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白熱化的巴赫穆特戰鬥仍在持續升溫。烏克蘭武裝部隊東部集團發言人謝爾蓋切列瓦季4月25日說:「巴赫穆特正在變成俄羅斯軍事恥辱的典範。」

烏克蘭地面部隊指揮官奧列克桑德賽爾斯基(Oleksandr Syrskyi)4月25日表示,俄羅斯人沒有停止包圍巴赫穆特的企圖,並為此動用了所有可能的力量和手段,試圖徹底摧毀這座城市。俄軍在多次嘗試突破烏克蘭部隊在利曼斯克(Limansk)方向的防禦未果後,遭受了重大損失,被迫重新組建部隊。他說:「這給了我們機會,牽制敵人,摧毀他們最好的部隊,並爭取時間。」

此前,賽爾斯基曾強調,俄軍在巴赫穆特的戰鬥中使用他們在敘利亞嘗試過的所謂「焦土戰術」,用空襲和炮火摧毀建築物和陣地。

俄軍把最強的力量用在巴赫穆特長達8個多月的時間,至今依然沒有達到戰術目的。相反,卻消耗了主要的精銳部隊和裝備。的確就像切列瓦季所說的,巴赫穆特正在變成俄羅斯軍事恥辱的典範。

而造成俄羅斯一系列軍事失敗的原因中,「瘋狂的大砲」可能是導致俄軍失敗最致命的原因。俄羅斯人一貫以「戰鬥民族」著稱,這表現在他們在戰鬥中喜歡用他們能掌握的最強大的力量壓倒敵人,就像在這場戰爭中,他們用絕對優勢火力對烏克蘭進行無差別攻擊、地毯式轟炸和敘利亞式的焦土政策。但是,他們似乎忘了或者根本就藐視今天戰爭形式的變化,結果成為落後軍事理論的犧牲品,並很可能成為軍事歷史上恥辱的典範。

烏克蘭戰爭和歷史上的歷次重大衝突一樣,大砲是戰場上的主宰,它造成的傷亡可能佔雙方傷亡的80%。其中,強硬的155毫米/152毫米榴彈砲,是對雙方都至關重要的大殺器。烏克蘭使用的是美國和西方援助的155毫米榴彈砲,而俄羅斯大量使用的是152毫米火砲,二者在能力上幾乎沒有多大區別。

155毫米榴彈砲彈是烏克蘭需求最多的彈藥。美國大約每兩周發送一次的對烏克蘭安全援助計劃中,155毫米彈藥幾乎一直佔據著清單的前兩項。今年2月以後,援助清單中不再顯示155毫米彈藥數量。然而,五角大樓在統計自2022年2月以來向烏克蘭提供的援助時說,已經發送了160多門155毫米榴彈砲,150多萬枚155毫米砲彈,6,500多枚155毫米神劍精確制導砲彈和14,000多枚155毫米遠程反裝甲地雷(RAAM)系統砲彈。美國也一直在培訓烏克蘭部隊如何更有效地使用這些大砲。

155毫米榴彈砲彈就像一顆巨大的子彈,由引信、彈丸、推進劑和底火四部份組成。砲彈長約60厘米,重約45公斤,直徑為155毫米。烏克蘭典型的榴彈砲包括M777牽引式榴彈砲和M109帕拉丁自走榴彈砲。榴彈砲是以高角度發射砲彈,這使它們形成一條類似拋物線的彈道,以陡峭的角度從空中向下擊中目標,可以對目標造成更大的殺傷,尤其對裝甲破壞力相當大。155毫米砲彈有多種配置,它們可以填裝高爆炸藥,使用精確制導系統,具有穿甲功能或產生高爆破片。此外還有用於掩護部隊的煙霧彈和用於暴露敵人位置的照明彈。

155毫米砲彈和前蘇聯時期的152毫米砲彈都很受歡迎,因為它們在射程和彈頭大小之間取得了良好的平衡。如果砲彈太大或者太小,它就不會飛行那麼遠的距離和造成足夠大的破壞。

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塹壕戰中,155毫米砲彈就成了當時最常用的彈藥,美國陸軍後來將155毫米火砲作為標準野戰砲。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戰,155毫米火砲得到進一步發展。戰後,新的北約聯盟將155毫米作為砲兵標準。

這些大砲使用不同類型的砲彈和發射系統,可以打擊30到50公里以外的目標。由於榴彈砲的機動性、隱蔽性和突然性,敵人對它幾乎沒有太好的防禦手段和有效的告警時間。

進入烏克蘭戰場的大砲、火箭砲和相應的彈藥,在數量和質量上俄軍都享有巨大的優勢,而且其背後還擁有深厚的彈藥庫存。實際上,俄羅斯在非制導砲火上一直佔有優勢。

去年11月美國的情報顯示,俄羅斯每天發射2萬發砲彈,而烏克蘭只有4到7千發。今年2月北約數字顯示,俄羅斯發射砲彈數量大約是烏克蘭的4倍。到3月,俄羅斯每天發射4到5萬發砲彈,而烏克蘭只有5到6千發。這些數字表明,俄羅斯發射的砲彈數量可能是烏克蘭的5到10倍。

然而,俄羅斯遭受的傷亡要高得多。最近洩露的五角大樓文件顯示,有189,500到223,000名俄羅斯人傷亡,而烏克蘭有124,500到131,000人傷亡,俄軍傷亡人數將近高出一倍。

一支擁有大量坦克和大砲,依靠大規模砲火打擊力量的部隊,在烏克蘭戰爭中,似乎被一支火砲和彈藥數量少得多的部隊打敗了。俄羅斯砲兵恃強凌弱卻敗下陣來的事實令人匪夷所思,原因與其砲兵作戰方式有必然關係。俄羅斯一直堅持前蘇聯的大規模區域攻擊理論,而烏克蘭則將炮火作為一種遠程狙擊武器,用來攻擊單個目標。隨著用於炮火觀察的小型無人機和在廉價平板電腦上運行的火砲控制系統管理軟件的廣泛應用,使烏克蘭分散的前綫部署的砲兵得以實現間接打擊俄軍目標的作戰方式,使遠距離或障礙物後面的目標也成為攻擊的對象。

烏克蘭砲兵部隊很早就發現,最大的問題是利用無人收集數據和對這些數據的管理。他們開發了一個名叫「激火」(Kropyva)的專用情報製圖軟件,作為戰術系統與北約標準的安全通信系統兼容,從師級指揮部到個人車輛都可以使用。它繪製戰線和目標,並計算炮火任務。它是專門為配合無人機設計的,可以接收和處理無人機傳遞的目標數據,並將這些數據傳遞給大砲火控系統,控制火砲調整角度和方位,從而確保砲彈準確擊中目標。烏克蘭還開發了多種軟件包和一個被稱為Delta的戰場管理系統,可以分享數據、定位目標和指揮射擊。

烏克蘭使用的各種小型無人機,包括Leleka-100和Spectator-M,以及大量其它低成本的小型無人機,用於砲兵觀測。

2022年3月,烏克蘭總統辦公室顧問阿雷斯托維奇(Oleksiy Arestovych)告訴媒體,摧毀一個標準的排級防禦陣地通常需要60~90發砲彈,但使用無人機引導火力後,彈藥消耗減少到9發,效率提高了7~10倍。這就是我們看到戰場情況反轉的原因。

以前,只有在敵軍靠近時才會被發現。無人機觀察改變了這一點,小型無人機可以實時觀察視線所及的一切情況,包括車輛和步兵。躲在山脊或掩體後面已經不再有用,在戰術系統幫助下,每一個潛在的目標都可以被精確地定位,並將坐標傳遞給砲兵。想打哪個目標,就看砲手心情了。

大量的無人機視角拍攝的影片顯示了這個過程。以前,需要集中炮火才能消滅裝甲部隊。現在,單個火砲可以承擔同樣的任務。代號巴魯(Balu)的烏克蘭士兵說,他的部隊面對隱蔽的俄羅斯步兵戰車(BMP),無法用反坦克導彈直接摧毀,但是在「激火」的幫助下,由無人機引導的火砲,迅速擊毀了戰車。

這種方法還可以延伸到坦克,使坦克也能發揮傳統火砲的作用,實現間接射擊,在坦克的觀察範圍之外與敵軍裝甲部隊交戰。2022年8月的一段影片顯示,一輛烏克蘭T-64BV坦克在6.5英里的距離上摧毀了一輛俄羅斯坦克,這是有史以來最遠距離的坦克殺傷,在這個距離上俄羅斯坦克無法還擊,這場坦克對決完全是一邊倒。

現在有越來越多的證據顯示,烏克蘭坦克可以間接射擊,甚至一些已經過時的武器也被改造成有效的間接射擊平台。烏克蘭第30機械化旅,用一門1961年服役的100毫米MT-12 Rapira反坦克砲間接擊中了俄羅斯的T-72坦克。目前,烏克蘭正在儘可能快地推廣無人機引導的間接火力,並取得顯著效果。

俄羅斯部隊也在使用無人機引導火力。不同的是,俄羅斯的系統似乎使用了更昂貴的軍用無人機和軟件,儘管也在嘗試推廣,但無人機供應不足,只在砲兵連以上單位使用,且不被高級指揮官重視。

隨著間接火力打擊視線範圍之外的目標越來越容易和普遍,直接射擊可能會越來越少。先進的網絡通信將使每個射手都能夠與多個遠程感應器相連。小型和日益自主的無人機將激增,火力將以更快的速度和準確性發揮作用。情報和數據通信將比大砲更重要,衝突可能更多地取決於無人機機群及其支持軟件,而不是火砲的數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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