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提出,「要促進房地產市場止跌回穩」,言下之意,房地產的下跌已經到底,可以穩住了。這是對房地產的又一次根本性誤判。
2021年9月,以恒大爆煲為標誌,中國房地產泡沫破滅。但是,當局誤判形勢,認為房地產市場只是出現了個別問題,但風險總體可控,否認拐點的到來,從而加大了房地產行業的風險和當局的政策困境(詳見筆者2021年〈房地產拐點之爭與中共政策困境〉一文)。
接下來的3年,大家都實時目睹了中國房地產泡沫破裂的痛苦。鑒於中國房地產市場體量之巨大(房地產及其相關行業約佔中國GDP的1/4),它的下滑、坍塌過程中,任何的措施、救援措施都起不到效果。筆者曾於2022年6月發文表示,「中國樓市走向『黑洞』」。
終於,中共慌了,政策開始轉向,一再放鬆調控措施,推出一大堆救市政策,但都無效。今年8月,大陸媒體報道,全國至少有95個城市已經「鶴崗化」了。所謂「鶴崗化」,是指樓價低廉,人們只需花費十幾萬甚至幾萬元,就能擁有一套屬於自己的住宅。
當然,當前房地產的危機,不是「鶴崗化」所能概括的。從官方數據看,在2021年抵達峰頂後,房地產一路驟降。
(一)就商品樓銷售面積而言。2021年高達約18億平方,2023年降至11億平方,2024年或跌破10億平方,底在哪裏?現在根本看不見。
從政策角度看,當局2023年推出的「14號文」(《關於規劃建設保障性住房的指導意見》),提出建立商品樓和保障性住房雙軌制(深圳試點,前者佔比40%,後者佔比60%,後者又分保障性住房和保障性租賃住房)。當前中國房地產,商品樓佔比90%;如果當局真的執行上述政策規劃,加大保障性住房建設和供給,使商品樓佔比下落到40%,那麼這等於中國房地產市場重構。可以預見的未來,商品樓的價格和建設將大幅度下降,深不見底。因此,「房地產業轉型發展新模式」與9月2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的「止跌回穩」就直接衝突了。
(二)從房屋新開工面積和房屋竣工面積而言。2021年房屋新開工面積約20億平方,2023年腰斬,2024年降幅又超過20%,這表明商品樓前景暗淡,未來新樓供給將大幅萎縮,也是當局「嚴控增量」政策的體現。不過,更嚴重的問題是,房屋竣工面積的失速。2021年竣工面積10億平方,2022年下降15%(該年疫情再度大爆發),爛尾樓問題突出,全國出現爛樓樓主「停止還貸潮」。當局推「保交樓」,2023年竣工面積回升、接近2021年,但2024年竣工面積再次驟降,幅度超過2022年。可2024年並沒有2022年般嚴重的疫情,這說明中國經濟形勢顯著惡化、「保交樓」相關政策空轉,房地產進入空前嚴重的局面。請看這組數據:在持續兩年下降的基礎上,2024年1~8月份,全國房地產開發投資同比下降10.2%;房地產開發企業到位資金同比下降20.2%;8月末,商品樓待售面積73,783萬平方米,同比增長13.9%。
也正是因為房地產形勢之空前嚴重,9月24日中共央行才宣布推出5項支持政策,並於9月29日落地,包括批量調整存量按揭利率、優化個人按揭最低首付款比例、完善商業性個人按揭利率定價機制、延長部份房地產金融政策期限、優化保障性住房再貸款有關要求等。
結合以上,再來看9月2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所提出的「要促進房地產市場止跌回穩」,就令人感到荒唐可笑了(而中共中央政治局9月會議討論經濟問題,這也是反常的)。
鑒於中國經濟大盤動搖、房地產下降遠未到底、相關政策訊號混亂,根本上講,「止跌回穩」遙不可及。9月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竟然將「止跌回穩」當作一個政策目標,這不是在愚弄世人,就是在愚弄自己。
事實上,由於中國房地產市場的高度扭曲和中共對房地產的嚴格控制,房地產泡沫破滅必然導致的大跌,一再被強力抑制;但這就像壘壩,洪水越漲,堤壩越修越高,可洪水積蓄到了一定程度,就要衝破堤壩,一瀉千里,災難更加慘重。
可以肯定地說,當局「要促進房地產市場止跌回穩」,必定帶來洪水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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