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開始瓦解中共海外「黑手黨」機構

在因堅持信仰而遭受迫害後逃離中國的於敬完全沒有想到，她的自由在新的居住地再次受到威脅。

於敬曾經是國營中國石油天然氣管道局物業總公司的員工，因信仰法輪功而丟了工作，並被拘捕三次、抄家兩次。

法輪功是一門以「真、善、忍」為核心原則，並包含五套舒緩功法的精神修煉法門，到1999年時全中國的修煉者據估計多達7,000萬至1億。由於該功法太受歡迎，時任中共黨魁江澤民將其視為對中共政權的威脅，下令展開全國範圍的殘酷鎮壓，一直持續至今。

於敬差點兒在2001年失去生命。她當時在洗腦班絕食11天、以反抗當局的迫害，期間看守人員不讓她睡覺，並用電棍不停地擊打她。她後來開始出虛汗，全身顫抖個不停，醫生對看守人員說，如果晚來醫院10分鐘就沒命了。

於敬在2015年年中逃離了中國、來到自由之地。幾個月後，她前往美國首都華盛頓特區，參加一場在華盛頓沃德曼公園萬豪酒店（Washington Marriott Wardman Park）舉辦的抗議活動。當時，習近平作為中共最高領導人首次訪美、在該處下榻。

於敬在活動中手持一面印有粗體漢字「法辦江澤民」的大塊白色橫幅。她希望這場針對法輪功的迫害能夠結束，希望這一運動的始作俑者、習近平的前任江澤民能夠被繩之以法。

當天下午，當習近平的車隊從於敬面前駛過時，一大群穿著紅色T恤衫的男子突然冒出來、把她圍住。這些人手拿五星旗、努力地遮擋於敬的臉和橫幅，甚至在警察發出警告後都不走開。

於敬在接受《大紀元時報》採訪時講述了她當時極度震驚的感受。她說，「我根本沒想到，在美國這樣的自由社會，這些親共的人能夠如此肆行無忌。」

2016年3月，法輪功學員在華盛頓沃德曼公園萬豪酒店舉行抗議活動。（Courtesy of David Tompkins）

許多流亡海外的中國異見人士長久以來都知道，這類親北京示威者都是由與中共關係密切的當地華人僑團組織的。上個月公布的一份聯邦起訴書證實了這一點。

起訴書對兩名紐約男子提出指控，兩人因涉嫌替北京在曼哈頓經營一個秘密警察站，於4月17日被捕。起訴書還列出了另外四十多名被告，他們被指控參與了協助中共進行跨國脅迫和宣傳的各種陰謀。

根據法庭文件，被捕的這兩名男子曾營運一個華人協會；在2015年習近平訪美期間，該協會曾組織一車車的親北京人士前往華盛頓特區、充當「反抗議」示威者。

「黑手黨伎倆」

中共國營華僑大學2020年的統計數據顯示，大約有6,000萬名華人居住在中國境外，其中大約1/12在美國。華僑大學受中共統戰部監管，而統戰部是負責實施中共影響力活動的關鍵機構，其目的是壓制異見人士並收編西方國家的團體、使其服從中共的路線。

隨著中國異見人士的數量不斷增長，中共採取各種手段來打壓，監視、騷擾、網絡恐嚇、人身攻擊以及對他們在中國的親屬施加壓力，等等，只是其中的幾種。

這是一項涉及面廣泛的行動，被稱為「跨國鎮壓」。多個智庫的分析顯示，無論從規模還是從複雜性來看，北京的「跨國鎮壓」運動在全世界是獨一無二的。

對此，北京也不避諱。據中共官媒報道，從2021年4月到2022年7月，有23萬名被貼上「欺詐犯」標籤的中國公民在中共脅迫下返回中國。

紐約「美國長樂協會」大樓。樓內設有一個中共警察站。（Samira Bouaou/The Epoch Times）

與此同時，國際上反制中共跨國鎮壓的行動也在加強。

西班牙非牟利人權組織「保護衛士」（Safeguard Defenders）的發言人勞拉．哈思（Laura Harth）說，美國司法部（DOJ）4月17日（逮捕兩名紐約男子）的行動，即是美國當局遏制中共海外秘密行動的「政策巨變」中的一項努力。

哈思在接受《大紀元時報》採訪時說，「對於很多像我們這樣的人權倡導者來說，朋友、異見人士、活動人士、人權捍衛者因遭受無端指控而被關押、被失蹤、被折磨的事情，已經見怪不怪了。能夠看到另一端（即參與迫害者被懲處）感覺很好，哪怕只有一次。」她並說，現在這個問題再次受到關注，希望能帶來更好的結果，那就是讓受害者能夠發出聲音來。「保護衛士」是最先披露中共在全球設立警察站消息的團體。

華盛頓非牟利組織「自由之家」（Freedom House）的高級分析師莎拉．庫克（Sarah Cook）也表示，美國司法部起訴中共特工、反制北京跨國壓迫的行動是「史無前例的」。

她說，這是第一次針對中共秘密警察站提起的如此大規模的訴訟，這也是第一次懲治參與中共最大反信仰運動——迫害法輪功者的行動。

庫克向《大紀元時報》表示，儘管上述大多數被指控的人都住在中國，美國司法部的這一行動仍然具有現實意義。她說，「首先，他們只要來美國就會被捕；此外，他們前往和美國簽訂了引渡條約的國家時可能也得要掂量掂量。」

儘管哈特、庫克及其他中國觀察家，以及立法者和中共迫害運動的受害人都對這項行動表示讚賞，但他們也都認為，這只觸及了「冰山一角」。

美國和中共戰略競爭特別委員會主席、來自威斯康辛州的共和黨籍聯邦眾議員加拉格爾（Mike Gallagher）向《大紀元時報》表示，「參與紐約中共警察站非法活動的特工被捕，是美國在主權問題上的勝利，也是旅居美國的異見人士的勝利，雖然只是個小勝利，但意義重大。」

「美國不能容忍監控、騷擾、敲詐、攻擊，以及迫害（異見人士）在中國的年邁父母、妻兒，等等這些中共的黑手黨伎倆。」「美國要繼續充當遭迫害人士的避難所，而不是獨裁者的狩獵地。」

中共支付親共示威者費用

聯邦調查局（FBI）於4月17日逮捕的兩名紐約人名叫盧建旺和陳金平，前者是「美國長樂公會」的前會長，後者是現任秘書長。該僑團是中國福建省在美僑民的主要聚會場所。

這兩人營運的警察站設在長樂公會位於曼哈頓唐人街、現已關閉的辦公樓內。據「保護衛士」組織稱，該警察站是中共在紐約設立的四個警方法外據點之一。另外三個警察站中，有一個也在紐約，有一個在洛杉磯，其餘的一個地點不明。

法庭文件指出，盧建旺長期以來深受中共當局的信賴。

2015年9月25日，美國時任總統奧巴馬和中共領導人習近平來到白宮玫瑰園，舉行聯合新聞發布會。（Win McNamee/Getty Images）

法庭文件稱，在習近平2015年訪美期間，盧建旺和當地其他華人協會領導人安排了數百人坐巴士前往華盛頓、阻撓法輪功學員的抗議活動。中共駐紐約領事館發給每個參與者60美元。

法輪功學員（在習近平途徑的地點）抗議，為的是向外界揭露中共對中國法輪功修煉者的持續迫害。

很顯然，中共官員對（親共人士）阻擾法輪功學員抗議活動的效果很滿意，他們舉辦了一個慶功會，當場向盧建旺頒發表彰其功勞的證書。

2015年，中共公安部官員（左）向陳金平（右）頒發獎狀。（美國司法部）

這樣的場面不僅僅出現在華盛頓。美籍華人、法輪功學員徐東（Xu Dong，音譯）回憶說，在習近平從華盛頓抵達紐約、停留三天期間，他前往習下榻的酒店附近抗議，有幾個人試圖擋在他前面、不讓人們看到他手中的橫幅。這些人揮舞著紅色橫幅，說著福建方言。

幾位法輪功學員不願引發混亂場面，都走開了。但剛剛加入美國籍的徐東堅持站在原地抗議。他當時想，「這是我們的國家，不是中共恣意妄為的地方。」

免費盒飯和大巴

和於敬一起舉橫幅的張輝東（Zhang Huidong，音譯）記得，當時他數了數，有六七輛拉著親共示威人士的巴士到場，有從康涅狄格州、維珍尼亞州來的，還有從北卡羅來納州和費城來的。

張輝東回憶說，這些人舉著寫有各自所在僑團名稱的橫幅，還排了班，因此抵達的時間不同。到了午飯時間，這些人就去領盒飯。

張輝東和其他法輪功學員都是自己帶飯。親共人士中一個帶頭模樣的人還嘲笑他們，並問張輝東「你們為甚麼幹這個事（抗議）？」

另外一個來自康州的學生告訴張輝東，「我們是免費來的」，指的是送他們來的巴士。

當看到有攝錄機對著他們時，這些人就變得很緊張。

張輝東在20年前嘗試逃獄時受了傷，走路有點跛。當他舉起手機對著這些人拍照時，他們一邊咒罵、一邊努力躲閃。一位西方媒體記者成了親共人士的攻擊對象，他們揪扯他的胳膊，要求他刪掉照片。

2020年7月19日，法輪功學員於敬參加法輪功反迫害活動。（Li Sha/The Epoch Times）

大約一年後，於敬在一家和中共大使館關係密切的華人老年護理中心當司機時，了解到親共示威者是有報酬的。幾位老人告訴她，有人提出給他們20到50美元，去歡迎習近平。許多人都接受了。

參加過親共示威活動的盧建旺已經承認，和中共專門用於迫害法輪功的法外機構「610辦公室」的一名前主任有聯繫。法庭文件顯示，兩人曾在盧健旺的中國住宅前合照。

張輝東說，親北京團體的的行為讓他無言以對。他向《大紀元時報》表示，「他們為了那麼一點兒錢，似乎可以出賣一切東西。這種行為很噁心。」

2015年9月24日，法輪功學員張輝東（左）和於敬（右）手持寫有「法辦江澤民」的橫幅。（張輝東提供）

當張輝東拉開擋著他的橫幅的五星旗後，這些人就戳他的腰。在混亂中，一根金屬旗桿扎傷了一名女保安人員。

於敬說，這位女警官抓住五星旗，憤怒地要求親北京人士和法輪功學員保持六呎的距離，否則就逮捕他們。

時至今日，於敬每每想起警官的話都心生感動。她記得，當她和警官說「謝謝你！在中國，就是警察迫害我。」警官在聽了她的故事後擁抱了她。

自於敬離開中國以來，她的兩位朋友遭中共迫害致死。

「這是我的地盤」

上述發生在2015年的摩擦事件，只是法輪功學員及其他異見人士多年來和疑似中共前沿組織及特工發生的眾多衝突中的幾個故事。多名證人說，在中領館前舉橫幅反迫害的法輪功學員經常被吐口水，一名學員的手機甚至都被踢掉。

多年來，一名常常打著印有詆毀法輪功口號紅色橫幅的男子不斷騷擾法輪功抗議者。2023年2月份，此人將行人路上一塊印有「真、善、忍」的展板推到馬路中間，並喝令兩名在附近打坐的女學員離開。

兩名女學員之一、70歲的劉國芳（Liu Guofang，譯名）說，男子宣稱「你們不能在這兒煉功，這是我的地盤」，並多次向她們吐口水。兩人在躲避口水時一不留神就上了馬路。

最後，一名建築工人看到後報了警。劉國芳說，男子立刻逃離、跑到了馬路對面的中領館大門前，在那裏徘徊。她說，此人第二天又回來騷擾其他法輪功學員。

2023年2月18日，警方在紐約市皇后區法拉盛逮捕了名為齊中平（Zhongping Qi，音譯）的華裔男子，他因涉嫌毆打法輪功學員而面臨指控。（影片截圖）

該事件發生不到兩周後，一名講福建話的男子在紐約皇后區的法拉盛襲擊了一位法輪功學員，導致他的脖子、手和膝蓋擦傷。

從發生的時間來看，劉國芳懷疑這不是偶然事件。她說，這些人可能受指使做這些事情。

在過去20年從事倡導工作期間，紐約法輪大法信息中心執行主任列維．布勞德（Levi Browde）記錄了許多發生在美國的類似親共人士攻擊事件。他向新唐人電視台表示，「這類事情對我們來說不是新鮮事，我們在過去的二十多年裏一直在處理這樣的信息。有發出死亡威脅的，有進行人身傷害的，還有破門入室、網絡騷擾、切斷收入來源、威脅在中國家屬，等等，甚麼手段都使出來了。」

他說，除了威脅法輪功學員的人身安全，這些中共手下的暴徒還在網絡上挑動仇恨、在報紙上進行政治宣傳，或者通過其它途徑影響公共輿論。

「他們在毀壞這個國家（美國）人與人交往的方式。」

「他們躲在黑處」

在三藩市律師劉俊（Arthur Liu）看來，美國在應對這種威脅的問題上已經晚出手了幾十年。他向《大紀元時報》表示，「中共的跨國壓迫活動從未停止過，醞釀了幾十年。」

劉俊是1989年天安門事件中的學生領袖之一，在當年6月中共用坦克和機槍鎮壓學生後逃到了美國。他的女兒劉美賢（Alysa Liu）在美國出生和長大，並且奪得兩屆全美花式溜冰冠軍。

劉俊和女兒劉美賢的合照。（曹景哲／大紀元）

但中共一直都不肯放過劉俊，在他到美國後不久就派特工接近他，從他那裏收集情報。劉俊信任了這名男子，甚至請求朋友讓該男子到他們那裏暫住。過了兩三年後，男子才透露自己是「帶任務來的」。

劉俊說，「如果他不說，我們甚麼都不會知道。所以，你周圍會不會有你沒有意識到的間諜？答案很可能是『有』。」

那是在1990年代。劉俊說，隨著其鎮壓機制日趨精密，中共越來越肆無忌憚。

2021年11月，一名自稱美國奧林匹克與殘疾人奧林匹克委員會（United States Olympic & Paralympic Committee）官員的男子給劉俊打電話，要求他提供自己和女兒劉美賢的護照號碼，劉俊拒絕了。據稱，該男子名叫 Matthew Ziburis，是美國公民。檢察人員稱，北京方面僱他監視劉家。Ziburis 2022年3月被捕，罪名包括密謀實施跨州騷擾，並使用身份識別手段從事犯罪活動。他以50萬美元取保候審。

2022年2月17日，劉美賢代表美國參加北京冬奧會比賽。（Matthew Stockman/Getty Images）

2022年2月份北京冬奧會期間，在劉美賢參加完自由滑比賽後，一名陌生男子跟蹤她，並要求她去他的公寓。

劉俊說，「中共不放過任何監視和搜集情報的機會。」他說，他已經能夠放鬆心態、不再顧慮這方面的事情。他說，「如果你太在意這些東西，就無法正常過日子。他們躲在暗處，我們在明處。」

「刻不容緩」

「保護衛士」的發言人哈思擔心，保護弱勢群體不受中共侵害，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她說，「我們都知道，這實際上是一個全球性的大規模行動；我們也都知道，民主國家需要協調一致採取行動，因為受害者或許在美國，作惡者卻有可能在歐洲的某個地方。非常現實的情況是，我們知道，中共把（受害者）家人扣為人質，這招非常管用。」

1989年學生運動領袖、曾被中共列為「五大通緝犯」之一的周鋒鎖表示，不管是不是來得太遲，美國採取有效的反擊行動仍然至關重要，而且是「完全做得到的」。

哈思認為，進行有效的反擊，首先需要填補「現行刑法中的一些空白」，使得司法部能夠更容易地提起訴訟。周鋒鎖認為，這意味著美方需要對中共的幫兇，如各種註冊為非牟利組織卻從中共政府那裏拿好處的海外華人僑社進行更嚴格的審查。他說，這些僑團箝制民主活動人士，「像犯罪集團一樣地對整個華人群體進行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