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社交平台流傳一幅照片，顯示薄扶林道一塊指示路牌離奇倒掛了。也許是重要話題都說不得的緣故，香港網民現在只能「熱議」那些芝麻綠豆的瑣事，就連路牌因螺絲鬆脫而倒轉，也彷彿變成大新聞。
不禁想起兩個月前，朋友傳來他搭國泰飛機時拍下的奇趣照片（是他在現場親自拍的，肯定不是改圖）：機艙內一個「出口EXIT」標誌居然上下倒轉了，看來不像螺絲鬆脫，而是一開始已經翻轉來掛。友人打趣說：「國泰做事真的一絲不苟！」
連飛機艙的出口標誌也可上下倒掛，區區一塊路牌螺絲鬆脫，相比之下，實在是小巫見大巫。更何況今日某些地方，事情不管正說反說、橫說豎說，都是同樣「正確」的。著名丹麥物理學家Niels Bohr就講過一件軼事：他在哥本哈根做研究的時候，每次遇到困難都會跟夥伴說笑話減壓，其中一個笑話叫「兩種真理」。
據Bohr所說，真理有兩種，一種簡單清晰，反過來說一定站不住腳，另一種則是「深奧的真理（deep truths)」，與之相反的論述也一樣包含深奧的真理（the so-called “deep truths” are statements in which the opposite also contains deep truth）。
今日香港舉目所見，我覺得都是Bohr笑着說的「深奧真理」。例如「七一」前夕，「保安局長」鄧炳強指沒有收到遊行集會的申請，「反映市民認為現屆政府幹實事及政策不錯，亦反映市民明白有很多方法表達意見」。但一聽他這樣說，我就不期然記起四年前林鄭月娥說過：「去年香港有超過11000次公眾遊行和集會，總數是1997年的十倍，足證市民所享有的自由有增無減。」
香港有很多遊行集會，是好事；香港的遊行集會清零，也是好事——這就是「deep truth」的範例。或許這正是今天香港「新常態」，把事情顛倒來說是沒關係的，巴黎鐵塔反轉再反轉，依然是巴黎鐵塔。國泰機艙內那塊顛倒了的出口標誌，信我吧，根本是反映時代精神的「藝術裝置」。
本文獲作者授權轉載自「馮睎乾十三維度」Patreon
（編者按：本文僅代表專欄作者個人意見，不反映本報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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