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晤士河半日遊幾日之後,又遇到老師,夫人也在。

今趟夫人是主打領隊,和社區中心郭姑娘一起,帶領50名會友看山去。早上9時倫敦唐人街出發,人人準時集合,既不爭先恐後,絕大部份都不介意被編排的座次,不會在車廂裏食雪糕、炸雞炸魚炸薯條,又沒有介懷車上的咪高峰失靈,會友質素的含金量越來越高,對於建設和諧共融社區,不啻是難能可貴的強心劑。

咪高峰失靈,車上更樂得清靜,同工依然力竭聲嘶適時報道景點,安排上、落車時間。是日遊科茲窩區(Cotswolds),先到大文豪莎士比亞故居雅芬河上的史特福鎮(Stratford-upon-Avon)朝聖。會友早起出門,車過M40號公路一處兩邊石灰石白黏土峭坡,便知進入牛津郡,在附近加油站小憩,伸伸腳,去去廁所,買杯咖啡。河溝錦鯉千百,金光閃燦,魚乃水中花,白蓮剛睡醒了,脈脈垂首。旅遊車剛好泊在一棵碩大冬青樹下,滿樹繁花開遍,落花輕輕灑落髮鬢、肩臂,每一撮花都有自己的靈魂,都有一隻勤懇眷顧的蜜峰。蜜蜂壽命只有一季,冬青百年,明年花開的時候,同遊的人又會是誰?冬青又名女貞,性寒味苦澀,涼血止血,清熱解毒,葉、根、皮均可入藥。走過冬青樹下,清涼舒爽,驅散懶散不安,振奮精神。

因著冬青樹下,想起小時從「今古奇觀」和「醒世恆言」記得的一個三兄弟爭產案,因為要公平平等,把門前的大紫荊樹劈成三件,每人一碌。傳奇寓言都是勸戒父慈子孝,兄弟和睦,雖然老土,卻是人性因錢財權力色慾變得魑魅魍魎,正是:

紫荊枝下還家日,花萼樓中合被時;同氣從來兄與弟,千秋羞詠荳萁詩。

科茲窩區橫跨英倫中部西南六大郡,名稱意指滿是羊羊起落高低的小丘坡,是自然風景保護區,物故人情,風華蘊藉,秀麗如畫如詩。斯地也、有斯人,誰人不識莎士比亞(23.04.1564-23.04.1616)?有人以中國明朝的劇作家湯顯祖(24.09.1550-29.07.1616)相比較,如何比法?

雅芬河就在前頭,城鎮不大,二條大街串穿,路過莎士比亞故居而不入,除了要付費之外,只因乘團而來只逗留兩小時,行腳太匆匆,有待下回尋覓。天鵝劇場在雅芬河邊,也無緣欣賞一齣莎翁名劇。河邊白天鵝群聚,說明不好餵飼,總有遊人帶備麵包餅屑,讓優雅高貴的天鵝你爭我奪。河水悠悠,這群天鵝可是我們曾經相遇過的?

鎮上也有一間名叫金蜜蜂的大家樂,揀了一張面向大街的方枱,揀了辣咖哩牛肉薄餅飯及黑啤;一對團友路經搭枱,男的是皮膚專科醫生幾十年,來了兩年左右,交淺言未深,訴說約有二、三百名醫生移民到了這邊。他還要時時返香港看顧年邁的父母親,追求新世界和迴顧親情,不能兩者共得,真教人感觸無端。

之後到有英國威尼斯之稱的水上伯頓(Bourton-on-the-Water),靜靜活流,可以濯足。威尼斯水霧濛漫,似降還昇,大教堂廣場,街巷縱橫,遊人多踩一腳,小說家可以為美少年傾情死在威尼斯。這裏卻可以閑適恬靜地喝杯下午茶,小家碧玉般的自家風景。也比較不了,能夠去到的地方就活在當下,好好欣賞,總不能像少年時,背包裸遊天下,一日三國,或一日五鎮市,到此一遊。

之後再到8哩外的山城百福德鎮(Burford),秋日5時未到,不少店家都開始執拾關鋪。有一間1734年的藥店Reavley Chemist,整列藥桶櫃和中藥店的相似,一名黑人在守鋪,售賣的都是今天物事,除了有配藥服務之外,不見陳蹟。對面是博物館兼鎮政府會議室,會議室只可供13人議事;博物館佔房間二個,陳列古鎮往昔風情,另有遊者留言冊。博物館5時關門,看守的義工是前鎮長,溫文有禮,有答有問,極盡地主之誼。

科茲窩行程一日匆匆,偶然留下趾爪。見山是山,見山又不是山,見水是水,見到水又不是水;橫跨八百多哩的羊咩和草丘,如何可以閱盡蒼生:

行到山窮水盡處,坐看雲起時。◇

(本報專欄作家所提出的批評,旨在指出相關制度、政策或措施存在錯誤或缺點,目的是促使矯正或消除這些錯誤或缺點,循合法途徑予以改善,絕無意圖煽動他人對政府或其他社群產生憎恨、不滿或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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