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值幾十億元的中國明星企業太子奶,被地方政府鯨吞,當年的刑案組組長,如今投案自首,專案組中還有多人被查。這一曾經轟動中國的事件如今再次進入民眾視野。
3月3日,中共湖南省株洲市公安局女副局長、二級高級警長凌婭投案自首,接受調查。凌婭於1980年開始進入株洲市公安局工作,在當地深耕43年,現年59歲的她本來明年就可以退休了。
兩個月前,1月3日,凌婭的丈夫吳兵被中共株洲市紀委監委審查調查。吳兵是當地大型中共國有企業株洲高科集團有限公司原黨委副書記、副董事長。
夫妻二人雙雙落馬的具體原因目前並不清楚,但他們倆都與13年前轟動中國的「太子奶事件」有關聯。
太子奶集團是民營企業,曾是中國最大的發酵型乳酸菌奶飲料集團。然而創辦人李途純一朝不慎,太子奶即被吞併,他自己也一度深陷囹圄。而吳兵所在的株洲高科集團是受益方之一,凌婭則是太子奶專案組的刑案組長。
明星企業遇挫
太子奶集團,於1996年在湖南省株洲市創立。創辦人李途純通過砸重金標得電視黃金時段廣告,使企業獲得迅猛發展。至2006年,太子奶集團員工超過萬人,固定資產逾30億元(約4.3億美元),品牌資產估計也有20億元(約2.9億美元)。
太子奶的快速發展,吸引了國際資本的注意。2006年底,三大國際投資銀行向太子奶投資了7,300萬美元,佔股31.3%。次年9月,太子奶再次獲得花旗銀行等六大國際財團提供的三年期貸款。
然而2008年3月,太子奶正要啟動上市計劃時,國際金融危機爆發,各大金融機構進入了動盪期。2008年底,太子奶的資金鏈斷裂,李途純設法尋找戰略投資者未果,株洲市政府伺機插手。
2009年1月20日,株洲市政府背景的高科奶業公司成立,並正式接管了太子奶。高科奶業就是株洲高科集團與其它投資公司共同組建的,高科奶業的董事長文迪波也是株洲高科集團的董事長。
李途純當時交出了經營大權,專事處理太子奶的對外債務。雖然如此,他相信這是短暫的,因為太子奶的質量並沒有問題,知名度與市場佔有率仍然存在。幾個月後,李途純便開始考慮說服政府拿回經營權,這時才發現難上加難。
李途純、高科奶業與海外投資方,三方經過一年多的博弈。除了李途純之外,其他兩方皆主張太子奶破產清算。李途純意識到,海外投資銀行只想拿回自己的債權,並無任何其它謀求,而高科奶業的真正目的,則是力圖讓太子奶破產並伺機吞併太子奶。
2009年7月,文迪波在接受中共官媒《中國經濟周刊》採訪時曾表示,不排除由株洲市政府直接接盤太子奶,由高科奶業及一致行動人聯手併購,使之成為中共國有控股公司的可能性。
對於高科奶業的種種刁難,李途純曾憤怒地表示:「外資收購尚可抵禦,但國內租賃者聯合外資推動破產,這無異於往太子奶傷口上撒鹽。」
兩死三殘一流產
就在李途純進行激烈的公開抗爭之際,株洲市政府對李途純下狠手了。2010年6月,李途純被株洲市檢察機關批准逮捕,與他共同被捕的還有太子奶的高管和李途純的親屬共12人。
據李途純的律師翟玉華事後披露,警方對李途純羅織了三項罪名:職務侵佔罪、抽逃資金罪、挪用資金罪。株洲市公安局先後出動幾十名警察,出具一千多份蓋章的偽造證據,進行了為期一年多的反覆搜集證據。
李途純的舅舅高博文被株洲警方要求做偽證,遭警方多次威脅後無路可走,在除夕夜割腕自殺。
李途純弟弟李潔純,被警方威脅交代李途純的「犯罪事實」。在警方的長期脅迫下,李潔純被迫在偽造的口供上簽字,回家後數天腦血管爆裂,導致全身癱瘓數月。
李途純的大妹妹李冠軍,被捕後因病在獄中半身不遂,後被無罪釋放。
李途純兒子李帥,被株洲公安抓捕時還在清華大學讀書,無故被抓38天後取保候審,後無罪釋放。
李家還有其他成員被捕,李途純的母親由於「長期淚流滿面,哭瞎了雙眼」,手術治療後未能完全康復。
太子奶還有多名員工受到迫害。創業元老李立軍因拒絕「交代問題」而被逼迫灌酒,平時滴酒不沾的他被灌下十幾杯之後當場猝死;原太子奶辦公室機要文員唐夏燕在警方的威脅下流產。
2011年9月,被關押了15個月的李途純被取保候審,案件沒有被起訴,但是李途純一手創辦的太子奶已破產重組,股權被徹底瓜分。價值幾十億元,享譽中國的明星企業就這樣沒了。
五人專案組中四人落馬
包括凌婭在內,當年的「太子奶專案組」共有五人。在凌婭投案自首後,低調多年的李途純3月7日在網上發文表示,此五人中已經有四人被捕。
高科奶業的董事長文迪波在接管太子奶不久之後被「雙規」,後被判刑九年;時任株洲市宣傳部長、後來升任市長的陽衛國,去年1月因貪腐落馬,兄弟三人及兒子也被抓獲;原株洲市常務副市長何劍波,也因貪腐於去年10月落馬;第四個即是投案自首的凌婭。
五人組成員中,只有接管太子奶的總負責人、時任株洲市副市長的肖文偉仍然在職。他是接管太子奶、抓捕太子奶成員,以及太子奶破產組的組長。儘管官媒人民網都曾點名稱「肖文偉被舉報」,但是十幾年來,他的仕途未受絲毫影響。肖文偉去年底已升任中共湖南省國資委黨委副書記。坊間認為,肖文偉的背後還有「大魚」。
對於太子奶當年的遭遇,中國自媒體「健埠如飛」3月6日發文表示,太子奶以這樣一種特殊方式,再次進入人們的視線,讓廣大網民看得怵目驚心。做企業真難!連人身安全都保護不了,何談營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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