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焦點：河北承德一名程式員，因為翻牆工作，被警方搶走105萬，真人最新露面。民眾紛紛抗議，逼迫承德公安關閉了抖音帳號。
胡錫進為此辯護，也被404，當局到底在怕甚麼？一封一查之間，龐大的黑幕產業，受益者到底是誰？
被罰程式員曝光 民眾抗議 警方被迫關閉抖音
中國河北承德的一個程式員這兩天出名了。他因為在家為一家境外公司提供編程和技術支持工作，而被警方處罰了1,058,000元（人民幣），這是他2019年-2022年約3年的收入。十一長假之後，他將在當地提起訴訟，屆時還將進行庭審直播。
9月24日，他在網上發布了相關消息，還說，如果有律師願意代理，請聯繫他。
在他貼出的承德雙橋公安分局發給中國銀行的查詢財產通知書上，罪名寫的很嚇人：「根據《反恐怖主義法》第五十二條，我局派員前往你處查詢恐怖活動嫌疑人xxx的下列財產。」不過，當事人辯解說，這只是警方為了打印銀行卡收入流水的一個流程，和此事無關。確實，從公安《處罰通知書》上看，實際也只是談到他是在「家中使用電力設備擅自使用非法定訊道進行國際聯網，為xxx公司提供網絡顧問服務」，最後處罰是：警告，罰款二百元整，沒收違法所得一百零五萬八千元。
目前，這個博主的更多相關訊息，被網民扒了出來。涉事公司是一家在著名的共享代碼平台Github上，提供ABP框架的土耳其軟件公司Volosoft，當事人叫馬力明（音譯），看照片是一個蠻清秀的小伙子。
這家公司從事的業務，也很正常，和警方口中所謂的恐怖主義沒有一毛錢關係。業內人士評價，該公司「可以說這是.net core裏最優秀的快速開發框架！」從2020年逐步轉到ABP做項目，目前已經做了3個項目了，越來越順手，框架非常穩定。
ABP交流群的知情人士還透露，被處罰的人就是馬力明，「昨晚和maliming（馬力明）確認了」。「他並沒有搞灰產。我之前跟他一起搞ABP中文網的，18年就回老家遠程了。就是在老家老老實實地遠程工作。」
這個事件在網上引發了激烈的討論。大部份人（超過75%）認為，這105萬的工作所得，不應該作為翻牆的違法所得。
網民普遍認為，當局的處罰理由「翻牆違法，翻牆之後的收入即是違法所得」存在問題：
首先，代碼網站Github在中國國內，現在是可以上去的，不需要翻牆。9月25日，馬力明在事件更新說明中提到，他和警方溝通「期間我多次表示github.com和公司的售後服務支持網站不需要翻牆就可以訪問，編寫代碼在本地電腦完成也不需要翻牆，但這些解釋都沒有被採納」。
其次，現階段中國尚未有法律規定，身處境內中國公民不得向外國公司提供網絡顧問服務。
網民說，承德這位失業人員，沒有去危害社會健康，尋釁滋事，反而自己想辦法去進行正當的勞動獲取報酬，甚至賺國外的錢來支持國內的消費，可能還會用於還按揭（不知道有沒有買房）。程式員這個高危行業除了猝死，又多了一項風險啊。各位程式員，上班用到Google的，Github的，Stackoverflow的，遊走在犯罪的邊緣。
相當多的網民認為，真相是承德當局沒錢了，所以用這種方式割韭菜，僅此而已。
有網民嘲笑，「這就好比我住在a地，上班在b地。我每天開車去上班，但是我的車沒過年檢。然後有一天被發現，處罰我說我的上班所得是違法所得，得沒收？」「是有點搞笑，但是你得服從」。
9月25日，大量網民湧入承德警方的抖音帳號進行嘲諷。
「請問外交官一直發推特工作，是不是該沒收全部違法所得啊？」
「過個中秋而已，不至於甚麼錢都要吧……」
「怎麼辦，我用github也怕把我工資罰沒了【大哭】」
「我是做國際業務的，你們要把我的收入都充公了嘛？」
「聽說你們罰了個失業在家遠程辦公掙錢的程式員100多萬？」
「100多萬，警局福利這不來了。」
「太牛逼了老鐵，火星都在你們的管轄範圍。」
「完了，我計科（電腦科學）畢業的，還沒畢業啊。」
「我華姐天天發推，能不能把她也抓了。」
「太強了【大拇指】，好警察【點讚】」
最後，大家猜承德公安怎麼著了？它居然把自己的抖音設置變成了私密！顯然，警方也知道理虧。
胡錫進辯解也被刪 中國10萬億產業背後
除了網民們大量的情緒發洩，討論處罰合理性和違法所謂的範圍之外，知乎的法律帳號@上海刑事律師圈還從法律適用角度，進行了理性探討。
1. 程式員並不構成擅自建立、使用非法定通道進行國際聯網。
警方認為翻牆屬於使用非法定通道進行國際聯網，但是@上海刑事律師圈認為，這個通道按照《訊息網絡國際聯網管理暫行規定實施辦法》第三條指的是「物理通道」，而翻牆是使用的虛擬網絡，不是物理通道。換句話說，程式員難道是拉了一根網線或者使用非法拉的網線進行國際聯網嗎？
2. 從處罰依據上看，執法機關引用的法條是用來處罰非法搭建網絡的商家的，怎麼用來處罰用戶呢？
翻閱過往案例，對於用戶非法使用網絡，最多就是警告、罰點款。沒收違法所得？是缺錢還是缺甚麼？況且程式員的收入是合法的勞動收入，而不是賣梯子的違法所得。
@上海刑事律師圈還認為，從立法目的上說，禁止翻牆的目的主要針對意識形態安全的，「一刀切，很難符合大眾對法律的期待」。
他還感嘆，能讓胡錫進都看不下去的事情，做的確實有點過。
不過，很有意思，《環球時報》前主編胡錫進，雖然對此發表了評論，但是很快就被刪除了。
胡錫進在微博說，如果被處罰者去外網僅僅是編寫軟件，不涉及政治問題，那麼這個處罰就頗為值得商榷，承德警方開的這個「先例」增加了社會的疑惑，不利於中國擴大對外開放。
胡錫進還強調，中國與西方關係目前不斷緊張，特別是中美關係，他敦促當局要保持冷靜，不要在基層過度加強對涉外事務的控制。
看起來老胡說的還算合理，那麼為甚麼要刪除呢？因為，老胡觸動了一個價值十萬億以上的產業鏈真相，也觸及了中共當局的一條隱密的底線。
我剛剛說了，這個Github，是全球最大的代碼開發社區，程式員們要在這裏尋找各種免費代碼包，各種編程遇到問題的答案。目前，全世界有近一億人在使用這個網站，其中，印度人最多，950萬；中國程式員在2021年也有755萬人使用，居全球第二。中國的著名軟件公司，包括華為、百度、騰訊、阿里等的程式員，實際上都在使用。
2022年，中國軟件業收入躍上十萬億人民幣的台階，年均增長達16%。如果再考慮其它需要翻牆查資料的科技人員，以及大量業務需要翻牆才能完成的外貿，整個規模更高。可以說，如果完全封鎖互聯網，禁止所有人翻牆，將對中國的軟件、科研和外貿，造成嚴重的影響。
2016年，在習近平參加的中國科學大會上，有科學家公開要求當局不要對科技工作者進行網絡封鎖。會後，更有中科院78位院士聯名上書習近平，要求解禁國外網絡，共享國際科研成果，提升中科院水準。
然而，我們都知道，中共封鎖互聯網、建立防火長城的目的，是要防止中共的意識形態受到侵蝕，害怕中國老百姓了解真相之後，中共政權不保。所以，它們寧願因此讓經濟、科技等受到影響。
其中，GitHub就多次被封鎖或限制過。這是因為，有一些追求民主的程式員會在該網站上，發布一些揭露中共的內容。比如，2016年，中國網絡空間安全協會（Cyber Security Association of China）用英文致信GitHub，稱其平台上的項目「Zhao」誹謗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要求立刻刪除。三天後，GitHub在專門公布各國政府發出的移除要求的版面上，公布了這封信件。這是2014年10月以來，GitHub公布的第6項「刪除特定項目要求」，此前5項都來自俄羅斯。
這個項目「Zhao」，是趙家人的拼音，作者是編程隨想（Programthink），他搜集了維基百科、《紐約時報》、《華爾街日報》、百度百科等媒體上的公開資料，整理出中國太子黨關係網絡，包括130多個中共高官家族、700多人的資料和關係網絡，從毛澤東到習近平的家族，均榜上有名。在討論區，id為CMB-news的帳號，還發布了一篇2,000多字的文章稱習近平涉及一樁命案，正是這篇文章引發了中國網絡空間安全協會表達「強烈關切」，並要求GitHub立即刪除「Zhao」項目。
2021年5月，編程隨想本人阮曉寰被捕，這個案件今年被曝光，成為互聯網上最受關注的、中共利用防火牆犯罪的案件。
也就是說，在數十萬億的生意和封鎖互聯網之間，中共希望有一個微妙的平衡。一方面，它們為了利益，會默許一些公司的程式員、科研人員翻牆，另一方面，它們卻也時刻擔心，這些翻牆者危及自己的統治，所以時刻嚴密地進行監視。
當局還希望保留一條紅線，即一個模糊的空間，好隨時根據需要抓人。
現在，它們刪除了胡錫進的文章，甚至刪除了鳳凰網等的報道，是不希望它們的違法行為，被民眾太多關注，同時，也做好了犧牲這個倒楣的個體戶的承德程式員，對網民的翻牆行為發出恫嚇的準備。
另外，這個事件也透露出一個重大訊息：因為各地政府沒錢了，所以，中共當局開始縱容各地官方主動去打魚吃。所以，接下去，無疑更多的企業或者個人，可能會被當局以各種各樣的理由，被掠奪財富。◇
本節目可在乾淨世界頻道觀賞：https://www.ganjing.com/zh-CN/channel/1eiqjdnq7go7cVXgAJjJp39H61270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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