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兩周,中國政治風高浪急。烏魯木齊一場大火,在全國觸發了白紙革命;一周內,前國家主席江澤民去世。政治化學反應迅速發展,一方面中共以維穩為主調,江的後事一切從簡,政權也加緊放寬防疫措施,消弭反抗情緒;另一方面,動員全國力量,搞了一場「追悼秀」。
這場追悼秀要成事,首先不會像英女王逝世時舉國於國葬日放假一天,而是強制全國人民在上班上學期間收看追悼大會直播及默哀,在群眾互相監督下完成國家給予的政治任務。甚麼任務?就是習近平在悼詞所說:「此時此刻,大江南北,長城內外,全國各地的黨政機關、企事業單位、鄉村、學校、部隊、街道社區的廣大人民群眾,我國駐外使領館及其他駐外機構人員,香港特別行政區同胞、澳門特別行政區同胞和台灣同胞以及海外僑胞,也都同我們一道,深切緬懷江澤民同志的豐功偉績和崇高風範,寄托我們的哀思。」
十二月是考試季節,結果不少考生要中途剎停考試,站立默哀三分鐘。接受媒體訪問的左校,一如所料,有教師流了淚。
香港人有理由悼念江澤民嗎?任何人死,都會有人悼念,本屬尋常。不過,新香港下,當政治變得北韓化、人對自己的身體也不能自主時,死的無論是江澤民、毛澤民、習澤民,只要是由政權動員哀悼,便「自然」有人歌頌和流淚。所以,由於香港政權本質出現了轉變,歌頌和流淚已不能說明甚麼。
鏡頭下流淚的人應該看到,習近平根本不想國人真心懷緬江澤民。江於11月30日逝世,遺體火速於12月5日火化,次日才進行全國追悼大會,然後同日宣佈,北京繼公交、地鐵不需核酸證明後,於即日起進入商超、商務樓宇及各類公共場所亦不需要核酸證明。換言之,火化後一日,中國突然有條件像毛澤東死後讓群眾瞻仰遺容,可惜遺體已成灰了。時間不可能這麼巧合。習近平在高喊「江澤民同志永垂不朽」時,骨子裏卻是「高叫追悼反追悼」。
已退出民協的馮檢基說,江「容讓一些反對(聲音)」,香港人可向中央決策官員提意見,「最能夠反映一國兩制」。從今天的苛政回望,這說法尚有些道理。然而回到歷史現場,當時移民潮未減,九七年立法局議員要「下車」再選,至2003年(當年江剛退任國家主席)廿三條立法觸發五十萬人大遊行,反映港人恐共之心仍然熾熱,對江澤民不可能心生愛戴。
而且,認為江澤民順利實踐一國兩制的人似乎忘了,今天的焦點是「一國」而非兩制:江澤民雖收回港澳,卻確認俄國可以永續擁有透過與大清所簽不平等條約獲取的160萬平方公里東北領土。要哀悼,便應哀悼中國出了第二個李鴻章。
除非由衷擁護中共六四屠城,否則每年參與六四燭光晚會的香港人,不可能真誠哀悼踏着人民鮮血急速上位的投機政客。無怪乎網上有人說,12月6日上午若被迫默哀,心裏不妨想着世界盃於十六強止步的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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