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底,河北省一名22歲的女子任某某,將自己的親生兒子以七萬元的價格出售。買家是山東省濰坊市一家醫療科技公司。警方在接到報案後,於8月14日在河北省張家口市沽源縣將任某某抓獲。該女子供認不諱。

由販賣團夥主導,親生父母假借「送養」名義販賣剛出生的嬰兒,在中國已成為一種既猖獗而又隱秘的地下交易鏈。有志願者經過一年臥底,才將這一團夥挖掘出來並於近日曝光。

據綜合新聞網站澎湃新聞報道,這位打拐志願者上官正義在微信群裏扮演一個無法生育、同時渴望擁有女兒的角色。經過長時間的臥底,上官逐漸取得了「中間人」的信任,被物色為合適的買家。今年6月11日,上官在微信上收到一條消息——「S,女bao,需要可聊。」

這是行內的黑話,bao就是寶寶、嬰兒的意思。S表示送養的「送」,與之對應的「L」則表示領養的「領 」,這兩個英語字母,對應賣和買的兩種身份。

這個微信群裏大約有100人,來自全國多個省市。因為涉及到敏感詞彙,所以這個群經常解散,然後再建新群,但裏面基本都是同一撥人。新成員如果進群,必須標注自己的需求,否則就會被踢出去。

在接下來的私聊過程中,中間人用家屬的口吻向上官表示:家庭困難,想給孩子找個好人家。上官表達了購買意願後,得到一個陌生電話,雙方隨即取得聯繫。

新的聯繫人叫朱姐。朱姐明確表示,自己手上有個7月20日左右預產的嬰兒,97%是女孩,售價11萬,保證健康,無遺傳病史,同時全程陪同。為了打消買家的顧慮,朱姐還表示,可以在交易當天一次性付款,但只收現金。

購買出生證明需要另加4萬,但朱姐多次表示,不建議購買,因為出生證明隨時可以弄到。如果購買出生證明,產婦就需要用買家的身份信息登記並分娩,這容易留下隱患。用她的話說,讓產婦永遠找不回孩子才是「圓夢」的關鍵。

經過多次溝通,上官了解到產婦分娩和交易當天的流程:孕婦一般早上入住醫院,上午被推入產房,買家可以在手術室外等候,「檢驗」孩子是否健康。接下來的三天,孩子由月嫂照看,接受新生兒的各項疾病篩查。檢查都通過之後,即可辦理出院手續。出院當天,月嫂會先將嬰兒送下樓,直接交給朱姐。朱姐抱上車後,連同孕婦親筆寫的「棄養孩子保證書」一起轉交給買家,同步收款,完成交易。

朱姐心很細,事先會教買主一些小技巧:打算買孩子後,最好提前讓女方假裝懷孕,要不突然冒出個孩子,老百姓的嘴特別愛說,「怕以後給孩子留陰影。」

朱姐多次表示,自己和當地三甲醫院的一些醫生、護士很熟。他們一般也不多問,更不細查證件,只需口頭登記信息即可。整個過程都有「專員」對接,就連負責照看的月嫂和看護人員也都是「自己人」。朱姐說,「這些錢是不能省的,該花要花。」

朱姐自稱碩士畢業,曾是一名老師,和現任丈夫再婚後,因無法受孕,開始了10年的「尋子之路」,偶然走入這一行。微信群裏的那位「中間人」,曾幫她代孕,兩人由此成為合作關係。

關於朱姐販賣嬰兒一案,新浪網的另一篇報道還補充了一些細節。

朱姐透露,這幾年買養的需求很高,孩子相當搶手。她的客戶主要來自山東,每年至少有二三十人來諮詢,包括一些年輕的90後。大多數買家對嬰兒的性別沒有特別偏好,只要孩子健康就行。朱姐表示,她的主營業務其實是代孕中介,因為利潤高,而「送養」只是順帶。

對於「送養」業務的由來,朱姐說在做代孕過程中認識了很多醫生,有些人生下孩子不想要,就請托醫生找個「領養」家庭。還有一種是,代孕媽媽生下孩子後,客戶突然不要了,「不送出去的話,就砸自己手裏了。」

上官也表示,對一些年輕的女性來說,既不用在法律層面留下生育痕跡,也不用花錢打胎,是一件頗有誘惑力的事。

在交談中朱姐表示,自己其實非常看不起賣孩子的人,很多產婦連「收養者」家庭背景都不問。「養不起就別生,生下來不僅論斤賣,還跟我討價還價。」她覺得這些人觸犯了「道德底線」,而她自己則是在做好事,給很多想要孩子的家庭帶去歡樂。

通過朱姐的手機號查詢,可以查到她名下有兩家公司,其中一家名為山東佰子生殖醫療科技有限公司,成立於2020年12月18日,註冊資本300萬元。這家公司,應該就是本文開頭任某某的親生兒子的流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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