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威：中俄同時面臨艱難的戰略抉擇

美國聯合了更多的西方盟友準備在烏克蘭戰場上打垮俄羅斯，克里姆林宮正面臨關乎俄羅斯未來命運的抉擇。中共領導人也不得不做出相應的選擇，但又幾乎沒有選擇。不同的選擇自然會有不同的結果，俄羅斯、中國以致更多國家的命運，都會因不同的選擇而產生不同的巨變。

美國及其盟友的戰略目標清晰

4月26日，美國國防部長奧斯汀在德國拉姆施泰因空軍基地與40個國家的官員會面，共同協商如何進一步援助烏克蘭抵抗俄羅斯的入侵。

在美國駐德國軍事基地內召開的這次會議，是一次軍事會議。參加這次會議的國家政府都清楚，這意味著他們決定承擔可能被俄羅斯視作敵人而帶來的風險，也可以說，他們都認為俄羅斯必敗無疑。俄羅斯外長威脅可能導致第三次世界大戰，但這些國家共同參加的軍事會議表明，各國軍隊已經在某種程度上開始準備可能的世界大戰。

據稱，這些國家的GDP總和佔全世界的60%，約為56.96萬億美元；其中，美國2021年GDP約22.94萬億美元，約佔世界的24.16%。2021年，俄羅斯GDP總額約1.65萬億美元，排名第11位，約佔全世界GDP總和的1.74%。

如此懸殊的對比，多少已經反映在目前的俄烏戰場上；如果再繼續下去，看不到俄羅斯取勝的機會。

4月26日，美國國防部發言人科比（John Kirby）說，「他們是一支較弱的軍隊，他們現在是一個較弱的國家，一次又一次地孤立了自己」；「我們希望俄羅斯以後不能再威脅鄰國。」

美國及其盟國已經設定了這場俄烏的戰爭結局，不但要打敗俄軍，還要讓俄羅斯無力再戰。美國國防部長奧斯汀說，「我們希望看到俄羅斯被削弱到這樣一個程度——無法再入侵烏克蘭」；「烏克蘭顯然相信自己能贏。這裏的每個人也是如此。」

俄羅斯已經放棄了進攻基輔，從最初的戰略目標後退，希望至少佔領烏克蘭東部領土，還有南部地區。如今，克里姆林宮再次面臨選擇。

俄羅斯硬扛的可能結局

俄軍在烏克蘭東部的進攻已經展開，也迅速催生了美國為首的40國軍事會議，聯軍的前線指揮機構已現雛形。

一場消耗戰將拖垮俄羅斯，無論俄軍被徹底趕出烏克蘭，還是俄軍大量損耗後無力再戰、被迫撤離，俄羅斯的軍事實力將不復存在，經濟將千瘡百孔、一蹶不振，在國際政治上將失去大國地位。

類似的戰局，前蘇聯在入侵阿富汗時已經演繹過一次，也成了前蘇聯解體的重要原因之一。俄羅斯聯邦因為入侵烏克蘭而分崩離析，這樣的可能結局不能排除，克里姆林宮的主人不可避免地會更迭。

俄羅斯領導人威脅會拚死一搏，不惜動用核武器；但無論是否能對美國或西方國家造成嚴重傷害，俄羅斯領導人本人的性命都難保。俄羅斯領導人或許會拿俄羅斯人的性命和亡國的命運做賭注，但很難想像會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包括最高層的俄軍領導人們，很難想像他們也會願意賭上自己的性命。這和中共領導人和中共軍事將領面臨核戰選擇時的處境相同。

俄羅斯在常規戰事中失敗的結果，可能會葬送掉克里姆林宮主人的政治生命，但應該能保住性命。

俄羅斯是否願意主動撤軍

克里姆林宮若清醒的話，應該知道在烏克蘭戰場的敗局已定，此時若主動撤軍，不失是一種明智的選擇，至少可以保存實力。而且俄羅斯領導人可以繼續利用民族主義，暫時保住目前的政治地位。

克里姆林宮很可能不甘心放棄已經佔領的烏克蘭南部和東部地區，或者仍然被俄軍和情報機構誤導，認為在烏克蘭戰場還有優勢，那麼，俄羅斯最終被削弱的結局似乎不可避免。

俄羅斯領導人可能還抱有僥倖心理，先繼續觀察戰場形勢，若確定無法取勝時再撤兵，甚至期望烏克蘭在談判中讓步，割讓領土換取停戰，仍然是克里姆林宮的勝利。不過，目前烏克蘭人應該不會接受類似的和談結果，烏克蘭內部罕見沒有聽到投降的言論，或者至少沒有市場，更多人滿懷同仇敵愾的豪氣，這也是各國願意支持的基礎。

烏克蘭領導人不會願意搭上自己的政治生涯，背上喪權辱國的千古罵名；相反，烏克蘭領導人會意識到，此時能獲得美國等40國的支持，應該是烏克蘭從未有過的機遇，憑此一戰收復失地、奠定烏克蘭的主權和國際地位，可謂千載難逢。烏克蘭戰後重建也必然獲得西方的支持。

俄羅斯領導人可以繼續觀望，但將付出軍力和國力不斷損失的代價；若等到無法支撐時才被迫撤軍，會失掉更多本錢。美國10萬大軍正在中東歐邊界高度戒備，一旦反攻，俄羅斯將難以抵擋。俄羅斯越早撤軍，越能更多留住家底，否則可能滿盤皆輸。

中共沒有更多選擇

俄羅斯的選擇，必然會影響到中共的選擇；但相比之下，中共的選擇十分有限。

若俄羅斯繼續硬抗而被打垮，背後的中共立刻就會被暴露出來，那時中共再選擇與俄羅斯切割已經太晚，更可能不得不繼續支撐俄羅斯、防止其崩盤。中共也希望俄羅斯被削弱，從而令克里姆林宮被迫接受中共的擺佈。不過，中共的算盤卻可能落空。

俄羅斯正因為看到中共和美國、西方的對抗態勢，才產生誤判、入侵烏克蘭。克里姆林宮曾認為，戰前拉住中共是一大妙筆；如今，克里姆林宮恐怕開始醒悟，試圖利用中共的同時，也被中共利用了。中共至今也沒有表達希望俄羅斯撤軍的態度，而是希望俄羅斯繼續耗下去，俄羅斯不但可能無法再與美國和北約抗衡，最後連身邊的中共也防不住了。

俄羅斯若被拖垮，在中美之間充當第三者的戰略地位不再，克里姆林宮易主後，或者不得不在中共和西方之間做出戰略選擇。俄羅斯可能仍然不會與美國和西方十分交好，但靠近中共將繼續被西方削弱，為了擺脫中共的威脅、操控，俄羅斯將來需要疏遠中共、適當靠攏西方。

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誤判，至少一半因為克里姆林宮與中共走得太近，吞下苦果之後的俄羅斯，若不想重蹈覆轍，就需要與中共適當切割。

若俄羅斯迅速撤軍，保存了一些實力，中共還會試圖利用俄羅斯對抗美國和西方。無論俄羅斯如何選擇，中共都難以主動與俄羅斯分割，也因此不得不走上對抗美國和西方的前台，印太北約或許因此很快就被催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