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赫：中共與伊朗能走多遠？

2月14日至16日，伊朗總統萊希將任內首次訪華。中共外交部發言人「期待」推動中伊全面戰略夥伴關係取得更大發展。伊方則稱：兩國簽署了為期25年的全面合作計劃，總統訪華可以在實施協議、預計項目計劃及落實所有項目方面實現良好的飛躍。

雙方的願望能否成真呢？本文認為難度較大。當然，中伊會簽多項合作文件，但關鍵是這些文件能落實多少？能對雙方貿易有多大推動？恐怕形式大於內容，更多是象徵意義。

第一，在美方制裁的壓力下，中國伊朗貿易總額多年低點徘徊

美國制裁是中國伊朗發展貿易的最大制約因素。美伊關係好壞，決定著伊朗外貿的表現。中國伊朗貿易額於2014年到達頂點，之後一路下滑，尤其疫情三年都在低點徘徊（見下表）。

2013～2022中國伊朗進出口總額（單位：億美元）

*2022為1~11月數據       數據來源：國家統計局

雖然伊朗這麼多年積累了豐富的反制裁經驗，雖然2021年伊朗與中共簽署了長達25年、總價4000億美元的戰略合作協議（這是伊朗首次簽署如此長期的協議），雖然中共、伊朗雙方都在戰略上聯合反美，但是在美國主導全球貿易規則的條件下，中國、伊朗貿易想要突飛猛進，幾乎是不可能的。「孟晚舟事件」就是美國的一記重錘。

第二，中國經濟風雨飄搖，中共對伊朗的經濟扶持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面對嚴厲的經濟制裁、通貨膨脹還有廣泛的社會動盪，伊朗政府以大幅折扣價增加了對中國的石油銷售，成為僅次於俄羅斯和沙特阿拉伯的中國第三大石油供應國。雖然「中國是伊朗石油禁運的最大贏家」（最多時每天都要從伊朗進口百萬桶的石油，曾經一個月內就從伊朗進口超過一千萬桶石油），但中國經濟形勢決定了對伊朗石油的購買力。

2021年，中國原油進口量為51,297.8萬噸，較2020年減少5.4%，為近20年來首次下降。2022年，進口原油50,828萬噸，同比下降0.9%。而且，中共為俄羅斯輸血，俄烏戰爭後從俄進口石油不斷增加，有幾個月還取代沙特成為中國最大的石油供應國。總之，中國經濟糟糕導致原油購買量下降，而下降的購買量要優先保證俄羅斯（俄石油佔中國進口總量，2011年8%，2021年16%，2022年8月再次上升到近21%），同時還要考慮沙特（2022年中國與沙特雙邊貨物進出口額為11,603,577.96萬美元，遠高於伊美、中伊貿易額），那麼中共還能購買多少伊朗原油呢？

第三，伊朗對中共懷有戒心

2015年美國與伊朗達成核協議，伊朗處境好轉。2016年1月習近平訪問伊朗，就25年全面合作計劃雙方提出草案，不過進展緩慢。2018年美國推出伊朗核協議，美伊關係重挫，同時中美關係亦跌向低谷，於是中共與伊朗靠近，伊朗才積極運作25年計劃的談判，2021年3月才達成協議。協議保密（《紐約時報》披露所謂「合約細則」，內容包括中國得以優惠價格獲取伊朗石油，並投入銀行業、電信業、港口、鐵路等在伊建設項目）。不過伊朗國內對此協議多有分歧，「#對中國伊朗協議說不」成為熱門話題，很多人認為這將導致「掠奪和剝削」，甚至用歷史上伊朗與俄國簽訂的屈辱性的土庫曼恰伊條約（Treaty of Turkmenchay）來形容該協定。另一方面，中共對大規模投資伊朗也有顧慮（風險太高）。2022年1月，伊朗外長訪華，與中共外長王毅宣布啟動25年的全面合作協議。一年之中，到底啟動了多少？外界不得其詳。大概不很理想，這才需要伊朗總統萊希來親自推動。從這個角度看，雙方的「全面戰略夥伴關係」，更像是一個空招牌。

結語

從歷史上看，1979年伊朗「伊斯蘭革命」後，中共與伊朗關係冷淡。「打倒美國、打倒以色列、打倒中國」成為伊朗街頭常見的標語。1984年兩國關係實現正常化。但中共與伊朗在意識形態上是對立的。伊朗當局的名言是「不要東方，不要西方，只要伊斯蘭」， 西方當然指的是美國，東方就是蘇聯，蘇聯解體了共產主義主要就是中共了。宗教在當今伊朗政治中是首位。這次伊朗總統訪華前夕，還特意去見伊斯蘭革命最高領袖哈梅內伊。當前，迫於美國壓力，中共與伊朗抱團取暖，但中共與伊朗當局都知道和對方不是一條路上的。不僅民間，包括伊朗前總統內賈德在內的部份高層，都對中共抱有戒心。中共伊朗能走多遠？恐怕雙方都沒有多少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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