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拜登總統最近頒布的一項涉及範圍空前的行政命令，美國可能很快會對對華投資施加更嚴格限制。

美國威懾、反擊和遏制中共的多年行動——始於特朗普總統，在現任政府領導下不斷升級，正在轉向一個新戰場：金融，其利害關係甚至高於貿易或技術領域。

去年8月，總統拜登在第14105號行政命令中指示財政部制定規則，禁止美國人投資於涉嫌幫助中共軍工企業研發下一代武器的實體。很快，可能在未來幾個月內，這項禁令就會生效。

這不是美國第一次限制資本流向中國，特朗普和拜登都禁止美國投資者購買一系列與中共軍事有關的公開交易證券。

但就其範圍而言，該禁令可能包括任何涉及半導體、量子計算或人工智能的中國公司或組織，無論其為國有的還是私營的，它覆蓋了中國經濟的廣大領域，實際上，這對中共軍事和網絡空間能力至關重要的所有產業起到了「窒息」作用。

索菲爾德（Rick Sofield）是Vinson & Elkins律師事務所的合夥人，曾在美國司法部負責對併購進行國家安全審查，他表示，「指定特定實體的問題在於，它變成了一個打地鼠的遊戲，每次你打擊一個，另一個就從別的地方冒出來。」

索菲爾德認為，這樣的全面禁令可以避免「打地鼠」的現象出現，「在這裏，他們根據業務性質對整個類別進行定義。這在美國以前從未有過。」

根據美國財政部去年8月份發布的通知，涵蓋的交易範圍可能包括合併；少數股權收購；私募股權、風險投資和綠地投資；合資企業；以及可轉換債券融資。2022年，美國對華外商直接投資總額同比增長9%，達到1,261億美元。

對華政策思路的轉變

在戰後的大部份時間裏，經濟脅迫被認為是制裁的手段，是懲罰古巴、伊朗和北韓等損害美國利益的「不良行為者」並迫使其改變行為的一種方式。

然而，到了2018年，思路發生了變化——至少就中共而言。坎貝爾（Kurt Campbell）和拉特納（Ely Ratner）當時是在亞洲事務和國防領域擁有專業知識的前官員，他們在《外交事務》（Foreign Affairs）上發表了一篇具有里程碑意義的文章，認為美國「塑造中國進程」的努力已經徹底失敗，美國必須重新審視對華政策。

此後，白宮和國會形成的共識是，不能把中國（中共）當作願意互惠互利的合作夥伴，而應將其視為戰略對手。如今，坎貝爾和拉特納是拜登為美國在亞洲的權力和影響力所描繪藍圖的主要設計師。

美國官員認為，中共黨魁習近平領導下的中共政府正在利用一切機會通過私營部門獲取尖端技術，並將其轉用於軍事和安全應用。正因如此，美國商務部於2022年10月限制晶片出口，使中共無法使用英偉達公司（Nvidia）的A100和H100等先進處理器為人工智能引擎提供動力。當英偉達修改晶片設計以規避管制時，美國商務部也禁止了這些晶片。

現在，政府將這一概念延伸到了對外投資。吉布森律師事務所（Gibson Dunn & Crutcher）國際貿易業務負責人史密斯（Adam Smith）說，「這絕對是將經濟工具武器化，以達到國家安全的目的。」

史密斯曾在財政部和白宮擔任高級職務，專門負責對外國政府的制裁，他補充道，「對投資流動進行更廣泛限制的大門是敞開的。」

對中共進行金融制裁，除了有助於澆滅習近平侵略併吞併台灣的野心，還有一個官方理由。

正如拜登在去年8月份的行政命令中解釋的那樣，美國的投資有可能加劇中國（中共）帶來的威脅，因為這些投資會給中共帶來聲望和信譽，而且往往伴隨著有益的諮詢、市場准入和額外融資。拜登宣布這種情況屬於國家緊急狀態。

金融制裁存在的隱患

啟明創投（Qiming Venture Partners）創始人Gary Rieschel表示，「我們真的認為沙特人、阿聯酋人或卡塔爾人不會投資嗎？在中國，90%以上的風險投資資金都是人民幣。他們不需要美國的資金。」他認為，美國應集中精力擴大其在關鍵行業的技術領先優勢，並在電動汽車等其它行業擴大市場影響力。

中共的軍工企業很容易從非美國來源獲得資金。高端半導體價格昂貴、生產困難，而且只有英偉達等少數幾家公司供應，而美元則不同，它無處不在，而且可以替代。

此外，還有執行的問題。按照目前的設想，新規則將明確禁止涉及政府認為「特別嚴重威脅國家安全」的技術和產品的交易；「可能有助於威脅美國國家安全的交易」將要求自我報告。換句話說，任何直接或間接投資中國半導體、量子計算或人工智能產業的美國實體都將面臨是否向聯邦政府通報的問題。

史密斯說，「這一切都有賴於私營部門的解釋和執行，沒有人希望財政部或司法部來敲門。」

各方的態度

財政部長耶倫（Janet Yellen）一再否認拜登政府正在尋求與中國「脫鉤」，她所在的部門在去年8月份的通知中表示，即將出台的規則「並不是要阻礙美國對有關國家的所有投資，也不是要對整個行業施加限制」。

對於國會中的對華鷹派來說，這些針對中共的制裁遠遠不夠。眾議院外交事務委員會共和黨主席麥考爾（Michael McCaul）和民主黨人米克斯（Gregory Meeks）提出了一項議案，在擬議的禁止投資清單中增加了高超音速技術和超級計算技術兩項。

對許多人來說，這將帶來混亂和不確定性。公司董事會和管理團隊可能會為避免麻煩，直接選擇不投資，而不是冒著不合規的風險。美國聯邦僱員的主要養老基金——聯邦退休儲蓄投資委員會（Federal Retirement Thrift Investment Board）去年11月將中國大陸和香港排除在其投資之外，理由是政府可能會對中國投資施加更多限制，這是對華投資寒意降臨的一個跡象。

索菲爾德說，「幾十年來，中國（中共）一直限制對外投資。我們美國人一直自以為是地認為，通過與中國（中共）的自由貿易，他們會變得更像我們。我們從未想過這會使我們變得更像他們。」#

（本文參考了彭博社的相關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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