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六(10月9日)的捷克議會大選中,捷克和摩拉維亞共產黨(簡稱捷摩共)未達5%的門欄得票率,無緣議會眾議院席位。這是自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來捷克選民首次成功將共產黨趕出議會。

在本周的選舉中,捷摩共在幾乎所有選區都只獲得了3.62%的選票,低於進入議會所需的5%的門欄。路透社報道,這可能標誌著這個隨著成員老化、數量減少而逐漸萎縮的政黨的最後一章。

連中共學者都提前預警,2021年10月初的議會大選對於捷摩共意義重大,「在一定程度上將決定捷摩共能否繼續成為捷克政治舞台上的一支重要力量」。

捷克共產黨從1948年開始統治捷克,直到1989年的天鵝絨革命迎來了民主。繼承捷克共產黨衣缽的是捷摩共,它成立於1989年劇變後,是中東歐地區少有的保留共產黨名稱並堅持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政黨之一。

雖然捷摩共不再是執政黨,但它一直在議會中佔有席位。

1989年後,捷摩共一直試圖吸引老年人和捷克工人,但他們從未在年輕選民中產生過共鳴,也未能改變該黨作為扼殺自由的極權主義統治者歷史。

共產黨曾在20世紀50年代將數以萬計的捷克人關進強制勞動營,並殘酷鎮壓異見人士。

共產黨領導人沃伊傑赫‧菲利普(Vojtech Filip)在選舉結果出爐後說:「我非常失望,因為這確實是一個很大的失敗。」隨後,他宣布辭職。

捷克共和國的議會大選於2021年10月8日和9日舉行,圖為10月8日在捷克共和國洛沃西策人們在投票站投票。(Michal Cizek / AFP)
捷克共和國的議會大選於2021年10月8日和9日舉行,圖為10月8日在捷克共和國洛沃西策人們在投票站投票。(Michal Cizek / AFP)

捷摩共為何參選失敗

自1989年以後,雖然捷摩共成為捷克政治體制內的合法組成部份,參與政府運作。但捷克民間一直有呼籲取締共產黨的呼聲,媒體和政界也沒有停止過關於禁止共產黨這個話題的討論,還有議員提出立法要求、明確禁止共產主義的宣傳。

捷克政治學家揚·哈爾瓦特(Jan Charvat)表示,捷克沒有取締共產黨,跟執政精英想要試圖證明,他們跟1989年以前執政的共產黨人不一樣,不會禁止一些黨派的存在的想法有關。

根據2021年議會大選前的民意調查,捷摩共的支持率已達到1989年天鵝絨革命以來的最低點,面臨無法跨越5%進入眾議院門檻的風險。

捷摩共2021年提出了四項未來的政綱,分別是:兒童保護和教育、生態環境、和平、倡導勤懇工作和向富人徵稅。

這些政綱並沒有在選民中引起贊同。倒是民間對捷摩共落選的消息相當歡迎。

69歲的吉日‧格倫托拉德(Jiri Gruntorad)告訴路透社:「我很高興,我非常高興,它(這一結果)來得太晚了。」

他是一名持不同政見者,曾簽署《77憲章》聲明,於1981年至1985年被捷克共產黨以顛覆罪監禁。

「除了中國和古巴共產黨,它(捷摩共)是世界上最後一個保留共產黨名稱的政黨之一。其它政黨至少已經重新命名,並開始以不同的行為行事。」他說。

74歲的哈娜‧帕爾科娃(Hana Palcova)也說:「我很高興這個時代現在已經結束了——不僅是對我們這些仍然活著的人,而且對那些已經去世的人和受到該政權迫害的人。」

捷摩共參與歷年選舉的得票記錄

從捷摩共參與歷年選舉的得票記錄來看,最高時獲得過接近20%的得票率,甚至還拿到了一次通過變通方式直接參政的機會。

在2002年的議會大選中,捷摩共獲得18.51 %的支持率,在議會眾議院200個議席中佔有41席。眾議院副主席、眾議院一些委員會的主席和副主席職位都由捷摩共成員擔任。

在2006年6月舉行的議會大選中,捷摩共獲得12.81%的選票,在眾議院佔有26個議席,屬於議會第三大黨地位。

在2009年舉行的歐洲議會選舉中,捷摩共得票率為14.18%,名列第三,在歐洲議會佔有4個議席。

在2010年議會大選中,捷摩共獲得11.27%的支持率,在眾議院獲得26個議席,成為議會第四大黨。

在2013年10月提前舉行的議會大選中,捷摩共獲得14.91%的選票,在眾議院佔有33個議席。

在2017年10月舉行的議會大選中,捷摩共的得票率將至7.76%,變為議會第五大黨。但捷摩共通過對第一大黨「不滿意公民行動2011」與第六大黨捷克社會民主黨聯合組建的少數派政府的支持,結束了長達28年的反對黨身份,獲得劇變後第一次參政機會。

這是該黨自1989年以來最接近權力的一次,但也是他們在這個前蘇聯集團國家作為政治力量的最後行動。

中共研究員:捷摩共的三個嚴峻挑戰

中共最高智庫中國社會科學院俄羅斯東歐中亞研究所研究員姜琍發表在《世界社會主義研究》2021年第8期的學術論文說,捷摩共面臨三個嚴峻挑戰:黨員人數不斷減少和黨員年齡結構趨於老化;選民大量流失;黨的領導人更迭。

捷克共產黨在1989年政局劇變前,自稱有170萬黨員。繼承捷克共產黨衣缽的捷摩共1990年成立之初也有黨員75.6萬。

但隨後31年,隨著黨內分裂和一些年事已高的黨員去世,黨員隊伍不斷縮小,1992年有黨員35萬人,1998年降至14萬人,2008年又降至7.7萬人,2020年只有3.16萬人。

捷摩共每年的新增黨員人員數量都很少,2019年共吸納200名新黨員。捷摩共負責黨內事務的第一副主席彼得·希姆內克(Petr imunek)表示,許多人不入黨的原因在於捷克共產黨執政時期犯下的過錯,以及擔心入黨會影響就業。

捷摩共的黨員平均年齡74歲

1999年,捷摩共黨員的平均年齡為64周歲。2001年,50歲以下黨員佔比僅為12%。近些年來,捷摩共黨員平均年齡保持在74歲左右。

《世界博覽》雜誌2009年的一篇文章「走下權壇的捷摩共」中有描述這樣一個片段,六名捷摩共的黨員開會,聊到在野黨對現任政府的監督,還有黨員紀律監察,與會的紀檢委書記無奈地搖搖頭:「我73歲!是我們監察委三個成員中最年輕的,另外兩個,一個82歲,一個84歲!」

文章還提及擔任歐洲議員的科赫利切克表示,1989年之前的捷克共產黨的龐大黨員人數其實包含了很大的水份,這些人並不真的具有共產主義信仰,他們入黨不過是為了在社會主流中爭取自己的利益,升職啊,漲工資啊,很現實的需要,於是,在1989年秋天局勢變化後,這些人立刻離黨而去。

捷摩共內部分裂 黨內權鬥不斷

捷摩共內部一些對黨發展現狀不滿的人士希望免除主席菲利普的職務,實現黨內領導層的代際更替。

但是黨內領導層以中共病毒疫情(COVID-19)為由,多次推遲選舉大會召開。2021年4月17日,捷摩共中央委員會召開了關於是否免除菲利普主席職務的會議,在場75名代表中有46人贊同免職。

根據黨章規定,罷免主席職務需要中央委員會全體90名成員中2/3的贊同票即60票。最後委員會決定,首要任務是集中精力為10月議會大選做準備,在11月召開黨代會,討論領導層更替問題。

但是決定沒能平息黨內分歧,有1/3的縣級黨組織要求召開一次非常選舉大會以選出新的領導層。

7月17日,捷摩共中央委員會再次作出決定,10月23日即議會大選後兩周舉行非常黨代會選舉新領導層。

在內外交困的情況下,捷摩共終於迎來2021年10月徹底敗選的消息。主席菲利普(Vojtech Filip)說:「我非常失望,因為這確實是一個很大的失敗。」隨後,他宣布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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