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人類距離「核嚴冬」有多近？可能超出很多人的想像。原子科學家公報對「末日時鐘」的最新修定再一次警告人們，這個衝突四起的動盪年代使世界向核戰爭的邊緣又靠近了一步。

1月28日，原子科學家公報（Bulletin of the Atomic Scientists）將「末日時鐘」從距離午夜零時90秒調至89秒，並稱，這是距離核災難最近的一次。公報認為，2024年，人類距離災難越來越近，而且這種令人深感擔憂的趨勢仍在繼續。儘管已經有明顯的危險跡象，但有關國家領導人和社會卻未能採取必要措施改變或遏制危險的發展趨勢。

原子科學家公報於1945年創立，1947年設定了「末日時鐘」，用倒計時至零來描述距離世界末日（午夜）的時間，以傳達核爆炸對人類和地球的威脅。「末日時鐘」已成為衡量世界面臨人類引發的全球性災難和脆弱性的普遍認可的指標。

在人類進一步靠近核武危險的問題上，科學家的最大關切之一，就是已經進入第三年的俄烏戰爭。這場衝突目前仍沒有結束的明顯跡象，且可能升級為核衝突的危險因素不斷增加。

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曾表示烏克蘭應該有條件地獲得核武器。2月4日，澤連斯基在接受英國記者摩根（Piers Morgan）採訪時建議，如果美國不準備接受烏克蘭加入北約，那麼美國應該向烏克蘭提供包括核武器在內的替代性安全保障。澤連斯基認為，西方雖然可以向烏克蘭提供導彈以威懾俄羅斯，但他們是否有能力阻止俄羅斯的核武「卻是一個疑問」。他說，「讓我們這樣做：歸還核武；給我們導彈系統；幫助我們資助一支百萬大軍；或在我們希望實現穩定、讓人民感到安全的地區部署你們的軍隊」。

但特朗普總統的烏克蘭和俄羅斯問題特使基斯·凱洛格（Keith Kellogg）否定了澤連斯基的想法。他2月6日在接受採訪時表示烏克蘭沒有恢復核大國地位的可能性。他說，烏克蘭重新獲得核武的機會微乎其微。「說實話，我們都知道這不會發生。」「總統說我們是一個有常識的政府，當有人提出這個建議時，用常識就能判斷其結果或潛力。」

而早在1月8日，澤連斯基在接受意大利記者薩利（Cecilia Sali）採訪時的表述跟後來的表述有所不同，他認為應該用真正的安全保障替換核武。他說，「我認為這（核武）不是處理烏克蘭或歐洲問題的方式。因為烏克蘭放棄了核武器。」「我並不是說它應該放棄或不應該放棄核武器。在我看來，它不應該這樣做，因為我們遭到了襲擊」。應該用核武來換取真正的安全保障，而當時能夠代替核武器的只有北約。「說實話，即使在今天也只是北約。」

澤連斯基還提到，他已經與特朗普總統討論了《布達佩斯備忘錄》，他認為，當時烏克蘭放棄核武庫是不合邏輯的，烏克蘭並沒因此得到真正的安全保障。

1991年，烏克蘭境內擁有1,900枚蘇聯時期遺留的戰略核彈頭，2,650至4,200枚戰術核武導彈，以及176枚洲際彈道導彈和44架戰略轟炸機。這相當於前蘇聯擁有的大約三分之一的核武器。

然而，烏克蘭並沒有長期持有這些核武器。1994年烏克蘭簽署《布達佩斯備忘錄》時放棄了這些武器，使烏克蘭成為一個無核國家，以換取烏克蘭的完全獨立。美國、俄羅斯和英國簽署了該條約。根據該條約，在1996年6月之前，烏克蘭將所有核武器都移交到俄羅斯手中。

包括俄羅斯在內的簽署國都同意，除非自衛或保護盟友，不得對任何無核國家使用核武，並同意尊重烏克蘭邊界及主權獨立。顯然，今天俄羅斯至少已經違反了其中一部份，即簽署國「不得對烏克蘭的領土完整或政治獨立進行威脅或使用武力」。

當年，烏克蘭放棄核武器，一方面是為了徹底脫離俄羅斯成為一個獨立的主權國家；另一方面是為了不要因蘇聯解體而增加核武國家數量，這也是當時《布達佩斯備忘錄》的簽署國都要求烏克蘭放棄核武器的原因。這也意味著，當時情況下烏克蘭要想不放棄核武器同時獲得徹底獨立可能會遇到問題。假如，烏克蘭作為一個獨立主權國家並且擁有核武器，可能2022年俄羅斯對烏克蘭的入侵就不會發生，至少會使俄羅斯面對更複雜的情況，不會輕率地採取行動。

在烏克蘭以無核武器國家身份加入《不擴散核武條約》以後，至少到2022年之前，烏克蘭一直致力於履行《不擴散核武條約》的義務。然而，2022年戰爭開始後，烏克蘭想再次擁有核武器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而且其實際意義也不大了，因為它已經失去了威懾俄羅斯不敢發動戰爭的意義。烏克蘭獲得核武的主要障礙還不是來自於核材料及核武器技術層面，相信曾經擁有核武器且核工業相當發達的烏克蘭，製造一枚核彈，可能不是甚麼難事。其主要障礙可能來自政治、外交甚至戰略戰術方面。

首先，沒有美國和西方的認可，烏克蘭不會冒然自己發展核武，因為失去美國和西方的支持對烏克蘭來說將是災難性的。除非美國在烏克蘭實施延伸威懾，就像俄羅斯將核武器部署到白羅斯那樣，美國也將核武器部署到烏克蘭。但美國大概率不會這樣做，因為美國不想更深地捲入烏克蘭戰爭，而且時機已經錯過。

如果在去年俄羅斯宣稱向白羅斯部署核武器之初，美國就以也會向烏克蘭部署戰術核武器的姿態來阻止俄羅斯，可能會讓普京不敢向白羅斯運送核武器，同時也會對普京的核威脅起到震懾作用。但是在烏克蘭問題上一直表現猶豫不決的拜登政府沒有這樣做。現在，再對烏克蘭進行延伸威懾，可能不會增加對俄羅斯的核威懾程度，相反會使核戰爭風險升級，使烏克蘭戰爭局面更加複雜，更不利於特朗普政府解決烏克蘭問題。這也是特朗普的烏克蘭特使凱洛格所說「我們都知道，這不會發生」的原因。

當然，導致「末日時鐘」晌午夜零時接近的原因，除了烏克蘭戰爭以外，還有擁核國家擴大其核武庫規模，典型的包括中共、俄羅斯和北韓。相比之下，美國更主要的是致力於對現有核武器的現代化改造升級。《不擴散核武條約》面臨挑戰，尤其令人擔憂的是，地區衝突推動無核武國家考慮發展自己核武庫的可能性也在增加，如中東的伊朗、朝鮮半島的南韓等，這將破壞長期以來的核不擴散努力，增加核戰風險。

「末日時鐘」提醒世界，核武不好玩兒！需要全人類的力量阻止最壞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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