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費刷課 中國高校中的「公開秘密」

「只需一二十元錢，代上網課、包作業、包考試、成績95+，組團更優惠！」每到臨近學期期末，這樣的廣告都會充斥大學生的社交網絡。這就是當前流行的「付費刷課」，其實就是逃課加作弊，而現在中國的高校中這卻是公開的「秘密」。

近年來，網絡在線課程興起。網課也稱「慕課」，即MOOC（Massive Open Online Courses）的音譯。慕課將傳統課堂轉到線上，課程門類豐富，大學生可以自由選課，學習的時間自主、地點不限。因此慕課受到師生的青睞，被很多高校引進，特別是在疫情期間，慕課更是成為高校教學的重要組成部份。

去年年底，中共教育部教育司司長吳巖在新聞發布會上透露，中國相關平台上線的慕課數量已增至3.2萬門，學習人數達4.9億人次。數量和規模都位居世界第一。

然而，在線課程興起的同時，付費刷課之風也逐漸盛行，甚至形成了灰色產業鏈，從技術開發、推廣營銷到代理制度相當成熟。刷課的「市場價格」也相對穩定，利潤可觀。

付費刷課規模驚人

據微信公眾號「半月談」報道，2020年5月到12月，遼寧省朝陽市公安局以非法控制電腦系統罪，抓獲了5家刷課平台犯罪嫌疑人57人。這5家刷課平台的數據顯示，僅2019至2020年間，全國範圍購買刷課服務的學生超過790萬人，刷課數量超過7,900萬科次。初步統計，5個刷課平台的下線各級代理人數超過10萬，絕大多數是在校大學生。

據警方介紹，這5家刷課平台可以控制40餘家主流慕課平台，幾乎可以覆蓋全國所有高校的網課。他們使用黑客工具對正規線上慕課平台密鑰數據包進行抓取並破解，刷課技術可以實現「刷課秒過」、「考試改分」、「提取試卷」、「考試包過」等多項功能。

據報道，刷課平台「97學習網」的創建人於某，是某知名大學軟件系統設計研究生，從2016年開始通過編寫刷課程序牟利。據於某自己講，除了刷課，他還建立題庫的數據庫，用來給學生答題；通過入侵老師帳號給學生改分。據警方透露，僅去年於某就牟利690餘萬元（106.5萬美元）。

層層代理使之擴張

有了刷課平台之後，真正讓這個行業瘋狂擴張的是其「層層代理制」。只需在平台上註冊並充值一定金額就可以成為「一級代理」。

據一位「資深刷客」張林（化名）此前曾向中共官媒介紹，以他能接觸到一個刷課平台為例，一級代理分三個檔次：給刷課平台充值1,000元（154美元）、5,000元（772美元）、1萬元（1,543美元）。充值的金額越大，刷課的成本越低，利潤也就越大，刷課的安全性越高，越不容易被在線教育平台發現。當然，不同的刷課平台價格也有所不同。

除了直接接單之外，一級代理可以通過發展下線把業務轉包出去，自己從中賺取差價。張林一年發展了40多個二級代理為他接單。他作為一級代理，刷單成本也越來越低，僅0.2至0.3元（3至5美分），而對外的單價不變，當時是每門課10至15元（1.54至2.31美元）。扣除給刷課平台的成本，在刷課「旺季」，張林一天可以賺5,000元（772美元）不在話下。

二級代理是拿分紅，根據接單數量而逐級增加，「一天賺一兩百元（15-30美元）沒問題」，一個月下來收入幾千元是小意思。二級代理還可以再發展下線，賺取差價。

純手工刷課更為隱蔽

上述通過黑科技完成的刷課方式叫作「機刷」，除此之外，還有一種「純手工刷課」。因為機刷網課被查到的風險大，所以很多學生更願意找「純手工刷課」。

廣西大學大四學生喬荷（化名）就是一名「兼職」純手工刷課代理人。據她介紹，純手工刷價格稍高，看課時長短而定，一般幾十元不等，需要考試的再加20元（3美元）。

喬荷有三台能上網課的終端，可以同時應付三個單子，能做到真實模擬上網課的操作，因此也更為隱蔽，從未失手。每逢學期末，總有大批同學積攢下一大堆沒上的網課，喬荷就看準了這個「商機」賺一些錢補貼日用。

她一般是在QQ群發布「純手工代課」廣告，有需要的人就會找她「私聊」，視學時商量價格，一般五六十元（7.7至9.3美元）一門課，包考試95分以上。「要付出2至3天的時間精力，肯定比機刷更貴一些，不過勝在隱蔽，且考試分數和刷課質量高，兩天賺一個星期的生活費還是沒問題的。」

據喬荷觀察，像她這樣個人偶爾接單刷課的比機刷代理人多得多，既龐大又隱蔽，就像「藏在海面下的冰山一樣。」她說，「沒人會拒絕順手賺點零花錢。」

刷還是不刷？

有記者調查發現，中國的幾大主流社交平台上都有提供刷課服務的平台，只需提供平台帳號、密碼、學校名稱後，就可以自由選擇平台及課程。刷課內容包括影片、課件、工作、考試等，刷課形式也分為「秒刷」、「慢刷」、影片加工作、僅考試等，其中慢刷價格最高。一般網課付費按照門數算，價格最低的僅每門4至6元（0.6至0.9美元）。

而付費刷課的買家則可能出自於各種各樣的原因。有的學生表示是因為學分不夠，可是對公共選修課又不感興趣；有的人是想減輕一些作業負擔，騰出精力做其他事情；有的人覺得自己學很久也拿不了多少分，而刷課只需幾塊錢就能搞定；還有的人本來不屑於刷課，可是看著身邊的同學也不怎麼付出就能得高分，慢慢心裏就不平衡了。

成本低，收效高，這幾乎是所有買家認可刷課的最大特點。很少人考慮誠實與否的問題，大多數都是通過刷與不刷來對自己的時間和精力進行資源配置。

在不同媒體的調查中，校方基本都知道這種現象，所以也會對學生提出一些警告，或對查出的學生給予處分。可是監督力度畢竟太小，而刷課的誘惑實在太大，所以絕大多數學生都有自己的主見。大家也知道刷課不對，不能公開，所以同學們心照不宣，誰也不去捅破那層窗戶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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