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024屆中國大學畢業生正走出校園,「畢業即失業」問題再受關注。因擔心失業引發動亂,中共官方也在極力做推動學生就業的工作,但從體制內外知情人披露的情況看,官方多年來的就業率統計造假嚴重,近年使出的促就業招數也藏有內情。
高校畢業季 半數學生就業沒著落
根據官方數據,2024年中國高校畢業生達到1179萬,再次創下歷史新高。根據智聯招聘平台5月發布的《2024年大學生就業力調研報告》,截至4月中旬,只有48%的畢業生獲得了非正式錄用通知,情況比去年更差。
美國之音7月4日援引一名廣州高校老師的話透露,其所在學院畢業生就業率6月底在45%左右,整個學校的數據她沒有直接看到,「但應該也是這個水平」。
大紀元記者7月6日採訪了武漢大學的幾名畢業生,以下是他們的現狀:
學電腦專業的小A表示,自己就業壓力大,周圍同學大部份找到工作,但想進大公司很難,小A轉專業去香港中文大學讀研。
小B是去年畢業,想考公務員,考某街道公務員筆試未過,去年又封閉花費幾萬元學習專業考公培訓班,今年考某市圖書館,筆試過了面試沒過,還要繼續考公。
小C是男生,今年畢業,學習不怎麼好,玩遊戲,很胖,身高180以上,家長讓他當兵,花了三萬元參加減肥營,減肥成果顯著,已經瘦到150斤,但還是不去當兵,放暑假整天在家裏玩。
官方以政治理由催迫 高校和地方均涉就業率造假
根據以往歷史經驗,失業人口不斷暴增將不可避免地引起社會動亂。6月底開始,中共教育部開展2024屆高校畢業生就業工作的全國性專項督導,強調「各地各高校要進一步提高政治站位」。當局責令各地想方設法增加就業,又鼓動大學畢業生走入基層、自己創業或參軍入伍。
學校領導和教師們都在巨大的政治壓力下不得不為找不到工作的畢業生提供幫助。但有受訪的高校老師告訴美國之音,現在不管多大牌的教授都要抓就業,老師勉為其難,學校在統計就業時也難免偷工減料。該老師表示,學校說是要求就業數據真實,但下面的領導事實上也允許或者默許變通。
「比如老師天天催著畢業生找工作,有些學生感覺有些煩,同時也體諒老師的不容易,那學生自己登錄廣東大學生就業創業小程序,自己寫個證明表示找到工作,這種情況也是有的。特別是考公務員、考研的學生,自己寫個證明或者找個考試輔導機構寫個證明,再登記成為自由職業,從數據上看,這就算就業了,」他說。
《北京青年報》7月6日報道,2024年暑期北京地區畢業生就業服務月活動」啟動,主要面向2024屆北京地區離校未就業畢業生、往屆離校未就業高校畢業生以及16至24歲登記失業青年。並稱將舉辦各類就業服務活動130餘場,預計六千餘家用人單位提供就業崗位兩萬餘個。
不過,知情人透露,官方看上去花大力氣幫助學生就業,背後可能有內情,名不副實。
半年前才從國內出來的大陸前基層政府宣傳員李女士7月5日對大紀元表示,她在國內的工作機構與人力資源和社保部門是隔壁,談話經常聽到,在食堂吃飯時大家也經常議論工作的事情,所以對安排大學生就業這方面了解比較多。
她說,在這方面政府總造假,學校和社會定期舉辦畢業生招聘及人才市場等,收集很多畢業生求職簡歷,把這些檔案錄入電腦,存入人才庫就算是政府幫助用人單位與求職者對接了,就算就業了。
「其實用人機構和求職者自己都不知道,就業率就是這麼來的。」
她以自己當時工作單位為例解釋說,政府會層層給下邊壓力,但現在的大學生不願意吃苦,下邊企業能提供的基層工作是很低端的,和他們所學的學位、專業和用人的缺口是不符的。
「比如基層的企業想招一個清潔工,或者飯店後廚想招一個洗菜的員工,那些大學生的專業很高端,江澤民情婦(陳至立)搞了教育產業化,大學設一些很高端的專業,比如人力資源、物流,像電腦太多了,但是跟就業的需求不配合,用不上,他也放不下身段。他學的專業用不上,又夠不上大公司要求的水平。」
李女士說,當地商業單位一般招文員這類,但需求也不大,因為經濟在下滑,很多在倒閉。他們的同事有時會走訪一些企業,有需求會登記上,也會把求職者的訊息登記下來。然後層層往上報。
另外,吃飯的時候,這些部門的同事會說些招聘會的事。
李女士說:「造假的情況很嚴重,我同事的先生開公司的,小公司,也不需要那麼多人,政府要他配合,冒充一下要人。那些大學生滿懷希望地把個人簡歷做得很精美,一疊放那最後都變成廢紙。當時還說了一大堆要求,甚麼學歷,甚麼技能,要考了甚麼證,待遇薪資怎麼樣的,回去等通知吧,其實他知道人夠了。」
她繼續說,「把這些人錄入人才訊息庫,就算是為多少個大學生找了崗位,解決了多少人的就業問題,政府的統計報表就好看些。他其實沒就業,會把他當作就業來統計,作為年終總結上一個好聽的數字。」
李女士還講了一個疑似工作人員要畢業生配合造假的案例。在疫情期間,大家都在辦公室電話辦公,隔壁管就業的辦公室辦公的電話能聽到,因為隔音不好,可以聽到管就業的工作人員跟二三十個大學生挨個打電話,問一些情況,最後都強調一句話:誰問你你都這麼說。「就是要統一對好檢查的口徑,可能有些工作會有電話抽查。」
李女士表示,其實這種造假的情況,至少十年前就存在。
「我們基層的說法叫『八路軍糊弄共產黨』,都知道咋回事。檢查的也知道你在糊弄。有一次有位同事說昨天晚上加班造假,為了迎接檢查,就是把電腦的數據重新錄入,領導來就看一下數據,問一下崗位情況。」
她說,有些人偶爾真來檢查,就可能找個演員,讓企業配合,說需要一個做飯的,真來上班了,試用兩個月,檢查過了就讓他走了,開兩個月工資,「這種造假太多了,當然也有真(就業)的。」
中國包括在校生的16至24歲年齡組的青年失業率,去年以來持續高漲,到去年6月達到了創紀錄的21.3%,這一數字大幅高於西方主要國家的類似指標。而去年7月份,北京大學教授張丹丹統計,中國青年實際失業率高達46.5%。
但中共官方顯然不願意讓外界看到大學生就業的即時和真實數據。中共統計局於2023年8月中旬宣布暫停公布青年失業率數據。到2024年1月中旬,年輕人失業數據被重新發布,稱2023年12月份,16至24歲年輕人的失業率為14.9%,但這一數據統計不包括在校生。今年6月19日統計局發布5月份沒包括在校生的青年失業率,僅為14.2%。
中共「開發」三種過渡性就業崗位 均淪為變相形式主義
除了鼓勵大學畢業生到基層就業,中共官方也多次強調「開發新的崗位」。
河北一位本身是官二代的媒體人關山(化名)7月6日對大紀元表示,當局已「開發」一種特別的崗位,叫「公益崗」。
資料顯示,公益性崗位主要是指政府部門或事業單位購買勞動力所提供的崗位。其中有一些是針對就業困難的特殊人群。非畢業生是不可以報考的,因為檔案在學校,無法簽訂勞動合同,也無法上社保。
關山說,這種是普通家庭的孩子沒就業,地方安排到公益崗,一個月給你一千到兩千塊,最低的生活保障,名義上有活幹了。他們會被派遣到各個政府部門或者一些下屬單位去工作,每個月由這個單位開工資,但是不給上社保,甚麼都不給他上。比如幹了幾年之後,他想考編了,會有優先的條件。
「我去年還接觸兩個公益崗的學生,一個月就開兩千五,甚麼也沒有,給提供住宿,吃飯在單位食堂。」
關山說,政府還有一種解決辦法,就是參加「三支一扶」(即選派高校畢業生到基層從事支教、支農、支醫和幫扶鄉村振興的服務項目),去貧困地區當學生村官,有一些家庭不是特別好的孩子,可能就回到他們村裏當個大學生村官,或到居委會,一個月也就開個一兩千塊錢。
此外還有一個西部計劃,就是安排大學生到西部基層開展為期1至3年的志願服務。關山說,中共這種體制下搞出來的這三種臨時就業形式,後來都成為想當官的年輕人走的所謂捷徑,叫做基層鍍金,是變相的形式主義。
大學生被迫考研推遲就業 社會內卷化引關注
在就業壓力之下,越來越多的畢業生選擇國內升學或者出國讀書。根據中國媒體匯總,包括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復旦大學、南方科技大學等11所知名高校,2023年應屆大學畢業生的升學率達到七成以上,另有30所985大學中的25所,畢業生升學率超過50%,其中15所超過60%。
四川大學國際關係學院教授鄧曦澤日前撰文表示,中國高校過度擴招是導致社會內卷化的重要原因。擴招後崗位挑人,大學生畢業後能找到的職位質量自然相對下降,即收益相對降低。大學生及碩士、博士越來越多,導致後來的大學生越來越難找到以前大學生所能找到的同質量工作。
中國知名人口學者何亞福對美國之音說:「要緩解大學生就業難的問題,需要改善投資環境和經商環境,另外高校所設置的專業需要更符合市場的需求。」
不過,讓人擔心的是,自中共2023年1月放開疫情封控後,中國經濟仍持續停滯,由於當局對外關係惡化,外資也加速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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