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說的觀念病原體是一些可怕的觀念,就像真實的物理病原體一樣,會給我們帶來傷害。觀念病原體寄生在我們的大腦中,悄悄地引導著我們墮入無限的瘋狂的深淵之中。所有觀念病原體中最陰險、最惡毒的是後現代主義,因為它從根本上摧毀了人們認識真理的可能性。」加德‧薩阿德說。

楊傑凱:今天我將採訪加德‧薩阿德(Gad Saad),他是加拿大康高迪亞大學黎巴嫩籍營銷學教授,也是《寄生觀念:觀念傳染病正在扼殺常識》一書的作者。

加德‧薩阿德:山姆‧哈里斯的故事表明,極其聰明、極其理性的人也難免被寄生觀念所感染。

楊傑凱:這裏是《美國思想領袖》節目,我是楊傑凱。

楊傑凱:加德‧薩阿德,歡迎你作客《美國思想領袖》節目!

加德‧薩阿德:謝謝你的邀請,很高興見到你!

楊傑凱:加德,我把你的書《寄生觀念》放入我的閱讀清單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是真正促使我開始閱讀的是你對這個山姆‧哈里斯(美國哲學家、神經科學家、作家和播客主持人,其作品涉及理性、宗教、自由意志、神經科學、政治、人工智能等主題)「三角」播客的評論。基本上講,在48個小時裏,我從你那裏吸收了很多非常、非常有趣的內容,所以,謝謝你!

薩阿德:謝謝你!謝謝你的表揚!

建立在身份政治基礎上的文化 導致災難

楊傑凱:我們將要談到你對山姆‧哈里斯的評論,過一會兒再說。請先說說,你是怎麼進入現在這個文化戰評論員的角色的?你是滿地可康高迪亞大學的營銷學教授,這有點兒出乎意料。能不能給我講一講你的背景,從頭開始講?你實際上來自黎巴嫩,幾乎是在最後一刻離開的,險些無法離開。

薩阿德:是的,我先說說我的個人軌跡,然後我也許會談一談我的學術背景,讓觀眾了解我的經歷。我於1964年出生在黎巴嫩,我們是最後一批堅決拒絕離開黎巴嫩的黎巴嫩猶太人中的一員。在歷史上黎巴嫩有一個小的猶太社區,但是在20世紀,隨著中東戰爭爆發,在整個中東地區,猶太人的處境變得更加艱難。

到1975年黎巴嫩內戰爆發時,我的大多數親戚都離開了黎巴嫩。那時候我11歲。我在黎巴嫩出生和長大,阿拉伯語是我的母語,我們是地道的黎巴嫩人,但是在黎巴嫩,猶太人的處境變得非常危險。我們看到了一些人們一百輩子都不應該經歷的事情,而且你甚至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在你最憎恨的敵人身上。

幸運的是,在內戰爆發後第二年,我們得以離開並來到滿地可。我之所以在《寄生觀念》第一章中提到我的個人歷史,是因為我想讓人們明白,建立在身份政治路線基礎上的文化導致了黎巴嫩、伊拉克、盧旺達的災難。在黎巴嫩,你對部落的忠誠度部份取決於你的宗教信仰,這不會有好結果。因此,我認為有必要在那本書中討論我的個人歷史。

「觀念病原體」可以寄生在大腦中 引導我們進入瘋狂深淵

至於我的學術背景,我有一個很長的軌跡。我一開始是在一個技術性很強的領域。我是一個數學和電腦科學專業的學生。後來我讀了一個MBA,論文是關於運籌學的,這也是一個應用數學領域,那是在麥吉爾大學。然後我去了康奈爾大學,在那裏我接受了決策心理學方面的培訓。

在培訓期間,我接觸到了進化心理學,在當時那是一個剛剛起步的領域,人們正在應用進化生物學原理來理解人類行為。這就是我的頓悟時刻。後來我決定專注於研究消費者行為和消費者決策,把兩者結合起來,用進化論思維來研究一般的人類行為,特別是消費者行為。我進入了商學院,因為我研究的很多東西都與消費者行為或經濟行為有關。

楊傑凱:你是說,這種寄生思維,我過一會兒會讓你解釋它到底是甚麼意思,它出現的原因之一是非常壞的想法得到了難以置信的有效傳播。

薩阿德:是的,完全正確,就是這樣。1976年,理查德‧道金斯(英國生物學家)在他的驚人之作《自私的基因》中提出了「米姆」(指某種文化或行為系統因素,可以通過非遺傳手段,特別是通過模仿,在社會中傳播)的概念。他說不僅基因會傳播,那當然,我們是一種生物,但由於我們也是一種文化動物,所以「米姆」也會傳播。甚麼是「米姆」?它是信息包,從一個人的大腦傳播到另一個人的大腦。一句廣告詞可以是一個「米姆」,一個營銷廣告可以是一個「米姆」,圖書館的書中儲存著「米姆」。

但是在我的書中,我所說的「寄生框架」,則有些不同。當然,「米姆」的概念對我來說很重要,但是,「米姆」可以有正面價值,可以是中性的,可以有負面價值。換句話說,它可能只是一個無害的東西,就像一句廣告詞。我開始唱它,然後它就傳播到了你的大腦。但是,我所說的「寄生蟲模型」只有負面價值。

我深入研究了動物界的神經寄生蟲學文獻。讓我解釋一下那是甚麼。寄生蟲可以在各種不同的領域對動物造成嚴重的傷害。絛蟲會進入你的腸道,而神經寄生蟲則寄生在宿主的大腦中,改變其神經元迴路,導致宿主的行為不適應,但對寄生蟲有利。

我茅塞頓開,因為我一直想在書中論證我所說的「觀念病原體」,這些可怕的觀念就像實際的物理病原體一樣,會給我們帶來傷害。它們是「觀念病原體」,可以寄生在我們的大腦中,悄悄地引導我們進入無限的瘋狂的深淵。因此我很喜歡用寄生蟲學原理來解釋為甚麼某些觀念如此執著。

極其聰明理性的人也缺乏對「寄生思維」的免疫力

楊傑凱:我想進入下一個話題,請說一說你對山姆‧哈里斯的評論。

薩阿德:當然。

楊傑凱:你所描述的原理適用於許多領域,這也是我發現你的書如此引人注目的原因之一。簡而言之,山姆‧哈里斯,觀眾可能不了解,我來簡單介紹一下。山姆‧哈里斯是一個非常理性的人。他因理性而聞名。他對許多話題都有非常深刻的論述,包括「覺醒派」。

在「三角」播客的那一集,他實際上把「覺醒派」稱為末日。因此,他認為這是對社會的一個巨大威脅。同時,關於前總統特朗普的話題,他似乎有一些相當極端的觀點,對此你發表了你的評論。

薩阿德:對,謝謝你做了這個漂亮的介紹。山姆‧哈里斯的觀點證明,即使是極其聰明、極其理性的人也缺乏對「寄生思維」的免疫力,我會詳細分析。事實上,正如我在書中解釋的那樣,所有寄生在西方的觀念病原體最初都源於大學的生態系統。教授們會想出一些最愚蠢的想法。你受過教育的事實並不意味著你對這些觀念病原體已經具有足夠的免疫力。

我來深入分析一下山姆‧哈里斯。順便說一下,不是說我需要來一段序言,而是說我的評論並不是要對山姆進行人身攻擊。山姆和我曾經是朋友,我曾經上過他的節目,我們曾一起吃過飯,但是他具有了這種「寄生思維」,是這種「寄生思維」的典範。那麼它是甚麼?在《寄生觀念》的第二章,我談到了思維和感覺之間的區別。我主要是說這是一個錯誤的二分法。不能說人類是思考的動物,或是感覺得動物,我們兩者都是。我們已經進化到可以觸發這兩個系統,挑戰在於要知道甚麼時候觸發哪個系統。

比如,如果我抄近路進了黑暗的小巷,看到四個年輕人在閑逛,我會有一種情緒反應,這完全是正常的。我的心率會上升,血壓會升高,可能會開始發汗,可能會急速喘息。在這種情況下,所有這些情緒機制都是完全正常的。換一種情況,如果我想在微積分考試中取得好成績,觸發我的情緒系統對我幫助不大。我需要觸發的是認知系統。

「寄生思維」的第一個問題:觸發了情感系統

現在,讓我們把這與山姆‧哈里斯和其他所有歇斯底里的知識份子聯繫起來。當涉及到特朗普時,應該觸發的是你的認知系統。特朗普或希拉莉‧克林頓或巴拉克‧奧巴馬的政策有哪些是你同意或不同意的?我們在選擇總統或首相時,我們應該觸發我們的認知系統。

另一方面,你看到,人們讚美高貴的先知巴拉克‧奧巴馬是多麼美麗,而特朗普的威脅是多麼嚴重,給出的全部理由都是基於情緒反應。人們會說,「他讓我感到噁心,他很怪誕,剛愎自用,說話就像一個來自皇后區的八年級學生。」

他們對特朗普的所有謾罵,都與他對貨幣政策或移民政策的看法無關,而只是因為特朗普以某種方式威脅到了他們的地位。我們看看山姆‧哈里斯和象牙塔人士怎麼說,他們說,「他在審美方面傷害了我;他阻礙了我進入馬里布(洛杉磯縣的一個城市,是荷里活名人和富人的住所)名流階層;如果這樣一個怪誕、粗俗的怪物可以登上權力的最高層,那我的名校畢業文憑還有甚麼用呢?」

山姆‧哈里斯的「寄生思維」的第一個問題在於,他觸發了錯誤的系統,觸發了情感系統,而不是認知系統。他的第二個問題令人痛苦,而且很嚴重,就是我在書中談到的,他混淆了正義倫理和後果倫理(正義倫理認為一個行為的道德性應該基於該行為本身是對還是錯,而不是基於該行為的後果)。

正義倫理是對真理的絕對表述。例如,如果我對你說「楊,撒謊是絕對不行的」,這將是一個正義聲明。如果我說「當你的配偶問你『我穿這條牛仔褲看起來胖嗎』時,撒謊是可以的」,那麼我就戴上了後果論的帽子。我會說我想維持婚姻,不想傷害配偶的感情,因此說「啊,你很美,你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美麗可愛。」

我們中的大多數人,在社會生活中,會在許多不同的事情上奉行後果論。然而,西方社會賴以存在的基本原則,應該基於正義倫理。意思是說,當涉及到無罪推定時,就不能認可後果論。你永遠不要違反無罪推定原則。

然而,關於布雷特‧卡瓦諾(2018年由特朗普提名任高院大法官),山姆‧哈里斯和他所有的朋友都說,「好吧,即使我們真沒有證據證明他是一個在東部沿海地區經常活動的輪姦犯,那也沒關係。因為這只是一次訪談,已經有足夠的證據,可以推定他是有罪的。」你不能這樣!

如何違反了正義倫理原則

山姆‧哈里斯說,「我為傑克‧多爾西最終把橙色希姆萊(出處不詳)從推特上下架喝采,因為言論自由很重要,但對特朗普這樣的食人魔來說,就不一樣了。」他違反了正義倫理原則。他在「三角」播客上說,他本不應該大聲說,但幸運的是,他說了。他說,「當然,媒體應該誠實,完整報道全部故事,但是在報道亨特‧拜登手提電腦的新聞時,有所控制也是完全可以的,否則特朗普可能會贏,那就不好了。」在每一個例子中,他都在採取一種正義論的原則,卻為了後果論的目標而違背了它,從道德上講這很怪異。

我來給你舉兩個非常生動的正義倫理原則的例子。第一個例子,我是猶太人。我在黎巴嫩差點兒被處決。然而,我承認,否認大屠殺的人有權利噴出他們最怪異的攻擊性言論,最令人反感的言論莫過於否認這個有最詳實歷史記錄的事件。在這個事件中,整個民族遭受了工業化規模的種族滅絕。沒有甚麼能比這更令人反感了。然而,作為一個言論自由的絕對支持者,我站在我的正義倫理立場上,認為他們有權利說話。

第二個例子,1948年莫薩德(以色列國家情報機構,負責情報收集、秘密行動和反恐)在以色列成立後,外出追捕納粹,他們在阿根廷抓住了阿道夫‧艾希曼,最壞的納粹之一。1961年他們派出一個小組前往阿根廷。他們面臨著一個兩難的選擇,「我們是否要在黑夜中,在沒有人注意的情況下,在他的頭上開一槍,然後返回以色列?還是遵守我們的正義倫理原則?」他們沒有用這些花哨的詞彙,但這就是他們問的。莫薩德特工問:「我們要不要冒著巨大的個人風險,以及巨大的以色列的外交風險,把他從阿根廷偷渡出去,讓他在法庭上得到應有的懲罰?」那麼,他們怎麼做的?他們選擇了後者。他們把他帶回了以色列。他們審判了他,然後處決了他。如果我們可以給予阿道夫‧艾希曼以符合正義倫理原則的待遇,那麼山姆‧哈里斯也該問問是否應該給予特朗普同樣的待遇。

楊傑凱:說說人格攻擊問題,例如,在疫情期間,未接種疫苗者受到攻擊,儘管從生物學角度來看那種做法非常瘋狂。不知何故,就是出現了那種做法。此外,我不是非要難為山姆‧哈里斯,但是他和很多人都認為特朗普支持者是某種奇怪的部落,完全被俘虜了,無法獨立思考,簡直成了令人討厭的人。正如你之前提到的,對猶太人的大屠殺正是這種思維的典型後果。我們在中國也看到了不同宗教團體、精神團體所遭遇的同樣的人格攻擊現象。令人奇怪的是,這既可以說是人類的一個共同特徵,也可以說是被煽動者所控制。

感到山姆的立場如此令人痛心的原因

薩阿德:是的,說得很好,這也恰好是我感到山姆的立場如此令人痛心的原因。你曾多次提到,他在最近的「三角」播客聊天中說,「在所有特朗普的選民中,我不知道有多少,就算有8,000萬吧,其中79,999,999個是完全墮落的人,與他們的姐妹睡覺。」你可能發現,他的確放掉了一個人,那就是他的朋友彼得‧泰爾(企業家,PayPal聯合創始人,共和黨籍)。

因此,山姆‧哈里斯足夠慷慨,給一個特朗普選民發放了一張通行證。山姆說,「我認識彼得‧泰爾,我知道他很聰明,所以,我相信他可能有一些合理的理由做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支持特朗普,但是其他7,900多萬與姐妹們睡覺得白痴絕對不可能以理性的方式投票給這樣一個怪物。」

2016年,楊,在特朗普當選之前,我曾出現在山姆的節目中,用決策心理學原理向他解釋為甚麼具有高度理性的人會投票給特朗普。如果可以的話,我來舉一個例子。有一個決策規則,叫做詞典編纂規則。其基本原理如下:比如我在選汽車,詞典編纂規則要求我只看最重要的屬性。比如,對我來說,它是價格。我選擇在該屬性方面得分較高的汽車。這意味著我不去看汽車的其它18或20種屬性,我只看我認為最重要的屬性。比方說我在選牙膏。我只看哪一種在打折,那就是我要買的那種。

我們把詞典編纂規則應用於在特朗普與希拉莉‧克林頓之間作出選擇。假設我是一個詞典編纂規則的使用者,而且我只關心移民問題。這是我的一個問題,我根據它投票。無論對錯,如果我認為特朗普在移民政策方面的得分比希拉莉‧克林頓高,那麼我選擇特朗普是完全理性的,儘管希拉莉‧克林頓可能在其它50個屬性上得分更高。

我可以給你其它50條決策規則,都能夠解釋為甚麼高度理性的人會投票給特朗普。顯然,山姆沒有從我在他的節目上免費提供的講座中學到甚麼,在接下來的五年裏,他繼續對7,900萬人進行人格攻擊。最終我決定公開反對他的立場,不是因為我對他有任何敵意,而恰恰是因為,如你所說,他用來詆毀和拒絕一半美國人的那套機制,恰好是猶太人在大屠殺中經歷過的。

最惡毒的觀念病原體是後現代主義 阻礙人們認識真理

我認為,最陰險、最惡毒的觀念病原體是後現代主義,因為它從根本上阻礙了人們認識真理。

後現代主義已經滲透到了你能想到的每一個可能的學科,包括藝術。它不僅認為撒尿是藝術,這又如何?!還有比這更令人尷尬的。我這裏不是在諷刺或調侃,隱形藝術怎麼樣?在一個真正的博物館裏舉辦一個精心策劃的藝術展覽,那裏的藝術都是隱形的。你說你看到了甚麼,那就是甚麼。於是,我在我書的第一稿的空白處寫道:「關於我的下一本書,我已經找到了主題。我會有一個封面,一個封底,內容是空的,然後我將讓讀者來決定裏面有甚麼。」後來我的編輯給我寫信說那本書已經有人寫了。邁克爾‧諾爾斯(美國保守派政治評論家、作家、主持人)已經寫了一本書,叫做「你為甚麼應該投票給民主黨人的各種理由」,或者類似的東西。當然,這也是一本無字書。

我講這些都是為了說明:一旦人們真的去看一個藝術展覽,一邊站著,一邊看著虛空,一邊驚歎著,寄生觀念就進入了他們的大腦。

楊傑凱:加德,我們的節目到此就要結束了。我可以和你再談上幾個小時,只能邀請你在不遠的將來回來進一步交談。我對《寄生觀念》這本書絕對著迷,也對你的思維和求實精神著迷。我有兩個問題想問。你個人是否遭遇過打擊,或者遭遇過外面所謂的「被取消」甚麼的?

收到的死亡威脅數量多得離譜

薩阿德:有,當然有,我可以給你列舉一系列的下游效應。在2017年,我收到的死亡威脅的數量多得離譜,要傷害我的方式五花八門,以至於我去大學上班時,必須由保安陪同。他們會把我上課的教室鎖起來。如果學生出去後想再進來,門必須解鎖。當我下課時,會有一個保安人員等著我,陪我走出教室,等候我妻子來接我。我得和我的大學代表一起去滿地可警察局,不是校園警察,而是滿地可警察局,並提交一份報告。

我是一個非常冷靜的人。我可以處理我遇到的一切事情。我不在乎,我的確像是一隻蜂蜜獾,但是我已經開始患焦慮症和恐慌症,因為我不知道他們甚麼時候會向我撲來,或者下一分鐘會不會是我的最後時刻,就像沙亞曼‧拉什迪(印度出生的英裔美國小說家,因小說《撒旦詩篇》而受到死亡威脅)。

幸運的是,敲敲門而已,甚麼都沒有發生,願永遠這樣下去。這是最令人恐懼的下游效應。有些人會這樣對我說,「教授,你要獲得勇氣並不難,你有終身教職。」好吧,那我把死亡威脅發給這些人,讓他們告訴我終身教職能起甚麼保護作用。這是第一。

第二,我不得不承擔職業成本。我知道很多大學因為我的學術檔案而想給我提供工作機會,但都被阻止了,因為其他教員一聽說加德‧薩阿德可能會受聘到這裏,就群起反對,然後我就失去了這個機會。這事甚至發生在我自己的大學裏。我曾擔任過一個主席教授職位,那是大學裏最有聲望的教授職位,是一個全校性的職位。我擔任了10年。

對我來說,再擔任很多年是輕而易舉的,因為從那時起我的資歷一直在增加。但是我已經連續四年被拒絕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永遠不會再有機會擔任這樣的職位了。

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我已經付出了很大很大的代價。許多人不再邀請我參加酷兒聚會,但這沒關係。現實情況是,在兩個方面的好處超過了成本。第一,我形成了一套非常嚴格的個人行為準則。這意味著,當我晚上睡覺,把頭放在枕頭上時,我需要確認我從來沒有逃避說實話。如果我含糊其辭,那就意味著我是個騙子,那會導致我失眠。為了讓自己對自己的人格感到滿意,我必須實話實說,極其認真。

第三,講真話可能使我的影響力超過了所有這些教授30輩子的影響力之和。一個人為甚麼應該尋找真理?因為即使從外在原因來看,尋找真理最終也會得到回報。這個世界不是由模稜兩可的騎牆派塑造的,是由那些大膽做決定、勇敢做決定的人塑造的。我不是在吹噓自己,因為比我更有勇氣的人數不勝數。

那些敢在中東說真話的人是英雄,比如賴夫‧巴達維(沙特持不同政見者、活動家和作家)在沙特的監獄裏煎熬了10年。我和他的家人、他的孩子和妻子是私人朋友。他是一位英雄。沙亞曼‧拉什迪捨生忘死,也是一位英雄。他們兩人都應該得諾貝爾獎。我告訴人們:別再擔心你的工作被取消,別再擔心在Facebook上被取消好友。真相比被取消重要。

楊傑凱:加德‧薩阿德博士,感謝你接受本節目的採訪!我們不久以後還將邀請你。

薩阿德:謝謝你!這是一次令人難忘的談話,謝謝你邀請我,非常感謝!

楊傑凱:感謝大家觀看本期《美國思想領袖》節目我對加德‧薩阿德博士的採訪。我是主持人楊傑凱。

《思想領袖》製作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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