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舒特拉的名單》。(維基百科)
電影《舒特拉的名單》。(維基百科)
克拉科夫。(公共領域)
克拉科夫。(公共領域)
奧斯威辛-比克瑙紀念火車。(Wikimedia Commons)
奧斯威辛-比克瑙紀念火車。(Wikimedia Commons)

當集中營倖存者把手臂上被納粹燒燙上去的集中營編號紋身,展示給這些不相信者時,他們輕蔑地一笑,「告訴我實話,他們讓你刻這個東西,給了你多少錢?」在無恥的人看來,凡是告訴你真相的人一定拿了錢,因為他們的眼中,這世界沒有善良。

搞藝術的人,做生意常常一塌糊塗,但是在一個地方,有人把藝術做成了一種上好的生意。這人是猶太人,這地方是荷里活。今天就說說荷里活的一個猶太人。

1946年12月18日,俄亥俄州的辛辛那提一個猶太家庭誕生了一個男嬰,在他成為藝術家以後,他的電影中,常常出現黑帽子長鬍子的聖人,其實這些黑帽子長鬍子,是辛辛那提的猶太人聚會中,男人們的一個常見打扮,但是到了電影中,卻充滿了神秘色彩。對超自然的力量的著迷,伴隨著這個男孩兒一生。孩子十二歲的時候,母親給父親買了一個攝影機,父親拍片子很不得要領,家裏人都不愛看。當爸爸的說了句:「我們家人壓根兒就沒有拍攝的天份,來孩子,這攝影機爸爸給你了。」從此攝影機成了男孩兒生命的一部份。1975年,一部把全世界到沙灘衝浪的人嚇破了膽的著名電影《大白鯊》問世,男孩兒的名字開始響徹全球——史提芬史匹堡,一個荷里活的魔術師,一個最會講故事的人。

從《印第安納鍾斯》到《E.T.外星人》,到《拯救大兵瑞恩》、《丁丁歷險記》,史提芬史匹堡每一次出手幾乎都是那一年最賣座影片,同時收穫的還有無數的榮譽。商業上,他成了荷里活的搖錢樹;藝術上他是一座無可取代的燈塔。

在他最輝煌的四十多年導演生涯中,1993年,是最值得紀念的年頭。那一年,史提芬史匹堡首先推出了《侏羅紀公園》,美國人驚慌失措的看完了這部片子。每個AMC影劇院,都留下了大量的緊張的觀眾忘記吃的爆米花。

就在人們讚歎史提芬史匹堡的才華簡直登峰造極的時候,人們在同一年的年底聖誕假期,迎來了史提芬史匹堡的另一部片子——《舒特拉的名單》。人們已經不能夠用震撼來形容自己的感覺了。66屆奧斯卡也毫不吝惜的把七項大獎全都賦予了這部影片。

史提芬史匹堡第一次沒有考慮這部電影是否賺錢。他在拍攝過程中多次淚流滿面,之後更是將全部個人營利捐獻給美國大屠殺博物館。影片長達195分鐘,用黑白片表達歷史的真實與殘酷,這完全衝擊美國人的看電影習慣,但是美國人用熱淚和掌聲,用神聖和禮貌的態度對待這部電影和他展現的那段人類的黑暗歷史。許多電影院都發布了一條規定,在看《舒特拉的名單》的時候,吃爆米花將被視為不適當的行為。

電影《舒特拉的名單》海報。(公有領域)
電影《舒特拉的名單》海報。(公有領域)

電影一開始是一隻顫抖的手,點燃禱告的蠟燭,蠟燭像生命一樣在靜靜地燃燒、化作清煙飛騰而上,變成回憶,幻化成喘息著的火車頭上的濃煙。車廂內外,到處是喧嚷、紛亂的要被趕到集中營去的猶太人。他們成為名單冊上一排排整齊的名字,瞬間,生命變成了字母與符號。

畫面一轉,投機商人舒特拉賄賂納粹軍官,獲得被囚禁的猶太人到工廠製作前線後勤供應物品。面對納粹的暴行,舒特拉的良知被喚醒。他由逐利的商人,轉而賄賂集中營的軍官,僱傭更多的猶太人來他工廠做工,使他們躲過被送毒氣室的命運。為解救這些人而打印名單的情節特別揪動人心:隨著沉重的打字機節奏列印出的人名,就像從死神的手中搶奪生命。

殘忍與人性,殺虐與救贖就在一線間。

在集中營,男女囚禁者都被強迫脫得精光。在身穿白服的納粹醫生面前拚命奔跑,唯恐被視為不健康而送去毒氣室。年級稍大一點的女性,劃破手指,以血塗抹臉頰,使其紅潤以顯得年輕,而不被淘汰。史提芬史匹堡回憶說,拍這段戲是他經歷過的最惡劣的人生經驗。一位飾演裸跑角色的女演員說,「這不是等待浪漫的裸體,而是站在那裏像被拔光了毛的雞,只有皮和骨頭,被拔光了人的所有的尊嚴。」

集中營的倖存者來到電影院,常常呼吸困難,要逃到大廳休息緩解。他們稱這是一部「家庭電影」,要讓他們的子女、親人經常看,記住這樣的歷史,記住這樣的殘暴,永不遺忘。要記住人類曾為邪惡付出如此的代價。

但是人類的天性中有個弱點。在美國,就在舒特拉的名單推出的前一年,一項公共調查顯示,全美有近25%的年輕人不曾聽說或不知道何為猶太人大屠殺。還有所謂的學者撰文著書,公開否認浩劫曾發生過,他們說,那是同盟國勝利者為了抹黑德國而製造的謊言。

當集中營倖存者把手臂上被納粹燒燙上去的集中營編號紋身,展示給這些不相信者時,他們輕蔑地一笑,「告訴我實話,他們讓你刻這個東西,給了你多少錢?」

在無恥的人看來,凡是告訴你真相的人一定拿了錢,因為他們的眼中,這世界沒有善良。

於是史提芬史匹堡出手了,他拍的這部《舒特拉的名單》來得那麼及時。在德國首映禮上,800位來賓每人捐100馬克,建立一項叫做「拒絕遺忘」的基金。

納粹對猶太人的屠殺已過去了八十年了,反映大屠殺的題材無數,為甚麼史提芬史匹堡還要拍這個題材?出於對世間邪惡的痛恨與銘記;對人的命運與尊嚴發自內心深處的終極關懷,這才是藝術家的靈魂!

中國為甚麼出不了震撼心靈之作?是中華民族缺少苦難嗎?中國的作家、藝術家在做甚麼呢?老一代的延安作家謝冰心,五十年都不出任何作品,當毛澤東百年冥誕時,冰心動筆了,撰文深切懷念她的毛主席。冰心沒有經歷過整風、文革麼?沒有被迫害過麼?一個知識份子活到了90歲,還要將自己經歷的苦難美化,去欺騙自己的孫子、重孫子!這似乎還不是中國藝術家們的少數。

就在史提芬史匹堡的《舒特拉的名單》1993年公演之時,中國大陸的藝術家也忙著把作品給毛澤東紀念堂收藏;在美國,華人街頭藝術家舉辦毛澤東100年紀念,毛澤東揮手曼哈頓,把這畫掛出來。

德國戰敗,舒特拉關閉工廠。被他救下來的工人們用自己的口中的金牙,用猶太工匠出色的手藝,為他打造了一枚戒指。舒特拉帶上了戒指,他說:「我本來可以,多救幾個的。」此時,觀眾們淚流滿面。

讓史提芬史匹堡欣慰的不是奧斯卡金光閃閃的榮耀,而是電影成功的帶動了美國大屠殺基金會的成立。來自世界各地的猶太人,彙集了多達2萬5千盤納粹大屠殺的影像。

不遺忘,才是真高尚!

施暴者、屠殺者以為焚屍爐可以掩埋一切,真相卻在人們的善良的本性中永遠積存。

大家還記得舒特拉手上的那枚戒指嗎?上面銘刻著猶太人的一句銘文:當你挽救了一條生命,就等於挽救了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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