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6族高薪不再 中國一代科技人才流失

隨著中國經濟下滑和中美貿易戰持續，越來越多的中國初創公司面臨裁員或關門，曾經熱門的科技人才因工酬不足而被迫轉行。

彭博社10月8日報道了題為「高薪承諾消失中國一代科技人才流失」的文章，該文認為，中國經濟增長放緩，科技資金正在枯竭，越來越多的電腦科技員工聯合投訴公司非人性的工作制度。從長期來看，員工的不滿情緒威脅著該行業在中國的運作模式。

研究和諮詢公司Preqin的數據顯示，到目前為止，2019年大中華地區的初創企業通過風險資本交易籌集了325億美元，不到去年1,118億美元的三分之一。失業人數正在增加，招聘速度放緩：根據招聘平台的數據，第二季度互聯網和電子商務領域的職位招聘數量下降了約13%。

彭博社的報道介紹，胡特瑞（音譯：Terry Hu）曾在北京一家遊戲初創公司工作，有一天他突然發現公司有些不對勁，老闆停止露面；隨後，免費贈品庫存也空了，最後他和同事被告知，公司的資金枯竭了，他和公司三分之二的同事被解僱。

胡特瑞告訴彭博社說：「他（公司老闆）告訴我們，我們是最好的、最聰明的人，希望有一天我們能再回來為公司工作。」他後來花了三個月時間在一家英語中心找到一份工作，就此離開了曾經熱門的科技行業。他說：「我已經吸取了教訓。」

彭博社認為，自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電腦科技行業正處於最嚴重的滑坡時期，一代中國科技工作者面臨著新的社會現實。中國的整體經濟放緩和與美國的貿易戰，標誌著曾經孕育出包括阿里巴巴和騰訊的互聯網繁榮發展期已經結束。

中國經濟增長放緩，科技資金正在枯竭，越來越多的電腦科技員工聯合投訴中國非人性的工作制度。圖為示意照。（AFP）

中國互聯網科技領域常常對員工承諾，只要投入大量時間就能獲得高薪。多年來，中國科技行業的員工已經接受了被稱為996的工作制度，即上午9點至晚上9點，每周六天，外加任何所需的加班時間。但他們現在發現，這種致富工作模式不能奏效了。

今年3月，大批匿名的中國程序員前往代碼共享社區GitHub抗議996制度，他們編製了一份黑名單，列出了因不支付加班費而聞名的公司，並向當地勞工監督機構提出了針對僱主的正式投訴。他們的帖子廣為傳播，獲得了將近25萬的追隨者。

今年五月，美國禁止電信設備巨頭華為購買美國組件，其它中國科技公司同樣擔心類似的命運。總部位於上海的投資公司開元資本（Kaiyuan Capital）董事總經理布羅克‧西爾弗斯（Brock Silvers）對彭博社表示：「面對拮据的報酬，中國的996員工可能會失去工作熱情。」

彭博社報道介紹，上海數據私隱公司Dimension的創始人23歲的嚴肅基（音譯：Suji Yan）認為，年輕一代重視工作與生活的平衡，他讓20人的團隊保持靈活的工作時間，並在全球範圍內遠程工作。嚴肅基說，隨著他們致富夢想的破滅，「程序員越來越意識到，他們只是普通的勞動者，與送餐人員同屬一類。」

26歲的任微奇（音譯：Vicky Ren）心存感激，因為她可以不再需要忍受中國科技公司期望的長時間工作。2015年大學畢業後，任微奇成為中國數百萬「北漂族」成員之一，他們是為尋找機會而遷徙至首都北京的人。

她在一家中國互聯網公司擔任了兩年的營銷專家，後來被派往海外以幫助公司在東南亞擴張後，任微奇對無休止的來回奔波和漫長的工作時間感到沮喪，對於她來說，晚上10點才離開公司是常有的事。

超負荷的工作、不相符的報酬迫使她於今年五月辭職。此後，她在一家美國小工具銷售商那裏找到了一份工作，在那裏，她的收入增加了30%，工作時間是從上午10點到下午6點。她說自己更加滿意，僱主鼓勵員工在正常的辦公時間完成工作。

彭博社報道認為，中國最近一次技術低迷期是在2016年，當時科技公司停止招聘並裁員，許多公司被要求更新價值，重新評估資產並削減成本。這促使傾向於規避風險的投資者只向大牌公司注資，從而推高一些中國大型初創公司的估值，從而導致少數科技巨頭的崛起，這些巨頭幾乎控制了整個行業。

這次，即使是最炙手可熱的創業公司也嚐到了苦頭。由軟銀集團公司（SoftBank Group Corp.）支持的卡車運輸應用程式「滿幫」，也被稱為全卡車聯盟（Full Truck Alliance）取消了籌集高達10億美元資金的計劃。

人工智能初創公司商湯科技（SenseTime Group Ltd.）據說已經舉行談判以籌集約20億美元，但幾個月後該公司表示處於沒有任何融資目標的「無交易路演」狀態。

的士巨頭「滴滴出行」內部披露的計劃顯示，今年年初計劃裁員15%。而網上商城阿里巴巴則據說暫時停止了招聘。

在王雪瑞（音譯：Cherry Wang）工作的社交媒體公司，擁擠曾是常態，公司沒有足夠的辦公桌供所有人使用。現在，成排的辦公桌空著。她說，去年年底約有10%的員工被解僱。王雪瑞已經習慣了拿至少三個月月薪作為年終獎，但今年呢？在最近的一次評估中她的經理這樣告訴她：「不被解僱就很幸運了。」

小資料：
中國招聘職位變動（從2018年第2季度到2019年第2季度）

酒店和餐飲 -1.7%
物流 -5.5%
零售 -7.4%
旅遊 -10.2%
信息技術 -13.3%
金融 -37.0%
數據來源：招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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