地形和其它關鍵訊息,以支持決策、提高戰鬥力和生存力。如果衛星情報、監視和偵察能力得不到很大改善,歐洲軍隊的其它能力包括從地面和空中發起的遠程打擊將因殺傷鏈過長而受到影響,可能導致作戰反應遲緩或無法準確命中目標。當然,歐洲也有預警機可以提供空中的情報、監視和偵察。但是,這些能力可能會受到戰場生存能力的限制,在烏克蘭戰場俄羅斯多架A-50預警機被擊落就很說明問題。

同時,歐洲也需要增加軍隊數量,並增加坦克、大炮和其它裝備及相應彈藥,以彌補美國從歐洲大陸撤軍的空缺。迅速擴大陸戰能力可以有效阻止俄羅斯地面部隊的突破,這一點在2022年的作戰中已經可以看到。

另外,儘管歐洲擁有一定數量的空射遠程精確打擊能力,但缺乏彈艙深度。歐洲還需要發展陸基和海上的遠程打擊力量。這些能力的完善需要更多的時間和經費。

當然,經過三年的激烈戰鬥,在軍隊人員和裝備遭受重大損失的情況下,至少在近幾年內,俄羅斯已經很難對歐洲構成重大威脅。

那麼,歐洲能夠給烏克蘭甚麼樣的支持,才能使烏克蘭在美國停止援助的情況下繼續堅持戰鬥並最終贏得勝利呢?

根據智庫基爾研究所的數據,自2022年1月以來,歐盟及其成員國已花費大約1,130億歐元用於對烏克蘭的金融、軍事和人道援助,相當於這三年中平均每年GDP的0.2% 多一點。如果美國撤回援助,歐洲要取代美國,歐盟就需要再次增加大致同等規模的軍事援助。這樣,每年需要在烏克蘭花費的資金將達到GDP的0.4%。這只是加強歐洲自身國防開支更大任務的一小部份,對於歐洲來說,應該是可行的。

問題是,烏克蘭現有的彈艙深度還有多少,能在目前的作戰強度下維持多長時間?在這段時間內歐洲是否能提供足夠的155毫米炮彈、火箭彈、各種遠程導彈以及足夠的防空系統彈藥?這些彈藥補給很可能在三到六個月之內就要提供,數量可能以數十萬計。目前歐洲的生產能力可能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提供如此規模的彈藥需求。美國能夠做到這一點,是因為走了總統縮編程序,從美軍武器庫存中直接提取。而歐洲本來就不大的彈艙深度,可能很難做到。因此,失去美國的支持僅僅依靠歐洲,烏克蘭可能很難長時間維持高強度戰鬥。

事實上,北約和歐洲各國領導人與澤連斯基商討的話題主要是如何結束這場戰爭,而不是幫助烏克蘭如何繼續戰鬥下去,直到打敗俄羅斯。這將是一個非常艱難、複雜的和平計劃,而且絕不是一個沒有美國參與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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