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7日,中共國家主席習近平開始對沙特阿拉伯進行國事訪問,9日,習近平在海合會(海灣阿拉伯國家合作委員會)峰會發表講話時呼籲「充份利用上海石油天然氣交易中心平台,開展油氣貿易人民幣結算」,這被認為是北京加速人民幣國際化、削弱美元地位的舉措。

但最終受到最高紫地毯待遇的習近平,在沙特未能就石油人民幣結算達成協議,在共同聲明中,只是泛泛談到「促進兩國金融、貿易和投資合作」,並無石油人民幣結算的表述。

分析指出,石油人民幣的說法,只是中共挑戰所謂「美元霸權」、帶動反美情緒的一廂情願,作為一種非儲蓄貨幣,人民幣不能自由兌換,其匯率也是受到操控的,也不允許外國人在沒有當局控制的情況下,交易中國資產。無論是經濟因素還是地緣政治因素,人民幣都無法撼動美元地位。

中共人民幣國際化野心

人民幣國際化、人民幣結算和數碼人民幣一直是中共力推的、擴大全球影響力的工具,「有序推進人民幣國際化」已被寫進中共二十大文件之中。去年12月,中共央行還在重申,人民幣國際化是2022年的關鍵目標之一。

中共為提升人民幣全球吸引力的努力,已經持續了很多年。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後,北京政策制定者開始探索非美元貿易結算的可能。之後上海合作組織框架成為一個去美元化的重要平台,北京希望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在跨境貿易結算和投資中更多使用人民幣,減少對美元的依賴,並在地緣政治危機時能夠保持全球市場准入。歐美對俄羅斯的制裁加速了這一進程。

北京去美元化舉措,不僅是由中央政府實施,一些舉措也由地方政府和地方金融機構來實施。中俄金融聯盟就是一個例子,2015年10月,中國城市銀行哈爾濱銀行和俄羅斯最大的儲蓄銀行發起了中俄金融聯盟,促進在雙邊結算中使用當地貨幣。

今年年初,在美國政府宣布對俄羅斯銀行進行制裁後,中國銀行和中國工商銀行等,立即停止處理與俄羅斯實體的交易。但哈爾濱銀行依然利用其支付和結算的基礎設施,幫助俄羅斯實體規避制裁。

今年2月份的北京冬奧會期間,北京還推出數碼人民幣,美國政界已對此表達了擔憂。

2022年12月9日,中共國家主席習近平在沙特首都利雅得參加中國—阿拉伯國家峰會。(SPA/AFP)
2022年12月9日,中共國家主席習近平在沙特首都利雅得參加中國—阿拉伯國家峰會。(SPA/AFP)

中美地緣政治之爭

這次習近平訪問沙特,正值美國和傳統中東夥伴沙特關係降溫之時。雖然與沙特簽署了涵蓋綠色能源、綠氫、光伏、資訊科技等34項投資協議,但最引人關注的還是石油人民幣結算並未達成。

沙特曾是堅定的反共力量,1971年沙特阿拉伯是唯一投票反對中國(中共)加入聯合國的阿拉伯國家,並在1972年啟動了針對中共的貿易禁令,阻止中共宣傳品進入沙特。

幾十年來,沙特一直是美國的中東堅實盟友,沙特為美國提供石油,而美國則一直為沙特提供安全保護。特別是1990年的海灣戰爭,伊拉克入侵了科威特,沙特擔心油田遭到破壞,邀請美國在其東部省份建立軍事基地,以確保地區安全。

旅美經濟學者鄭旭光對大紀元表示,「沙特雖然接受了中國其它投資項目,但是對這個(石油人民幣)沒有鬆口,原因可能是,沙特是接受美國的保護,如果沒有美國的保護,沙特這麼有錢,很可能就被伊朗或其它國家就給吞掉了,實際上由美國保護,它也用美元作為石油的結算,這裏邊有一個地緣政治的考慮。」

但最近沙特王室與美國拜登政府似乎產生了隔閡,今年6月份,拜登造訪沙特,希望沙特能提高石油產量,以便在美國中期選舉前穩定油價,但10月份沙特王儲反而做出減產的決定,民主黨參議院外交關係委員會主席羅伯特‧梅嫩德斯(Robert Menendez)敦促政府「立即凍結」美國與沙特所有方面的合作,擱置或阻止美國向沙特阿拉伯出售武器。

此前,2018年沙特異議記者賈邁勒‧卡舒吉(Jamal Khashoggi)被謀殺,以及拜登決定撤回對沙特對也門軍事活動的支持,並試圖重啟與伊朗的核協議,也令沙關係緊張。

美國和沙特經濟聯繫也在削弱。在過去的幾年裏,美國提高了頁岩油的產量,成為最大的石油生產國之一,大幅降低的石油進口。在20世紀90年代,美國每天估計進口200萬桶石油,但到2021年,這一數字下降到每天僅50萬桶,下降了75%。

相反,多年來中國已成為沙特石油的最大進口國。2020年,沙特阿拉伯出口了價值957億美元的石油,中國佔了其中的247億美元,美國的進口量只有65.9億美元。中共「一帶一路」倡議已經在沙特投資,2021年投資額達到434.7億美元。

《華爾街日報》報道,沙特與北京有關石油人民幣定價談判,在2016年前就開始了,今年加快了步伐。沙特也在考慮將人民幣計價的期貨合約,即所謂的石油人民幣(petroyuan),納入沙特阿拉伯石油公司(即Aramco)的定價模式。

在這種情況下,中共媒體在習近平訪問之前就大力宣傳石油人民幣,諸如「中東打響石油人民幣第一槍」等,但最終未能實現。

鄭旭光表示,「這件事情呢,習近平顯得有點操之過急,他好大喜功嘛。但實際上沙特是政治上非常成熟的國家,和西方打交道的經驗,要比中國的經驗要豐富得多,他們不會隨意就跟著習近平的路子走。我可以給你鋪紫地毯,滿足你的虛榮心,但是這個會有地緣政治後果的,沙特也不希望美國完全撤出中東。」

圖為人民幣的標誌。(Laurent Fievet/AFP)
圖為人民幣的標誌。(Laurent Fievet/AFP)

人民幣為甚麼不是石油美元的替代品?

以美元定價石油可以追溯到1974年,作為對美國的軍事和政治保護以及購買其石油的回報,沙特同意以美元為石油定價,並以國債的形式持有部份儲備,其它石油出口國也紛紛仿傚。

在「石油美元」框架下,中東石油國家變得富有,美國也能夠輕鬆地為巨大貿易赤字提供資金,而強勁的美元使美國商品變貴,使得美國製造業轉移到中國等地。

目前,全球石油銷售的大約80%是以美元完成的,對於沙特阿拉伯來說,即使其每天620萬桶原油出口中的一部份以人民幣定價,也是一個深刻的轉變。

本次石油人民幣沒有結果,除了有地緣政治上的考慮,還有經濟因素。

專家們指出,沙特使用人民幣並不能促使對中國的石油出口增加,使用美元也不會讓石油出口減少。是中國需要沙特石油進口,而不是沙特阿拉伯需要人民幣。

鄭旭光表示,「如果說沙特現在開始放棄美元定價,使用人民幣,實際上沒有太多可以得的東西,但是會失去很多,因為跟人民幣定價只能跟中國做石油貿易。而中國從沙特進口的石油,對沙特來說也不是一個很大的數字,但如果得罪了美國,可能會傷及自身的安全,從長期經濟利益上,也看不到甚麼好處。」

人民幣的全球交易量非常有限,2021年交易量上升到了史上第二高水平,但在全球市場上只佔2.7%,而美元的份額為41%,歐元在全球交易中佔36.6%。2019年,美元被用於88%的外匯交易,而人民幣僅佔4.3%。

另外,製造業是中國的主要優勢,但世界貿易也涉及金融、科學、知識產權和資訊科技等方面的大宗貿易,要想讓人民幣在世界貿易中取代美元,中國似乎必須超越製造廉價產品。

美國南卡羅萊納大學艾肯商學院教授謝田對大紀元表示,「如果沙特是用人民幣來定價石油,但問題是沙特賣了很多石油給中國,中國恐怕只能滿足沙特一小部份產品需求,沙特實際上更想購買歐美高檔的奢侈品和軍火,人民幣是沒法購買的。所以,如果中國和沙特之間的貿易不平衡,導致沙特手上擁有大量的人民幣的話,實際上也會發現沒甚麼用。」

人民幣也不是儲備貨幣,不能自由兌換,其匯率也是受到操控的,沒有美元、歐元和英鎊自由浮動定價、法律規範和投資者安全等好處。中共也沒有開放金融市場和資本帳戶,不允許外國人在沒有當局控制的情況下,交易中國資產。

資料圖:沙特阿拉伯石油公司(Saudi Aramco)全視圖。(攝於2019年9月20日。)(Fayez Nureldine/AFP)
資料圖:沙特阿拉伯石油公司(Saudi Aramco)全視圖。(攝於2019年9月20日。)(Fayez Nureldine/AFP)

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後,西方對俄進行金融制裁,俄羅斯被踢出SWIFT,開始嘗試使用人民幣作為儲備貨幣。當時有專家警告說,俄羅斯要完全放棄世界主要儲備和交易貨幣而使用人民幣,無異於經濟自殺。

謝田說,「人民幣不是一個硬通貨,也不是一個廣泛接受的、也不能自由兌換,如果沙特直接用人民幣跟石油掛鈎的話,實際上人民幣幣值有跟中國的通貨膨脹率、中共操縱匯率有關。所以沙特等於是不必要地增加了很多經濟上的風險。」

對於為甚麼中共不開放人民幣自由兌換這個問題,謝田回答說,「它可不敢。如果人民幣自由兌換,中共很害怕外國銀行或外國投資家、外國政府擁有大量人民幣,比方說像英鎊、或泰銖,都遭到這種貨幣的炒家、投機者的狙擊,中共害怕萬一人民幣受到阻擊,中國國內的金融受到壓制的影響。」

「再一個它也要控制中國老百姓,如果可以自由兌換,老百姓可以隨便把人民幣資產換到美元去,換成外幣,就等於說是老百姓大概也會更加獨立,更加自主,可以控制自己的財富,這也是中共不願意看到的。所以從中共自己(的角度)要穩定人民幣的市場,也不願意把人民幣給變成國際貨幣,或者變成自由流通的貨幣。」

專家們表示,如果一個國家的出口量遠遠大於進口量,從而持有真正的大量外匯儲備,那麼除了美元或歐元之外,沒有其它貨幣可以代替。

如果沙特阿拉伯將更多的交易轉為人民幣,是最糟糕的方式。中國的資本帳戶是封閉的,這意味著僅僅是將人民幣轉入和轉出,都需要得到政府的許可。再加上去年中共當局出台的反制裁法中全面資產沒收規則,如果認為中國是沙特長期儲存財富的更安全的地方,那就太天真了。

中共無法挑戰美國中東地位

儘管沙特擁有豐富的資源,但仍然嚴重依賴美國,如果美國退出中東,將對沙特造成嚴重的影響。

華盛頓智庫大西洋理事會(Atlantic Council)在2020年的一份報告中說,沙特還沒有軍事能力保衛自己的領土,也缺乏保護對經濟至關重要的海上通道的能力。中國(中共)也不具備向該地區投射力量的深水海軍能力。而且中國(中共)確保海上通道的方法與美國有根本的不同,它不是保護全球的自由貨物流動,更可能具有重商主義性質。

美國對海灣合作委員會(GCC)國家的安全保護傘和美國海軍巡邏的航道,是北京和利雅得都需要的公共產品,兩國都沒有興趣取代它們,也沒有這樣做的能力。

報告說,美國對沙特安全的核心地位使中國(中共)發揮更大作用的空間很小,任何加深關係的行動都是停滯不前的,也是微不足道的。與第一筆(東風)彈道導彈交易一樣,中國的武器銷售在很大程度上仍然是由於沙特無法從美國獲得自己喜歡的裝備。近年來,沙特阿拉伯從中國購買的唯一武器就是無人機。

鄭旭光說,「要成為一個全球化的貨幣,經濟是一方面,但是更重要的是政治和軍事影響力,就像過去英鎊是國際貨幣一樣,那是大英帝國的軍力和政治影響力帶來的。中國那遠遠不夠的,只能在雙邊貿易上使用,把它叫做石油人民幣,和石油美元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大西洋理事會報告說,但從長遠來看,中國(中共)對沙特阿拉伯和更廣泛地區政策一些方面是不可持續的。中國以經濟為主導的方法,如果地區緊張局勢升級,中國(中共)還可能發現其「人人都是朋友」的做法受到考驗。美國在這一地區的實力在未來許多年內可能會大大超過中國。

另外,沙特阿拉伯以世界穆斯林領袖自居,中共改善與沙特關係的願望,與在新疆對維吾爾族穆斯林的鎮壓有內在矛盾,不可能長期掩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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