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港府火速推動,加上清一色的立法會積極配合下,《基本法》23條立法進度超速,僅用39小時就在周三(13日)完成逐條審議,並在翌日完成修正案審議,預備交付大會恢復二讀及三讀。但是審議過程中,就宗教人士在告解或輔導時,就叛國罪知情不報,不獲豁免舉報責任,卻引起國安掛帥的一片肅殺氣氛下,少見的爭議。有多名國際宗教自由學者認為當局的安排,直接威脅宗教自由。天主教香港教區則表明,23條立法「不會改變教會一貫以來施行的告解(修和聖事)的保密性」。

擬議23條立法中的「隱匿叛國」罪條文列明,如任何中國公民知悉另一人已犯、正犯或即將犯「叛國」罪,須在事宜後,在合理可行範圍內,儘快向警方披露,否則屬犯罪,即知情不報有罪。

本身是牧師的選委界立法會議員管浩鳴,7日在立法會的小組委員會上,問到神職人員接受信徒告解,屬於秘密,如果不披露會否觸犯法律。律政司司長林定國當時回應,「隱匿叛國」罪的執法範圍非常清晰,「相對有針對性」,例如有人告解時表示「我明天準備去找一隊軍隊,推翻香港特區或者打國家」,但相信此等情況出現的可能性較低。

至於為何法律專業有保密權,但宗教界沒有,林解釋是因為觸及到《基本法》或《香港人權法案》中,任何人都有去諮詢法律意見的權利。至於其它情況下,例如宗教界或社工等人士,「那方面我們很難去做一些例外」。他強調,「叛國是很嚴肅的事情」,若國家「危在旦夕」,大家都要平衡,履行效忠的義務。

時事評論員黃毓民在其網上節目形容23條立法「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上帝都夠膽冒犯」,是「魔鬼的法例」,認為情況可怕。他又認為,以香港700萬人口,有兩部國安法律是瘋狂。

神父:我不會出賣天主

天主教神父羅國輝其後向基督教傳媒「時代論壇」稱,告解屬於秘密,是信徒向天主懺悔,無論如何都不能透露,並指神父已經習慣離開告解房間後就忘記內容,教會的責任是幫告解者見到天主的慈悲,神父可以勸人悔改。

至於因此會否令神父有機會誤墮法網,羅強調「你就剁吧,我不會出賣天主的」。

國際團體譴責: 籲教宗等宗教領袖發聲

到13日,16名國際宗教自由專家、人權團體及相關人士發聯署聲明,稱對港府擬定的23條立法條文的潛在影響,表示「強烈而嚴重憂慮」,認為當局的安排直接威脅宗教自由,可能會迫使神職人員洩露告解內容,違背自己的意願和良知,並且徹底侵犯告解者的私隱,明顯違反《世界人權宣言》第18條,並認為港府的舉動,必須受到全世界不論有無信仰、有良知的人譴責。

《世界人權宣言》第18條提到,「人人有思想、良心和宗教自由的權利;此項權利包括改變他的宗教或信仰的自由,以及單獨或集體、公開或秘密地以教義、實踐、禮拜和戒律表示他的宗教或信仰的自由。」

聲明呼籲國際社會立即採取緊急集體行動,捍衛香港的宗教、信仰自由,並點名希望教宗方濟各和梵蒂岡、英國的坎特伯雷大主教,與所有其他全球的宗教領袖發聲,確保23條立法不會進一步違反香港人的宗教或信仰自由、言論自由與加強約束宗教界人士。但是港府卻發表近千字的稿件,形容上述聲明是「抹黑」。

天主教香港教區一周後回應 教宗曾強調告解保密重要性

事隔一周,天主教香港教區在15日發聲明,稱回應社會對告解關注,表示認同作為公民有義務保障國家安全,但表明23條立法「不會改變教會一貫以來施行的告解(修和聖事)的保密性」。

聲明發出後,保安局局長鄧炳強被問到,神職人員沒有舉報告解的人士,是否真的會觸犯隱匿叛國罪,神職人員是否有豁免,鄧並未有正面回應,只稱他「非常尊重宗教自由」,相信任何人只要在遵守法例的情況下,從事任何活動都受到保障。

翻查《天主教法典》中關於告解的條文,當中第983條列明,「告解聖事的秘密是不可侵犯的;所以聽告解者不得以言語,或其他任何方式,和藉任何理由揭發懺悔人。」第984條則記載「嚴禁聽告解人,利用自告解中所獲得對懺悔者有害的知識,即使無任何洩密危險亦不得利用。」

另一方面,教宗方濟各曾經在2019年3月29日,接見宗座聖赦院的學員時,稱修和聖事(告解)是「與救恩有關的真實會晤」,是人們常常有歸向上主的機會,並形容告解是「一項寶庫,教會的智慧始終以她全部的倫理和法律力量給予保護,賦予其聖事的保密性」。

教宗並稱,告解對聖事的神聖性和懺悔者的良心自由而言,至關重要,「聖事中的談話始終是告解亭中的秘密,屬於個人良心範疇,乃是人的良心通過神父必不可少的媒介向天主的恩寵開放。聖事的保密性至關重要,一切人的權力都無權對其管轄,也不能對其提出要求。」

時事評論員蕭若元在其網上節目表示,如果每一件事神父都會去舉報,「就無人會去告解,告解這件事就根本不會發生」,對當局能夠拘捕罪犯沒有幫助;反而因為缺少告解,神父沒有機會教導相關人士不要再做,亦因為「沒有『原諒』這回事,他會繼續做下去」,罪行會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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