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朋友好,歡迎收看這一期的【方菲訪談】。
俄烏戰爭進入膠著狀態。戰場之外,俄烏談判仍在進行。美國和西方對俄國的制裁力度不斷加大;同時美國也警告中共,不要在經濟或軍事上支援俄國。然而,將俄烏戰爭放到一個大背景下,除了普京的個人因素之外,還有兩個關鍵因素,那就是北約東擴和德國國策。這些因素也在影響戰爭走向、制裁效力以及國際格局。
本期節目,我們請程曉農博士來解讀影響俄烏戰爭的深層因素。
曉農博士您好。
程曉農:你好,主持人好,觀眾朋友們大家好。
俄烏戰爭是上世紀東西方陣營對抗的重演 有三大特點
主持人:感謝您來給我們解讀這個熱點事件,我們看到在俄烏戰爭爆發之後,它幾乎成了全世界唯一關注的大新聞,可以說對世界的影響非常大。很多人他都在試圖理解,為甚麼局勢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我想先請您來宏觀地談一談俄烏戰爭爆發的大的背景,以及更深層的因素是甚麼?
程曉農:這場戰爭幾乎可以說是歐洲上個世紀後半葉,東西方兩個陣營對抗的重演或者復活。但是,從某種程度上講,以烏克蘭戰爭為轉折點,我們這21世紀東西方兩個陣營的對抗,比上個世紀歐洲大陸兩個陣營的對抗,那個時候的兩個陣營的冷戰,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把烏克蘭戰爭放到東西方兩個陣營對抗這個框架當中來理解的話,可以看到三個特點:
第一個就是上個世紀歐洲的冷戰,雖然是東西方陣營互相對峙,彼此是以核武器互相威懾。這次普京又玩起了核威懾,下令俄國的戰略司令部進入特別警戒狀態,這就是道地的核大戰威脅。
第二個特點就是,俄羅斯在烏克蘭宣戰的理由,它不只是針對烏克蘭,而且是針對北約這個美蘇冷戰時代形成的軍事同盟,它要求北約的防守範圍必須退回到歐盟東擴之前的狀態。也就是把曾經是前蘇聯集團成員的,現在的歐盟新成員國的國家安全交出來,交到它手上。
第三,烏克蘭戰爭是發生在東西方兩個陣營中間的邊緣地帶,烏克蘭正好是處於俄羅斯勢力範圍和北約防衛範圍之間,俄羅斯是通過這場戰爭,試圖爭奪中間地帶的控制權,這個看上去有點像上個世紀歐洲東西方陣營互相對抗的延續。
烏克蘭戰爭比歐洲冷戰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麼我之所以說,烏克蘭戰爭比歐洲上個世紀的冷戰有過之而無不及,也有三個理由。第一個就是,這次烏克蘭戰爭是二戰之後,歐洲大陸上爆發的第一次戰爭。
上個世紀歐洲的東西方陣營對抗,對抗了40年,始終沒爆發地面戰爭,只是處於冷戰狀態。而烏克蘭戰爭卻打破了歐洲二戰之後70多年的和平,以致於現在歐洲國家不得不去接收來自歐洲的戰爭難民。
第二個理由就是,上個世紀歐洲的東西方陣營是相對穩定的,界限分明,鬥志堅定。那麼這次歐洲的東西方對抗,西方陣營當中,有的國家是要求旗幟鮮明地頂住。那麼另外一些國家是全無鬥志,甚至和敵方眉來眼去,這樣的話雙方的對抗變得格外複雜。
第三個就是,上個世紀歐洲的東西方陣營它是集團性對抗,北約對抗蘇聯集團。那麼這次東西方對抗,表面上俄羅斯十分孤立,其實北約內部也發生了內訌,特別是歐盟這個領導國德國的親俄國策,遭到了其它歐盟國家的挑戰,而在被迫做出表面上的調整。從上面這個分析角度來看,大家可以發現有兩個關鍵詞,就是一開始主持人講的兩個詞,北約東擴和德國國策。
所以下面我想談一下,從烏克蘭戰爭爆發這個大背景當中,應該如何來理解北約東擴和德國國策,這兩個關係到這場戰爭起源和結局的關鍵因素。由於這次烏克蘭戰爭是俄羅斯發起對烏克蘭的侵略,所以國際社會對侵略者幾乎都是一致譴責。單是譴責侵略行動,這比較容易的。但是,僅僅靠譴責侵略,並不能夠化解歐洲大陸上歐盟和俄羅斯之間的緊張局勢。
西方出現觀點:北約不應東擴 德國親俄
雖然國際社會當中,除了中國有一些粉紅在那裏讚揚侵略,甚至鼓吹中國也要向東侵略,但中共還不敢公開讚揚普京的侵略行動,只是在打馬虎眼。
而在西方世界當中,也出現了一些理解普京侵略行動的立場。就是普京開戰有理論主要觀點就是說,北約不應當東擴,所以戰爭爆發,是西方有錯在先。
但是另外一個因素就是德國因素,幾乎在西方媒體很少提到的。自從烏克蘭戰爭開打以來,國際社會基本上把眼光盯在俄羅斯和烏克蘭身上,頂多再關注一下美國和中國在其中的作用。但這種眼光有很大的缺失,那就是看漏了這次戰爭的第三個重要的關聯方德國。
我舉個例子,3月5號以色列總理為了調和俄羅斯和烏克蘭雙方的談判,他先到莫斯科去見普京,然後和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打了一個電話,接下來他跑到柏林去見德國總理。
為甚麼德國在俄羅斯和烏克蘭衝突當中這麼重要?以致於說以色列總理要協調俄羅斯和烏克蘭談判,不是去見烏克蘭總統,而是去找德國總理。中間原因就是德國不僅僅是歐盟的領導國,當俄羅斯和烏克蘭衝突危及歐盟成員國安全的時候,德國究竟採取甚麼立場至關重要。
還因為說真正了解這場戰爭始末的各國政府,都很清楚地知道德國在這場戰爭源起當中所扮演的親俄羅斯的角色,那麼戰爭的終結也離不開德國因素。
我在我們2月22日那個《方菲訪談》節目中談過這個問題,當時戰爭還沒開打。現在來看的話,隨著戰事和談判的進行,德國的影響力是越來越明顯。
俄國民主化不成功 主因是社會轉型沒跟上
主持人:我們先來談一談北約東擴的問題,從一個角度先請您談一下。《紐約時報》前不久登了一篇湯瑪斯‧弗里德曼的文章,它的標題是「在這場烏克蘭危機中,美國和北約並不無辜」。文章它就說,說有兩根給這場火添柴的巨大木頭。第一根是美國考慮欠周的決定,也就是美國在20世紀90年代蘇聯解體後做出的擴大北約的決定。他的意思是,當時蘇聯剛剛解體,西方對於俄羅斯其實應該採取支持的方式,給它足夠的空間和時間,讓它民主化,而不是用北約東擴這樣去威脅它。您如何看他這個觀點?
程曉農:Thomas Friedman這個意思是說,美國不應該對著當時走在民主化道路上的俄國施加不必要的軍事壓力,如果沒有這樣的軍事壓力,也許俄羅斯就可能走向一個成熟的民主社會,讓周邊國家都去信任它,這樣也就能夠避免激發出俄羅斯的霸權主義。但是問題是在於說,俄羅斯的民主化不成功,主要是內因,而不是美國的軍事壓力妨礙了俄羅斯的民主化推進。
換句話講就是,美國即使不施加軍事壓力,俄羅斯的民主化也成功不了。為甚麼會這樣?這個涉及到一個共產黨國家的制度轉型根本的問題。就是說通常大家理解共產黨國家的制度轉型,有兩個明顯的制度建構的層面,一個就是大家都知道的政治上的民主化,一個是經濟市場化。但在這兩個層面之外,其實還有一個到現在為止,通常被大家忽略的一個更重要的層面。
那就是說,要順利完成一個共產黨國家的制度轉型,除了政治轉型和經濟轉型之外,還有一個轉型是必不可少的,也是最艱難的,就是社會轉型。
那麼社會轉型這個是我提出的一個新概念,就是social transformation,以前沒有人這樣談過。我在一些英文論文裏面寫過。社會轉型指的是說,全社會大多數社會成員的道德觀、價值觀還有個人日常行為都必須在轉型中轉變。
原因是在極權主義國家,當局是要用洗腦來維持統治,這是一個它的基本手段。洗腦的目的是改變人們在共產黨建立政權之前,已經自然形成的道德觀、價值觀和行為模式。要把共產黨統治下的老百姓,改造成按照共產黨意識形態教條來思考、來行動的人。毫無疑問,如果一個共產黨國家走上了政治、經濟全面轉型的道路,那麼人們在對共產黨時代形成的那些道德觀、價值觀還有行為模式,都必須相應地調整、改變。
如果社會轉型不順利,政治轉型和經濟轉型是不可能一帆風順的。現在回過頭來看,在所有轉型中的前共產黨國家當中,只有中歐的捷克、波蘭、斯洛伐克和匈牙利做到了社會轉型,清理了共產黨的價值觀,同時也從精英的中上層,排除了大批共產黨時代的官僚。這方面的具體情況我今天不說了,如果觀眾朋友們有興趣,以後可以再為大家介紹。俄羅斯只是在民主化過程當中設立了議會,實行了選舉,但是俄羅斯民眾的價值觀還是共產黨時代的。
所以葉利欽時代的民主化的成果是表面化的,它很快就在普京時代倒退了。而且是俄羅斯的民眾反覆多次地選擇普京這樣的領導人,根源就在於說,在俄羅斯多數民眾的心目當中,蘇聯時代的自豪感,他們對強權國家的信任,和對強權國家的經濟依賴,仍然在左右著他們的投票行為。
所以俄羅斯的民主化是明顯失敗的。那麼一個失敗了的民主化國家發生民主倒退,那就很容易恢復共產黨統治時代的對外霸權政策。
這種恢復對外霸權的政策,現在在俄羅斯社會上還能得到很多人的喝采。那如果看不到這一點,就沒辦法懂得,為甚麼普京敢於發動這場烏克蘭戰爭。除了這個社會轉型的因素以外,還有一個因素,也是現在大家不提的,包括一些自以為他懂俄羅斯的,就是說失敗的民主化,產生了俄羅斯的制度劣勢。而這種制度劣勢,又會進一步深化了俄國精英和民眾的自卑感。
那麼普京也感覺到他的倒行逆施,他在社會上還是遇到了一少部份人的反對。所以普京始終清楚地知道,俄國在他的統治下,和那些成功民主化的前蘇聯集團國家的制度相比,比方和波蘭、捷克、匈牙利、斯洛伐克,和這些國家比,俄國的制度劣勢是非常明顯的。那經濟上,俄羅斯經濟上的落後也是毫無希望的。於是普京他只能靠政治上壓制,對外展示強權。所以可以講,普京始終有非常強烈的制度自卑感。
他的辦法是,對內不斷用政治高壓來打擊反對他的聲音,就共產黨那一套。對外就是對那些試圖靠近西歐國家的前蘇聯集團成員國。像我剛才提到的波蘭這些國家,他充滿了妒忌和敵意,總想找機會威脅它們,至少想把人家的制度優勢削弱。舉一個例子,就像好比一個班級裏有一個壞學生,他成績永遠很爛,但他對好學生從來都是很仇恨,不斷找碴去欺負他們,因為這樣才能滿足他自己陰暗的心理平衡。
在這方面,就是俄羅斯這個制度自卑感,其實我在俄羅斯1995年到1997,研究它們的民主化和私有化的時候,我是有相當感觸的。我深入到俄國社會,還有俄羅斯的工廠當中才發現,大部份俄羅斯人的行為和價值觀,其實和專制下的中國是一模一樣的,甚至連俄羅斯民主化了,公費吃喝也完全沒有變。後來我認識了俄羅斯的一些民主派的議員,他們就向我介紹了俄羅斯民主化過程當中的倒退和黑暗,他們自己也對局勢非常失望,有些人然後就開始投靠普京的勢力去了。這樣我才更清楚地感受到說,在俄國,民主化失敗不但是可能的,而且幾乎是必然的。
北約東擴vs.北約腦死:甚麼是北約真實狀態
主持人:那其實說到北約,您在一開始說:表面上俄羅斯十分孤立,但是其實北約內部也發生了內訌。也就是說北約內部也有很多分裂和矛盾,那我想具體請您談一談是甚麼樣的分裂和矛盾呢?
程曉農:烏克蘭戰爭爆發以後,一直有一種說法,就是中共也緊緊地抓著這個說法,為普京辯護。就是說:北約東擴是對俄羅斯是一個巨大的國家安全威脅。但是這個說法根本上來講,是個和北約的實際狀態相反的,所以它是個虛假命題。因為今天的北約早就不是美蘇冷戰時期的狀態了,在北約內部它們討論的不是北約東擴而是「北約腦死」,這「北約腦死」論已經有好幾年了。
那麼我們剛才談過,歐盟東擴是歷史,也是現實,那麼所謂的北約東擴,其實不過是美軍在前蘇聯陣營成員國,就是現在這些歐盟新成員國,有一點小規模的進駐。比方營一級的駐軍,那麼它的規模根本不構成對俄羅斯的軍事威脅。你想美軍在波蘭駐一個營,就威脅了俄羅斯嗎?所以它只是美軍應北約的要求做出來的象徵性姿態。
北約的歐洲成員國的大多數,實際上早就已經「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了,所以才會有歐盟內部「北約腦死」這個大辯論。這個問題會比較複雜一點,所以我下面稍微詳細一點解釋。那普京拿這個現象大作文章,是迷惑了很多西方媒體的一些一知半解的記者和編輯;也可能是因為這些編輯都是左派,所以在意識形態上對以德國為首的那種和平主義思維,有高度的認同。
那我現在先來介紹一下關於「北約腦死」這個北約內部大辯論,這是幾年前發生的事,然後我再來介紹德國這個和平主義思維。
北約是每年例行要舉行峰會的,2017年之前,北約峰會的主調是討論烏克蘭東部被俄羅斯分裂的問題,還有歐盟東擴的問題。因為北約是一個軍事安全聯盟,70年前它是為了與蘇聯集團相抗衡而應運而生的,北約的鼎盛時期是美蘇冷戰的年代。20世紀90年代冷戰結束以後,北約好像是失去了假想敵了,但是由於俄羅斯的軍事勢力仍然強大,所以北約還是繼續存在著的。
歐盟國家軍力不斷萎縮 美軍成北約維穩力量
那麼在這種背景下,北約的主要軍事力量組成就發生了重大變化,歐盟國家的軍力是不斷萎縮,於是美軍就成了北約唯一的維穩力量。與此同時,美國和歐盟在防務戰略上的判斷開始背道而馳了,這種背道而馳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就是德國和法國希望在國防開支上不要讓俄羅斯有威脅感,所以要不斷地壓低軍費。
但同時它們又忍不住不斷要採取歐盟東擴的措施,這種東擴事實上又不斷製造新的對俄羅斯的威脅,這一方面。那另一方面呢,德國、法國堅持認為說,俄國不能得罪,而美國認為說呢,俄國仍然是潛在的威脅,必須警惕。那麼這樣的話,德國、法國就想要獨立自主地去主導歐盟和歐洲的走向,要親俄羅斯。因此它們德國法國就特別反對美國對俄國保持警惕狀態,但是它又同時要美軍繼續為歐盟免費提供軍事防衛。
德國在1960年代的時候,它的軍費支出佔GDP的5%,然後就在德國向左派方向全面的靠攏的過程中,向左轉的過程中,德國的軍費就迅速地下降,一直連續多年就在1%上下徘徊。那麼站在德國和歐盟成員國的立場,好像美國對歐洲的軍力保護是不需要錢來維持,德國還有其它的歐盟國家寧可把錢花在自己的社會福利上。前德國總理默克爾曾經明確表達過,她說我們德國不能增加軍事開支,錢必須用在經濟上。
所以正因為如此,特朗普總統上任以後,在2017年和2018年北約峰會上,對德國上述自私而矛盾的立場提出了批評。那當時特朗普總統是說,你德國已經被俄羅斯控制了,成了俄羅斯的俘虜。德國總理默克爾你有錢買俄羅斯的天然氣、石油,你卻不肯為北約支付足夠的軍費。然後特朗普總統認為說,如果北約的歐盟成員國老老實實按照北約的規定,那你的國防開支就必須佔到GDP的2%。所以2017年5月的時候在北約峰會上,特朗普總統說,目前28個成員國當中,有23個國家沒有能支付它應該支付的份額。這對美國人民和美國納稅人是不公平的。
那麼德國政府甚麼看法呢?默克爾的德國政府頑固地堅持自己的立場,既不肯增加軍費,也不肯放棄親俄羅斯的路線,同時對美國表現出明顯的不滿,甚至敵意。那麼當北約內部德國和美國槓上以後,2019年10月底,當時法國總統馬克龍他是支持歐洲東擴,那他也想當歐洲霸主,那麼所以他也支持默克爾。馬克龍在接受英國《經濟學人》專訪時說了一番話:他說北約已經腦死亡了,美國獨自做戰略決策、不和盟友協商……馬克龍這番「北約腦死」的意思是說,北約內部的戰略和政治維度存在著根本分歧,已經不能夠在認識上,就假想敵來統一思想了。
那麼到了2019年12月的北約峰會,馬克龍這個「北約腦死」論在北約內部引起了很大的震動。也就是馬克龍的「北約腦死」論發表兩個月以後,北約正好開會。當時德國總理默克爾是在和稀泥,說馬克龍言過其實啦,沒必要講這種「空泛的輿論」。土耳其總理埃爾多安就直接罵馬克龍,他說你該去檢查一下,你自己是不是腦死亡了,這話很重。那特朗普總統是說:馬克龍的「北約腦死」論真的非常惡劣,依我看你法國失業率很高,經濟又不景氣,沒有比法國更需要北約國家了。然後惹了事的馬克龍自己是強硬地拒絕為「北約腦死」論道歉。
那美國它不是歐洲國家呀,所以也不可能是歐盟的成員。那如果就歐盟領導國,就是法國德國這些領導人的思維來看,他們的決策確實有可能是導致「北約歐盟成員國腦死」的問題。準確的講,馬克龍的「北約腦死」論確實講他自己。
也就是說德國和法國自以為把握了歐洲未來的命運,就是通過不斷擴大歐盟來實現統一歐洲這個烏托邦美夢,然後呢就忘記了歐盟東擴會警醒俄國,從而加重歐盟對東部成員國的防務義務。那麼德國自己是在裁軍和不斷的縮減軍備用這樣的戰略,這種戰略就取消了歐盟國家實際的國防能力。所以這種狂妄而昏庸的歐盟國際戰略,確實是一種「腦死」式的思維。
然後拜登上任以後,他為了反特朗普,就採取了遷就德國這個「腦死」式思維的主張,他不再對德國施加必要的壓力。所以拜登入夥了德國、法國領導人這個歐洲盟戰略之後,北約就從「歐盟成員國腦死」變成了「北約腦死」。那麼這種「腦死」狀態的後果是顯而易見的,一年以後,烏克蘭戰爭爆發了。
這場戰爭充份證明,特朗普總統的確說對了,德國的親俄羅斯和裁軍兩大政策都造成了這場戰爭的爆發。所以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說過:德國對烏克蘭遭受的戰爭災難是有罪的。這句話很重但是很準。
德國和平主義源於新馬克思主義 導致德國軍力孱弱
主持人:您剛才提到一兩次德國的和平主義,我想請您談一談這個德國的和平主義,它到底是一個甚麼樣的主義?它是德國人因為對納粹的反思而進行的這種自我約束嗎?
程曉農:在國際關係方面,確實德國社會和德國政界長期以來瀰漫著一種烏托邦式的和平主義理念。所謂的和平主義(Pacifism)它是借用了這個古典西方哲學中的一些概念,現代的和平主義還是被稱作是Pacifism。我們知道太平洋是Pacific,這也是同一個意思,就是太平主義,也可以被稱,現在叫非戰主義,那麼這種意識形態背後啊,它的背景是反西方的自由民主制度、反資本主義的新馬克思主義。
和平主義表面上是反對一切戰爭,鼓吹說用和平和非暴力來解決國家之間的衝突;但是他們不區分戰爭的性質,對侵略戰爭,他們也在講我們要和平,即使是自己國家遭到侵略,他們也說這種戰爭我們要反對,為國戰爭它們也反對。然後他們天真地以為說,通過和平談判和協商,國家之間的衝突總能解決的。
那麼德國之所以堅持親俄羅斯、堅持裁軍,和它二戰以後對納粹罪行的反思有一點關係;但是德國的和平主義不是二戰以後立刻出現的,而是隨著德國極左派恐怖主義呼應美國左派反對越南戰爭而出現的,這樣的和平主義其實是新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的產物。更準確地講它裏面摻和著毛澤東主義,為甚麼這麼講?
上個世紀60年代再度興起的和平主義思潮,和歐美社會裏出現的反越戰運動有關,那麼反越戰運動就是歐美一些國家的毛主義派別推動的,他們反對美國介入越南戰爭,但是假裝不知道挑起越南戰爭和援助越南戰爭的正是他們崇拜的毛澤東。所以,這個和平主義是借用了西方古典哲學裏的和平主義思想,來包裝他們骨子裏頭親共產黨紅色政權的價值觀。在這方面我是了解一些的,毛澤東的「文革」時期,德國出現了一個毛澤東派的毛主義派的恐怖主義小集團叫「紅軍派」,就是了解文革的國際史的人都知道這個派。
這一小撮人,他們綁架德國的企業家和政治家,然後勒索錢款,失敗以後他們骨幹就紛紛逃到東德去,靠東德共產黨來保護。兩個德國統一以後,這些人又回到西德了,後來就發展出極左派的政黨叫做綠黨,綠黨早期它的不少重要的成員當年都曾經是「紅軍派」的支持者或者小嘍囉。
我就是從德國綠黨的骨幹當中有些人早年參加過「紅軍派」的恐怖主義活動,但是落網的了,就是漏網的,沒抓到他的,從他那了解到「紅軍派」和德國綠黨的淵源。那麼如今,德國的綠黨在德國的選民的支持下已經進入內閣了,現在正和另外一個左派政黨德國社會民主黨共同在執政。
那麼我們要看到,德國雖然是個民主國家,但它同時也是世界上熱愛馬克思主義的「左禍」發源地。德國是馬克思和新老馬克思主義的故鄉。德國的多數民眾對馬克思的影響和對納粹主義的態度是完全相反的;對馬克思和馬克思主義,他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他們面對馬克思主義的真正的產物,就是蘇聯模式,它不願意承認說蘇聯模式和納粹統治其實是都是極權主義這種本質;相反他們會認為,馬克思不能被否定,馬克思主義的「政治正確」一定要堅持。
德國「左禍」由來已久 深深感染美國
所以歐洲的左派意識形態通過歐洲知識份子的傳播,又出口到美國深深感染了美國的思想界和文化界,終於就產生了今天美國的「左傾」,或者說「左禍」。
在德國「左禍」是由來已久的。自從德國的社會民主黨當年有一個總理叫維利‧勃蘭特他1969年對蘇聯集團提出了他一個叫「新東方政策」(德語是Neue Ostpolitik),他提了這個政策之後,德國歷屆政府多半是對這個蘇聯,還有現在的俄羅斯還保持一種溫和政策。這種政策走向其實是有它的意識形態根源的,不僅僅是因為德國社會民主黨歷史上,從根上他就對卡爾‧馬克思有好感,因為他的意識形態是繼承了馬克思的一些政治經濟主張,是共產國際的一個派別。所以,它對共產黨政權有一種意識形態上的親和感。這種意識形態在德國社會當中有著長達幾十年的影響,德國的知識界和文化界往往以傾向於馬克思主義的左傾而為榮。
那有人說默克爾好像不是社會民主黨,對,她在德國長期執政,表面上代表不是左翼的基督教民主政治聯盟(該黨的德文縮寫是CDU-CSU),但是默克爾是在共產黨統治下的東德出生和生長,是在那裏受到洗腦的。
那麼她上台以後一直承認說,她自己當年在東德的生活很幸福,這個話的意思是,她並不討厭東德的共產黨制度,也不討厭她腦子裏的共產黨價值觀。所以默克爾從來沒有深刻批判過馬克思主義或者東德的共產黨制度,她只批評過一些秘密警察,就是東德的斯塔西的一些做法。
所以默克爾是一個明顯的身上帶著紅色基因的人物,她繼承了德國社會民主黨的很多親俄羅斯政策;所以她也是和平主義的推行者,所以她在位的時候一直堅決地反對增加軍費。
德國左派社會氛圍中 不願意維持必要的軍備
那麼正是在這樣一種左派的社會氛圍當中,德國長期以來不願意維持必要的軍備。比方講在歐洲的防務方面,德國實際上的國防戰略就是無賴式地要搭美國的便車,但是它不管歐盟其它小國的國家安全,它甚至連它德國自身的國家安全也不管;那「和平主義」盛行的德國呢省下錢來就是多發福利,軍費上就是長期「揩美國的油」。德國這個歐盟領導國帶了這個壞樣子,其它富裕的歐盟國家紛紛照搬,所以長期下來,歐盟如果沒有美軍,就幾乎成了一個不設防地區。
比方我舉個例子,德國之聲報道過,2011年德國取消了義務兵役制,那麼它剩下來的現役軍人,都是志願兵,人數18萬,其中1/3是坐辦公室看報、喝茶、領乾薪的,是行政後勤、培訓機構等文職人員,人家不扛槍,也不會打仗。那名義上的作戰兵員只有12萬。那由於這個國防預算長期的削減,2014年開始德國就出現了軍事裝備和配件、彈藥嚴重短缺的狀態,這12萬兵員事實上也徒有其名,他根本就不能上陣打仗去保衛歐盟國家。而且德國軍隊還有規定,在校大學生可以一邊唸書一邊當兵。就是白天你去唸書,晚上回到軍營睡覺,就算也是兵了。
那按照德國聯邦議院國防專員巴特爾斯(Hans-Peter Bartels)他今年1月底的年度報告裏面寫,說是德國軍隊幾乎每個領域都缺器材,它有一種主戰坦克叫豹2型,只有一小部份是可以投入使用,它有直升機只有不到一半能起飛。所以這一次烏克蘭戰爭爆發以後,德國最後算是同意支援一點烏克蘭軍械、軍用槍械甚麼的,但是烏克蘭不要,原因是德國拿出來的武器都老舊破損,不堪使用。有的槍你把子彈安上,要發射一發,先把烏克蘭士兵給炸了,這就是德國的軍備。
所以德國之聲2月25日發表過一篇報道,標題是「德國聯邦國防軍有能力保衛國家嗎?」,這篇報道介紹了德軍的現狀。它引用的是德國國防軍陸軍總司令麥斯(Alfons Mais)的話,那麼報道說在歐洲面臨戰爭威脅的時候,「聯邦國防軍和我指揮下的陸軍幾乎可以說只能空手以對。我們能夠對北約提供支持的選項極為有限」。麥斯還在社交媒體上表示說,這都要歸咎於德國政府多年來縮減軍備支出的政策。
那德國還有一位最高層的軍官,就是曾經擔任北約的一個退役的將軍叫拉姆斯(Egon Ramms),他接受德國電視2台(ZDF)的「Heute」就是今日晚間新聞採訪時,他也說,他說2010年以後聯邦國防軍縮小了編製,削減開支,減少彈藥、裝備修配部件等等儲備,嚴重影響到部隊的應戰能力;雖然最近幾年開始增補,但仍然不足以滿足軍隊執行任務所需要的水準。那當時ZDF的節目主持人就問他說,聯邦國防軍還「有沒有能力保衛這個國家?」拉姆斯的回答非常果斷:「可以簡單地說,沒有」。就是德國有軍隊,這軍隊不能衛國的。一點用也沒有。
那麼烏克蘭戰爭爆發以後,由於歐盟基本上沒有必要的軍備,弱國懼戰,所以它就不敢對俄羅斯的侵略表明強硬立場。所以很多局外人現在指責說美國不肯出兵,其實,歐盟領導國德國是在帶頭反戰,其它歐盟成員國也默不作聲,這個時候美國如果硬要出兵,它必然在政治上會遭到歐盟的強烈反對。普京就是看準了歐盟有這個大「痛腳」,他才敢肆無忌憚地發動烏克蘭戰爭,他也料到德國會默許俄羅斯的侵略。所以德國盛行的幾十年的和平主義戰略,實際上是向普京發出的侵略邀請書。
德國左傾激進能源政策 造成對俄國能源的依賴
主持人:您說的這個和平主義政策,這個德國的國策,這是一個原因,我記得上一次我們還談到了德國的這個新能源政策,又是另一個原因,就是讓俄國覺得有機可乘。那再請您就是進一步跟我們談談德國它如此依賴俄國能源,是怎麼形成的呢?那這種依賴狀態能不能真正改變呢?
程曉農:德國我們前面講到,它是毫無國防這麼一種狀態,所以普京是敢於欺負,那麼長期以來德國還有一個政策就是親近俄國,這是它基本的對外關係戰略,它以為說我親近了俄國,就可以避免任何衝突,所以它把德國的能源供應鏈改成說主要依靠俄國。那這樣的話呢,就愚蠢地送給了普京一根「絞殺」德國經濟的繩索,也可以說是把德國的「上吊繩」,自己花錢買來了以後交給普京,說你想勒死我隨便勒。那麼這一點,我們在2月23日的《方菲訪談》當中介紹過了。那因為有些觀眾可能沒看那次節目,所以在這裏再簡單說明一下。
德國是推進左派那個綠色能源最積極的國家,這是西方左派「政治正確」的一面旗幟。他們以為說這個地球已經暖化了,儘管這是一個沒有可靠科學根據的虛假命題,但是西方的左派政黨認為說,煤炭和石油這些傳統燃料會排放二氧化碳,加速地球暖化,那麼核電又產生核洩漏,所以最安全又「綠色」的能源只有三種:太陽能、水力發電和風力發電。那麼大自然當中能夠建水電站的地方很少的,風力發電和太陽能發電的成本又太高,而且太陽能發電和風力發電這個電能不但不穩定,而且很難儲存;那麼退而求其次,就需要大量用天然氣。
德國2000年的時候,它的水力發電本來只佔能源消耗的5%;然後德國在這種狀態下過去20年來一直非常激進地採取一種能源政策,就是它在2010年的時候把剛才講的太陽能、水力發電和風力發電的比重要強行提高到19%,做到了;然後計劃到2030年把再生能源,就上面講的太陽能、水發電和風能發電,這個比例要提高到總發電量的65%,要到2050年佔到80%。
那麼在這個之前,2000年的時候德國是核電佔三成的,那為了配合綠色能源政策,德國政府決定2019年核電要佔整個能源的14%,壓到這個比例。然後2022年今年降到零,也就是今年年底必須關閉所有的核電站。這就是它的能源政策。這樣的話,佔原來發電量三成的核電站被強行關閉,為了綠色能源的方針,德國就需要大量增加天然氣進口來替代核能。
天然氣進口有兩種管道,一種是從海上,從美國和加拿大運來,用液化天然氣。這種液化天然氣要海運,成本非常高。那還有一種叫管道天然氣,成本低主要是從俄國進口。這樣的話德國就走上了嚴重依賴俄羅斯提供能源的道路,所以它現在進口的天然氣55%是要靠俄國用管道運去的;那麼剛才講到今年2022年要廢除核電,這個德國的目標,它今年還要再增加20%、30%的天然氣進口,要佔到德國將近八成的能源供應完全靠俄羅斯。
那麼俄羅斯侵略烏克蘭之後,歐盟成員國當中,只有波蘭總理馬特烏什‧莫拉維茨基(Mateusz Morawiecki)專門到柏林,2月26日去敦促德國對俄羅斯實施制裁。當時他對媒體講,我引用他的原話:我們在德國這裏也看到了自私自利的現象,現在我們沒有自私的時間了。這就是為甚麼我來找朔爾茨,Olaf Scholz就是現任的德國總理。來「晃動德國的良知」。這話的意思就是「你德國已經是黑了心了」。那麼在波蘭的直接譴責之下,德國只好做出戰略調整的姿態,由社會民主黨的總理朔爾茨宣布說「一方面要增加軍費,一方面減少從俄羅斯的天然氣進口」。但德國仍然不願意把俄羅斯徹底踢出全球Swift銀行間結算系統,德國特地要求把俄國從事能源出口的銀行,排除在金融制裁的範圍之外。
也就是給德國繼續進口天然氣留下了後門。還不光如此,3月3日德國綠黨的副總理兼經濟和氣候保護部長,叫做羅拔‧哈貝克(Robert Habeck)他公開表態了說:反對禁止從俄羅斯進口能源。這說明,德國高層和德國社會並沒有為自己的左派價值觀和政策懺悔,因此,歐洲今後依然會在過去的道路上「退兩步,進一步」,所有的歐洲「左禍」還會繼續惡化。
美國如要「聯俄抗中共」有無可能?
主持人:那德國和歐洲這中間這些因素,您分析得很全面了。最後一點時間請您很快講一講和中國相關的因素。最近這段時間就是俄烏戰爭爆發以來,很多人也注意到就是芝加哥大學有一位教授,他在這事情上的一些觀點。這個教授是約翰‧米爾斯海默。他其中一個觀點:美國在冷戰以後的外交策略有一個重大失誤,那就是它意圖擊垮或附庸化俄國,但反而為中共崛起鋪平道路。所以他認為美國的策略應該是全力去拉攏俄國,打斷中俄之間形成任何戰略默契的可能性。那您怎麼看他這個觀點?
程曉農:其實,特朗普總統曾經試過拉攏俄國,但首先是遭到德國的強烈抵制。就是如果他拉攏俄國,德國會不滿,原因是德國覺得和蘇聯的關係那是德國的禁區,那是我的地盤,你美國拉攏我就不值錢了,那我的國際領導地位要下降。
另外一方面特朗普總統又遭到了美國民主黨的誣陷,民主黨當時製造了所謂的「通俄門」事件。所以客觀地來看,即使沒有美國民主黨的破壞,特朗普總統也很難讓德國社會拋棄他們的紅色價值觀。那麼這種價值觀在現在和今後還會繼續支配德國乃至整個西歐國家,那美國是沒有辦法扭轉德國、法國選擇的烏托邦道路的。
那這次的烏克蘭危機實際上是已經敲響了歐盟的喪鐘了,歐洲從此進入多事之秋,美國沒有辦法挽救歐洲倖免於難,何況德國是一定要在左派價值觀的道路上一頭走到黑的。
所以從這個角度去看,美國在歐洲的作為其實是有限的,但是美國在印太戰略上就沒有像德國、法國這樣既野心勃勃、又愚蠢之極的「豬隊友」。德國和法國既想利用美國的軍事實力,又想拆美國的牆角、「崛起」以後要和美國一較高下。
但是在印太地區,美國的主要隊友是日本和澳洲,幸運的是日本和澳洲這兩個國家雖然也受到歐洲「左禍」的思想侵襲,但政界並沒被「左禍」支配。所以,在防範中共像攻擊台灣、威脅印太地區和平與安全這方面,美國可以比較有效地發揮作用。
俄烏戰爭 歐洲從此進入多事之秋
那我想再說兩句,關於烏克蘭這個戰局以及歐洲局勢的前景。從烏克蘭戰局現狀來看,表面上是戰場上的僵持,但烏克蘭軍隊的實力本來就比較弱的,所以在俄羅斯重裝甲部隊的衝擊下,烏克蘭要想發動反攻、把俄羅斯軍隊打出烏克蘭,是力有不敵的。
現在烏克蘭的東部、東北部的第二大城市哈爾科夫附近,還有烏克蘭南部地區,俄羅斯軍隊正留出通道,讓烏克蘭平民撤離,烏克蘭方面現在是不讓青壯年男性甚至青年女性離開。那下一步,可能雙方會進入城市市區的攻堅戰,俄羅斯軍隊已經在用重炮轟擊城市的建築就是居民樓,這樣來消滅烏克蘭戰士的藏身之地。
所以烏克蘭現在的抵抗是屬於被動的防守,那麼一旦平民撤走,戰況可能會相當慘烈。俄國最終可能會試圖讓烏克蘭政府失去對全境的控制,然後建立起傀儡政府,宣布烏克蘭被納入俄羅斯的勢力範圍。我看到有媒體報道說,在烏克蘭的東部已經出來一個Babushka市長,Babushka mayor,這個Babushka俄文詞就是老祖母。就隨便一個老太太,俄羅斯人把她抓過來說,你來當市長!她就是市長了。這個和我們土改時候,共產黨發動農民、社會底層一樣的道理。
那麼下一步可能感到害怕的是格魯吉亞和莫爾多瓦這兩個小國。再往後,波蘭和波羅的海三小國就成為普京覬覦的對像。也就是說,目前普京的攻擊範圍還在北約邊界之外,但今後可能就會與歐盟的北約成員國直接對峙。這個時候,德國的立場將變得至關重要,那麼德國的曖昧立場從過去到現在,我們看得很清楚了,今後很可能還是如此。因為德國人沒有變,人家還是那馬克思主義的頭腦。
我之所以說,烏克蘭戰爭實際上敲響了歐盟的喪鐘,不僅僅是從軍事態勢上來看的,還考慮到德國這個歐盟經濟支柱它的經濟基礎,會被它自己削弱。那麼眼前歐盟直接面對的就是烏克蘭難民危機,現在已經有幾百萬烏克蘭難民聚集在周邊國家了。其中多數是婦女兒童,大部份人都在波蘭,那麼這些難民就構成了難民聚集國家的沉重的經濟壓力;而且這個壓力不是短期內可以緩解的。不是說這些難民就可以作為勞動力開始工作,因為她們當中大部份是婦女和兒童,婦女也都是老年婦女。
比方講,現在柏林一共才去了不到八萬烏克蘭難民,而且柏林市政府讓她們去投靠柏林的親戚,住在親戚家裏。我聽說有的德國人一家住進了十幾個,你可想而知那是甚麼狀態。然後就這八萬人就已經把柏林市內的物資供應鏈給打亂了,所以柏林市區的很多超市現在已經食物短缺,買不到食物了。
德國人必須開著車到遠郊區Potsdam,就是德國柏林東南方有一個城市叫波茲坦,要到那裏才能買到食物;那這些難民手頭沒有硬通貨,他們沒有歐元也沒有美元,所以他們生活很難維持下去。如何吸收消化這些烏克蘭難民,今後還不光是這幾百萬,今後還會有更多的烏克蘭難民要過去,所以歐盟勢必要為這個事爭吵不休。
那麼另一方面,德國雖然現在嘴還很硬,說是要減少從俄羅斯進口的天然氣,但是實際上德國沒有放棄綠色能源方針。那只要德國不放棄綠色能源方針,它就必須改用美國的液化天然氣。那麼這樣的話,它的能源成本今年已經上漲50%了,就2022年兩個多月德國的電價已經上漲了五成,漲了一半。那今後可能還要漲幾倍,這就會進一步推高德國的能源成本,造成全面的通貨膨脹,然後德國整個的製造業的成本就會大幅度上升。
這種狀況就會讓德國的經濟皇冠,就是原來被認為世界上的一個最好的經濟體,它這個經濟皇冠就會搖搖欲墜。從宏觀經濟來看的話,德國不可能說又能壓住高通脹、又能維持高福利還能加上高軍費,它都能做到,其實它在這三方面當中它頂多選一項或者兩項,比較可能的就是它得長期忍受因為能源價格持續上漲所帶來的經濟蕭條。
那德國經濟一旦進入了自己製造的困境,也就是歐盟的困境到來了。因為歐盟對經濟落後的國家長期採取經濟補貼的方針,那麼出錢的主要是德國,那麼這也是歐盟能夠維持向心力,吸引其它小國的一個重要原因,讓它們聽話。到了德國出不起錢補貼其它國家的時候,德國這些小成員國對歐盟補貼就得不到了。那個時候德國對這些成員國的號召力也就蕩然無存了。
在這種情況下,歐盟內部圍繞著防務、經濟、通貨膨脹這些問題會無休止地爭吵。那麼歐盟成員國自己也會各奔東西,各行其是。所以這種局面一旦出現,普京是有可能利用這個機會,進一步推進他向西進的政策。這就是我說歐洲從此進入多事之秋。
主持人:是,烏克蘭的俄烏戰爭可以說是影響巨大。從好的方面來講,希望這種談判或者各方的化解危機的努力,能夠讓戰爭在相對比較短的時間內結束吧。但是如果說從不好的或者比較悲觀的預測,可能真的會造成像您剛才說的很多方面的這種劇烈的變動。所以我們會密切關注,那也非常感謝曉農博士今天來為我們做這些深度的解讀。
程曉農:謝謝方菲,謝謝我們觀眾朋友們收看這個節目。
主持人:好的。好,謝謝,那我們下次節目再見。好,觀眾朋友那也感謝您收看這一期《方菲訪談》,我們下次節目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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