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瑞典學院將2024年諾貝爾文學獎授予韓國作家韓江,理由是「她以充滿詩意的、散文式的筆觸直面歷史創傷,揭示人類生命的脆弱」。韓江因此成為首個獲得該獎項的亞洲女性作家。
韓江是繼2000年已故韓國前總統金大中之後,第二個韓籍諾貝爾獎得主,同時也是諾貝爾文學史上第18位獲獎的女性作家。
諾貝爾文學獎官方網站對韓江的作品進行了更為細緻的評價。評價中說,韓江在自身的作品中正面對抗歷史創傷和無形的主宰者,表現人生的軟弱之處。她對肉體與靈魂、生者與死者之間的關係有著獨到見解,憑藉詩意和前衛的文風成為當代散文的創新者。
韓江獲獎出乎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事實上,在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之前,韓江早已在國際文學界獲得廣泛認可,斬獲了眾多重要文學獎項。
2016年,韓江憑藉小說《素食者》成為首位獲得布克國際文學獎的韓國作家。那一年,她擊敗了包括諾貝爾獎得主奧爾罕·帕慕克(Orhan Pamuk)的《我腦袋裏的怪東西》、諾獎得主大江健三郎的《水死》,以及暢銷書「那不勒斯四部曲」終篇《失蹤的孩子》等強勁對手,成為該獎項歷史上首位獲此殊榮的亞洲作家。
2017年,她獲得素有「意大利諾貝爾文學獎」之稱的馬拉帕蒂文學獎。
2018年,她憑藉作品《白》再次入圍布克國際文學獎短名單,並在同一年憑藉《少年來了》入圍國際都柏林文學獎短名單。
2019年,她獲得西班牙聖克萊門特文學獎。
2022年,她以長篇小說《不做告別》拿下韓國的大山文學獎和金萬重文學獎。
2024年,她獲得諾貝爾文學獎。
寫作從詩歌開始
1970年11月,韓江出生於韓國光州的一個文學世家。她的父親韓勝源是韓國著名的作家,兩個哥哥都是作家;她的丈夫洪榮熙是韓國慶熙網絡大學的教授兼著名文學評論家。韓勝源與韓江還創下了父女兩代獲頒韓國最高小說文學獎「李箱文學獎」的紀錄。
韓江曾表示,自己從小除了書本外一無所有,整日沉浸在閱讀中。進入青春期後,她開始深入思考所讀書籍的意義,逐漸萌生了寫作的慾望。她決定通過寫作向這個世界提出問題,並尋求答案。
1993年,韓江在雜誌上發表了幾首詩,從此開啟了她的創作生涯。她曾表示:「我的寫作是從詩歌開始的。我的小說與詩歌有很大重疊,寫詩讓我進入情緒。」
次年,她在《首爾新聞》主辦的文學徵集活動中憑藉《紅錨》獲獎,由此轉型為小說家。
在寫作初期,韓江趕上了韓國女性文學的浪潮,順利進入韓國文壇。1995年,她出版了短篇小說集《麗水之戀》,這也是她的散文處女作。
1998年,韓江出版了她的第一部長篇小說《玄鹿》。但直到1999年,憑藉中篇小說《童佛》獲得韓國小說文學獎後,韓江才真正嶄露頭角。此作後來被收錄在她2000年出版的短篇小說集《植物妻子》中。
韓江還發表了《麗水的愛情》、《我女人的果實》、《你冰冷的手》、《風在吹》等小說集和長篇小說,成為韓國文壇上最受關注的小說家之一。
除了小說外,韓江還出版了詩集《把晚飯放在抽屜裏》以及童話作品《我的名字是太陽花》和《眼淚箱》。她在國內外已榮獲多個獎項,而首部使她廣為人知的作品則是《素食者》。
《素食者》講述了一名因童年暴力所致精神創傷而拒絕吃肉的韓國家庭主婦英惠的故事。她在極端堅持素食的同時,夢想成為一棵樹,最終走向死亡。該作品從英惠的丈夫、姐夫和姐姐的視角進行敘述,全方位呈現了這一悲劇。
韓江最近的長篇小說《不做告別》以1948年至1954年間韓國軍警在濟州島實施的暴力鎮壓事件為背景,該小說於2023年榮獲法國四大文學獎之一的美第奇獎。
在2023年11月的記者會上,韓江表示,自己在創作小說過程中感到最快樂的時刻是2021年4月末完成《不做告別》的瞬間。她透露,寫這部作品耗時頗長且過程艱辛。
從《素食者》到《不做告別》,韓江將韓國現代史中的黑暗與創傷化為小說。她在記者會上表示,未來希望創作一部「愉快的故事」。
韓國媒體曾對韓江的作品風格評價道,韓江彷彿鳥兒輕微搧動羽翼一般,以冷靜的視角洞察人類內心深處的痛苦,並將其昇華為詩意的語言。她以中性的視線敏銳地關注人類社會的悲劇,鮮明展現其中的痛苦與令人厭惡的人物形象。
「作品是質問人間的複雜格鬥」
在《素食者》獲得國際布克文學獎後,歐美讀者群體曾掀起了一波閱讀韓江作品的小風潮,但一些讀者對作品中女主角極端且充滿隱喻的選擇表示不適。
對此,韓江回應道:「我的作品非大眾化或商業化,而是『質問人間的複雜格鬥』,通過這麼極端的故事,我感到我可以提問最難的人性問題。」
韓江還表示,《素食者》止步於提出「我們能否忍受暴力與美麗混淆的世界」這一問題,但這一問題引出了「我們要不要過這種日子」等新的思考。她表示,在思考了這些問題後,她意識到,生活應聚焦於人性中光明而具尊嚴的一面,基於這一想法,她撰寫了《白》。2018年,這部小說第二次入圍布克獎候選名單。
韓江獲獎的消息公布後,韓國民眾紛紛在社交媒體上表達了興奮與敬意,稱讚她榮獲諾貝爾文學獎是韓國文學史上的豐碑時刻。在這一喜慶時刻,沒有人將「只有出賣祖國才能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論調拋向她,也沒有人給她貼上「韓奸」、「賣國賊」或「反動文人」的標籤。
旅美文化學者吳祚來在接受大紀元記者採訪時表示,韓國人已經走出了狹隘民族主義的桎梏,也逐步擺脫了專制社會的束縛。他說,中共政權和朝鮮政權利用民族主義情感,宣揚「家醜不可外揚」,以此情感來控制和綁架整個民族,奴役國家人民,並將揭露歷史問題的人視為對文化民族主義的侵犯。然而,韓國人如今能夠直面歷史問題,並對其進行深刻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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