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談風雲【隋唐盛世】 第二十七章 貞觀之治①

「貞觀之治」已經成為中國歷史上一個無法逾越的盛世典範；記載唐太宗如何管理國家的兩部著作《貞觀政要》和《帝範》是所有立志做一代明君的皇帝的必讀之書。今天我們簡短梳理唐太宗的文治武功，以探求其中的奧妙。

此前兩章我們講述了太宗的武功。一個國家開拓疆土通常都要消耗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財力。我們在《笑談風雲》第二部中，曾經講過漢武帝開邊。他當時所繼承的是「文景之治」後的一個盛世，當時錢、糧食多得倉庫裏都堆不下。即使是這樣，經過了十幾年的戰爭後，到公元前119年漠北戰役結束時，他已經把「文景之治」四十年積攢的錢和他自己當皇帝期間的收入全部花光，以至於不得不依靠興利之臣桑弘羊，通過各種各樣的財政手段來支撐他的開邊事業。漢武帝晚年下《輪台罪己詔》時，百姓的生活已經陷入困境。漢武帝開邊把中國的版圖擴張了將近一倍，而唐太宗擴張的中國版圖並不比漢武帝少，但國家卻沒有出現那樣的經濟危機，這裏邊就有一些奧妙。

唐太宗即位時，沒有漢武帝那麼幸運，沒有如文景四十年的積累。那時國家是滿目瘡痍，財政凋敝，人口銳減。《資治通鑑》第193卷有這樣一段話：「貞觀元年，關中饑，米斗值絹一匹；二年，天下蝗；三年，大水。上勤而撫之，民雖東西就食，未嘗嗟怨。」意思是唐太宗繼位的第一年鬧饑荒；第二年鬧蝗蟲；第三年鬧了水災。老百姓雖然到處要飯，卻沒有人抱怨，說明他非常得民心。貞觀四年，終於中國的國力得到了恢復。在經過三年的饑荒之後，中國呈現出另一番景象。《資治通鑑》中是這樣寫的：「是歲，天下大稔，流散者咸歸鄉里，米斗不過三四錢，終歲斷死刑才二十九人。東至于海、南及五嶺（今廣東廣西和越南一帶），皆外戶不閉，行旅不齎糧，取給於道路焉。」那時候出門不用自己背糧食，到處都有吃的。中國人有句話叫「飽暖思淫欲，飢寒起盜心」，就是說人要是吃不上飯的話，就容易做強盜。但是經過三年的自然災害，到了貞觀四年的時候，終歲斷死刑者才二十九人。要知道古時候判死刑是很容易的，偷了很少量的錢或者當強盜就可能會被判死刑，可是經過三年的饑荒之後，民間的道德水平仍然很高。那麼「貞觀之治」時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呢？

◎為君之道先存百姓

唐太宗

唐太宗在位時，曾經跟大臣門討論過止盜的問題。當時有人提議說，要用嚴酷的法律加以懲罰。太宗的反應是兩個字「哂之」，「哂」就是譏笑和嘲笑的意思。太宗說：「民之所以為盜者，由賦繁役重、官吏貪求，饑寒切身，故不顧廉恥耳。朕當去奢省費，輕徭薄賦，選用廉吏，使民主食有餘，則自不為盜，安用重法邪！」意思是百姓之所以作盜賊，是因為朝廷收稅太多、吏治不夠清廉，百姓吃不飽穿不暖，才不顧廉恥偷盜。太宗皇帝沒有把做盜賊的責任推到老百姓的身上，而是自省。他還有一個非常形象的比喻：「刻民以奉君，猶割肉以充腹，腹飽而身斃，君富而國亡。」意思是對老百姓很嚴苛去供養國君，就像是割自己身上的肉，填到自己的肚子裏，等肚子吃飽的時候，這個人也死了。太宗說，一個國家最大的禍患在於做皇帝的人慾望太重，這樣他就要吃得好、穿得好，要修宮殿，要到處旅遊，這錢只能從老百姓的身上搜刮，令老百姓活不下去，就會做盜賊。我一定要做一個節儉的皇帝。由此可見他是一個十分愛民的皇帝。

在貞觀元年和貞觀二年國家鬧饑荒時，還有兩個關於唐太宗的感人的故事。一個是當時老百姓沒有飯吃，很多人被迫把自己的子女賣給人做奴隸，以換口飯吃。太宗聽說後，用自己的錢把這些被賣掉的孩子贖回來，還給他們的父母。另一件事是貞觀二年鬧蝗蟲，太宗皇帝有一次到花園中看到蝗蟲，撿起來幾隻對著蝗蟲說，百姓都是我的子民，你們吃百姓的糧食，不如讓你們去吃我的肺和腸子。說完太宗把蝗蟲扔到嘴裏吞了下去。當時他身邊的大臣們都說，皇上不能這樣做，會得惡疾的。太宗說，我恰恰是希望能夠用我的身體來承擔這些災難。據史書記載，隨後蝗災就減輕了。所以雖然老百姓沒有飯吃，但還是很感激太宗皇帝，對他非常忠心。

還有一次很長時間不下雨，鬧旱災，有人問太宗皇帝說，聽說高祖和陛下的宮中有很多宮女無所事事，能不能把她們放了？太宗同意了。這一次放出了三千名宮女。之後旱災也很快得到緩解。

◎雄才大略開拓疆土

太宗愛民還表現在他對外開拓疆土時，非常注意避免影響老百姓的生活。我們之前講到太宗剛剛即位時，頡利可汗帶著十萬突厥兵衝到渭水邊上。唐太宗當時帶了高士廉、房玄齡等六人出去跟突厥人對話。他當時在渭水橋邊，基本上是單騎退敵。

突厥退兵後，有人跟太宗說，很多將軍希望和突厥作戰，陛下為甚麼不跟他們打呢？打的話我們也不見得輸啊。太宗皇帝說，我發現突厥的隊伍非常沒有紀律，所以我不認為他們來是為了滅亡我們的國家。他們唯一的目的就是搶錢，所以我只要把錢給他們，就滿足了他們的慾望，他們就會走。當時並不是說不能打，我只要擺下酒宴，把突厥的將軍們灌醉，我們一定能把他們打敗。然後我再派李靖、契苾何力這些將軍在他們回去的要道上埋伏，也能取得勝利。但是我們雖然能夠取得勝利，大唐的損失也會很大。同時突厥人一旦戰敗回去後，他們一定會整理自己的戰備，厲兵秣馬，修明政治，把大家都團結起來，再跟我們打。這樣的話戰爭就沒頭了。我們大唐要耗費巨大的國力，會讓百姓過不好日子。我給他們啖以金帛，他們就會很驕傲，回去之後，就不會對軍事政治那麼在意了。過一段時間，他們的政治會衰弱、軍隊會腐敗，那時我們再打他們，一下就可以搞定。這樣我們大唐的損失也最少。你們知道嗎？《道德經》中老子講過這樣一句話：「將欲取之，必固與之。」意思是我從你這拿東西以前，我要先給你東西。我要打敗他之前，我先給他錢。

從太宗這段話，我們可以看出來，他不僅深通兵法、懂得《道德經》這種高深的哲學，同時他也有一片愛民之心。果然四年後，李靖出兵三千輕騎直搗王庭，一個多月就把東突厥滅掉了。（待續）

編注：本文根據章天亮博士的大型講史系列節目《笑談風雲》之《隋唐盛世》視頻版整理而成。

《笑談風雲》是新唐人電視台製作的視頻版中國通史，目前已出版《東周列國》、《秦皇漢武》、《隋唐盛世》和《兩宋繁華》四部，第五部《大明王朝》也已於2019年底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