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9日,習近平在中紀委第二次全體會議上大談「大黨難題」。當然,這可視為是對去年「二十大」報告中「我們黨作為世界上最大的馬克思主義執政黨,要始終贏得人民擁護、鞏固長期執政地位,必須時刻保持解決大黨獨有難題的清醒和堅定」命題的具體闡發。但是,習為甚麼選這麼個場合、這麼個時間點呢?
眾所周知,習「二十大」上大獲全勝,打破近幾十年慣例三連任,習家軍一統政治局,站到了權勢的最高點。
但是,不到三個月,中國形勢大變。「動態清零」徹底失敗,疫情海嘯,出現大量死亡現象(尤其是中共的高官、黨員、追隨者),火葬場不堪重負,中共高層、權貴,從中央到地方,都怨聲載道;而社會各階層、老百姓,從「白紙運動」到「煙花革命」,民怨沸騰。而且,疫情走勢如何,現在還不明確,這也成為了2023年中國最大的不確定因素。概括一句話,習的權威和統治,遇到了空前的困難、挑戰和危機。
習也清楚。怎麼辦呢?軟硬兼施。
軟的一面,就是趕緊調整政策、顯示姿態、改善形象,試圖收拾民心。
例如,新年賀詞中,習罕見地說「中國這麼大,不同人會有不同訴求,對同一件事也會有不同看法,這很正常,要通過溝通協商凝聚共識。」其實,在一些具體政策上,放軟身段的跡象更早就有了。比如,去年7月,遭遇爛尾樓的一些購房者高喊「強制停貸」,全國呼應,當局反應還屬溫和,要求地方政府「保交房、保民生、保穩定」,同時銀行也在安排延期還款。又如,去年8月,在爭議十幾年後,中共最終實質性讓步,中美達成審計協議,其後配合美國審計官員,使之提前完成了對中資公司的首輪現場審計工作。
前瞻2023年,習「二十大」獨掌大權後重心將轉向「拼經濟」,再加上李強接任總理、國務院大換血,經濟政策將會全面調整,應會較大幅度緩和。這些體現了習的「靈活性」。
硬的一面,習要強化執政權威,打擊官員「躺平」。
習借二十屆中紀委二次全會(9—10日),公開做了政策宣示。根據會議公報,參加的有全部政治局常委、政治局委員、中央書記處書記,是20屆中央委員的其他黨和國家領導人、中央軍委委員。會議以電視電話會議形式舉行,各省、自治區、直轄市和新疆生產建設兵團以及軍隊有關單位設分會場。11日,中共國務院、人大、政協分別召開會議,「學習貫徹」習近平重要講話精神, 推進「全面從嚴治黨」。
習大講「大黨獨有難題的形成原因、主要表現和破解之道」,對「全面從嚴治黨作出戰略部署」。看上去務虛、理論性強,其實突出的是現實針對性。
例如,要及時準確發現「有令不行、有禁不止,做選擇、搞變通、打折扣,不顧大局、搞部門和地方保護主義,照搬照抄、上下一般粗」等突出問題,切實打通貫徹執行中的堵點、難點;例如,要推動完善黨中央重大決策部署落實機制。這講的甚麼意思?是敲打全黨,不要忽悠我,不要搞「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我會盯死你,我要的是「各項政策落實落地」。
又如,習稱把全面從嚴治黨納入「四個全面」戰略布局,刀刃向內、刮骨療毒,猛藥祛疴、重典治亂,又加上一句特別的話:「嚴厲打擊那些所謂『有背景』的『政治騙子』。」甚麼是「政治騙子」,尤其是「有背景」的政治騙子?這不過是中共派系鬥爭的另一種說法:習「定於一尊」,有別於習的都是謠言、騙子。反對他的人,不同心同德的人,都是習的「鬥爭」對象。習用這種大白話來彰顯自己的至高性、正統性。
雙重統治危機
習在中紀委的講話,真是殺氣騰騰。為甚麼殺氣騰騰,是因為已經陷入了雙重統治危機。
第一重,是習本人的統治危機。習2012年末上位,「鬥爭」十年,終於在「二十大」登上頂峰。但中國傳統文化所講的「物極必反」、「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一點不差。當前國內的亂局,讓習的威望一跌到底。沒有了威望,你再抓權集權都是虛的,變生肘腋,讓人防不勝防。
第二重,是中共的統治危機。中共建政七十餘年,這套體制早就腐爛了,沒有人不罵共產黨,中共官員也早沒人信共產主義了,只是借中共這個殼撈錢而已。如果老百姓站起來推翻共產黨,大概沒人會為共產黨賣命(前蘇聯就是例證)。
一般來講,如果只有黨魁統治的危機而沒有黨統治的危機,黨換一個人領導就行了(例如赫魯曉夫換成布里茲尼夫);如果黨統治都危機了,換一個黨魁這種方式可能就沒多大用了(這就是戈爾巴喬夫下台和蘇聯解體同步的一大原因)。
當前中國,是習本人統治和中共統治都危機了。再殺氣騰騰,再怎麼軟硬兼施,恐怕都無濟於事。唯一的出路,是拋棄這個黨,走和平轉型的路。如果死保這個黨,只會做黨的殉葬品了。其深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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