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能否復甦成為世界關注焦點。日前官方再發布消費數據，不過專家不看好。史丹福大學政治經濟學者許成鋼教授近日以「中國經濟還有救嗎？」為題，討論了中國經濟的根本問題和未來走向。

中國經濟還有救嗎？

周一（19日），中共官方公布數據，新年期間遊客支出較上年同期增長47%，較2019年新冠疫情爆發前水平增長7.7%，旅遊出遊人次比2019年同期增長19%；帶動這兩天股市微漲。

但是野村分析師說，與疫情前相比，單次旅行消費下降了9.5%。海南免稅島海口海關數據顯示，平均每位顧客的假日消費額同比下降16%。Jefferies中國經濟學家陳姝瑾表示，中國人的消費模式已經從「有錢沒時間」轉變為「有時間沒錢」。

實際上，近期中國經濟持續下行，房地產不振、外資逃離、股市低迷，消費疲弱，失業者眾多、出口下降等方面出現嚴重問題。

「中國的經濟存在的問題，不是一個人造成的，是中國的制度造成的。」許成鋼教授近日接受自媒體「不明白播客」主持人袁莉採訪說。

許成鋼說，美國跟日本都是以私有制為基礎的市場經濟，是民主制度，是法治的。法治的意思就是，法庭獨立於黨、獨立於政府的行政部門。資本主義世界裏資本的背後支撐著它的是法律，所以抽掉了法律制度，等於抽掉了資本主義的魂。

「我們見到的中國房地產市場出的嚴重問題，股票市場的問題，整個經濟出的這些問題，實際上都離不開土地的完全國有制，銀行的完全國有制，然後司法是黨的工具，離不開所有這些基本制度帶來的問題。這就是共產黨制度的基本特點。」

「這些問題就導致了中國的經濟實際上自全球金融危機之後，逐年增長速度就已經非常穩定的下降。」他說，作為一個大趨勢，習近平政權把這個下降的速度加快了。

「其實中國也不是唯一的。過去蘇聯跟中東歐共產黨國家全都經歷過，就是逐漸逐漸下降，最後一直下降到了比資本主義經濟的增長速度還慢。」

他說，在極權主義制度下，中共只是試圖在形式上弄一些市場經濟，來幫助極權主義的生存。

經濟是不是就此垮了

中國經濟是不是就此垮了呢？許成鋼認為，這個其實在不同的制度下，不同的背景下，人們會有不同的理解。

「如果這是一個公開社會，是一個開放社會，是市場經濟、民主制度，那麼當你的經濟明顯出現下滑時，失業率大幅度上升，股市大幅下降，那麼所有人都會說它垮了。然後你在選舉的時候就會把現任的領導選掉。」

他說，如果是在一個封閉社會裏，尤其是在一個極權制度下，聲音都是被控制的，意識形態都被控制，信息都被控制。「當這個極權統治者認為和經濟相關的言論已經威脅到它的政權統治時，那它就會禁止所有跟經濟相關的言論，禁止所有相關數據被人看到。」

他舉例說，中國在三年大饑荒期間，所有地區的饑荒都不允許暴露。絕大多數城市人根本不知道中國餓死幾千萬人，當地農村也都人人不敢說。「在這種情況下，這個經濟大家就能忍著，忍著它就沒有『垮』。」

金融危機爆發？或非常快或「溫水煮青蛙」式

鑒於中國房地產持續低迷，中國會爆發金融危機嗎？許成鋼認為，如果中國是一個市場經濟，那麼中國現在的基本面和現在金融狀況決定了金融危機幾乎很難避免。因為房地產市場存在非常巨大的問題，會給全中國的金融帶來危機。但是它會掩蓋。

他表示，中共掌控了國家所有資源。「確實中共手裏有很多資產，但是這個資產是沒有辦法拿來抵禦金融危機的，除非你賣給國際上的人。那麼無論是賣給私人還是賣給國際上的投資者，實際上呢，從共產黨的角度講，這都是動搖了共產黨的執政基礎，所以這個從政治上是不能接受的。」

許成鋼認為，中國如果金融危機爆發，那就會非常快，突然之間出現大規模的、很多的失業；但是如果不爆發金融危機，那麼它就是逐漸逐漸「溫水煮青蛙」式的，逐漸逐漸越搞越壞，越搞越壞。

中產人士會再跌入貧困？

目前不少中國中產階級很惶恐，害怕再次跌入貧困，這種情況會大規模發生嗎？許成鋼教授回答，實際上，在這些年裏，這個事已經在發生。大量的中產階級，中上產階級，都在經受這個過程。現在大規模失業的是勞工階級，就是農民工。

「那麼現在的問題就是，伴隨著經濟逐漸在下降，這個問題會越來越嚴重。確定的是這已經在發生，還會繼續發生；不確定的只是會有多快的速度，就是變壞的速度會有多快。」

中共官方統計說2023年GDP增長了5.2%。許成鋼認為，這個數據不可靠。原因非常簡單，失業率在大幅度上升，對外貿易整體下降，整個房地產行業是下降；所謂三個新花樣：電動汽車，電池，還有綠色能源只佔對外貿易的3%；如此說，GDP增長最大的可能就在零和1%之間。

許成鋼提到的電動車業，中國市場正出現減速。過去幾年，在補貼推動下，中國電動汽車行業蓬勃發展，銷量超過了歐洲和美國的總和。然而，在補貼減少和消費者削減開支後，出現惡性競爭，許多電動車企不惜燒錢換份額，並未實現盈利，面臨破產或需要注資的風險。

中國經濟改革根本不是為經濟 而是為政權

中國經濟曾經有幾十年的迅速發展。許成鋼教授指出，中國共產黨的經濟改革，原本的目的就不是單純為了經濟，而是為了政權。當領導人認為私有企業威脅它的統治的時候，那麼誰的威脅大，它就先動手把誰搞掉。

他舉例說，比如所謂的教培行業，實際上是在教育領域、在意識形態領域裏，在跟共產黨搶地盤，那就一股腦把它都關掉就完了。

他說，再如螞蟻金服被查，人們都把它解釋成是由於馬雲說的幾句話。「不對，那個問題遠遠不是馬雲的幾句話。螞蟻金服作為一個金融機構，如果這個上市要成功，它和銀行之間的界限已經不清楚了，從基礎上在動搖共產黨的執政基礎，這是不能允許的。」

許成鋼表示，沒有任何一個中共領導人會認為是為了經濟。蘇聯也好，東歐、中歐的共產黨領導人也好，沒有任何一個人認為他的經濟改革是為了經濟，經濟改革是為了他的政權。如果威脅政權，共產黨會毫不猶疑的幹掉那個人或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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