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大學,是中國最頂尖的學府之一。在很多中國人的心目中,可望而不可及。成為清華學子,更是一個學生乃至一個家庭的榮耀。
王欣,1994年被清華大學錄取,就讀精密儀器與機械學系。人生為他開啟了一扇心怡的大門,似錦前程,如日方升。然而,1999年在中國發生的針對法輪功的全國性政治運動,卻迫使他身陷牢獄九年,九死一生;出獄後又在嚴密監視下流離失所,家人及親朋也經常被騷擾、威脅,敢怒而不敢言。王欣最終選擇帶上妻兒,遠離故土,輾轉來到美國。
這場政治迫害,實際早已經開始醞釀。而王欣真正感受到它的存在,是從1999年的4月25日開始。
那天,和平常一樣,王欣早早起來,準備到清華大學校園內,大家稱為「小樹林」的地方煉功。
走入法輪功
王欣從小就體弱,感冒發燒是常事。到清華上學後,這種狀況似乎越演越烈,嚴重影響到學習生活。「94年考上清華,由於不適應那個氣候,身體頻繁感冒,不能正常聽課,非常影響學習,全班30人,排名滑到22位。也曾經練過其它氣功,沒有甚麼效果。大二期間,有一次跑步的時候,一個老師告訴我說,法輪功不錯,讓我去試一試,三個月以後,身體就恢復了。」
法輪功徹底改變了王欣的體質和精神面貌。「修煉法輪大法使我心情開朗,身體健康,道德觀念有了很大的提升,為人處世有了非常大的改善。體現在學習生活中就是學習成績、體育成績和學校的學生互評成績都顯著提高。」
他的綜合成績從大一修煉法輪大法前的班級第22名,到大二的第13名,到了大三和大四,就穩穩地坐上了班級的第2名,並於大四出任系科協副主席一職。到了大五(99年初),綜合前四年的成績,他被免試推薦直接攻讀精儀系博士研究生。期間,因品學兼優,他還獲得「好來西」校友獎學金,優秀獎學金——「細越育英」校友獎學金。
回憶修煉法輪大法後身心的改變,王欣對法輪大法創始人李洪志先生無限感激,能在有生修煉法輪功,倍感幸運。「從小就體弱、迷茫的我,一直在自以為是中掙扎著活著。這並不是我一個人的問題,在黨文化的環境中長大的人,基本都是這樣。只不過有的人在這方面表現得多一些,有的人在那方面表現得多一些。共同特點是:極度的無知,發自內心的傲慢,沒有對神佛、宇宙的敬畏,嘲笑道德,蔑視信仰,追逐慾望。本身不懂甚麼,還自恃甚麼都可以懂;在以上的狀態中活著,還覺著自己足夠瀟灑、自信。而當拷問內心,卻發現是蒼白和空虛的。更可悲的是,人性尚存的人,害怕看到自己的蒼白和空虛,迫使自己忙忙碌碌,迴避現實;人性全無的人,以蒼白空虛為個性,放浪形骸,甚至無惡不作。在這樣的一個十惡毒世裏面,我能接觸和走入法輪功修煉,實在是幸運之至。」
經歷4·25 上訪
1999年7月之前,清華的學生大多在「小樹林」煉功,早上6至7點煉習第一到第四套功法,稱為「動功」,站著煉;晚上10點至11點煉一小時「靜功」,坐著煉。
4月25日早上到了「小樹林」,王欣感到有些異樣,發現煉功點人很少,而且沒人煉功。就問了在場的一位同修,「同修說昨天天津抓人了,大家要去中央上訪。我們就問,為甚麼天津抓人、打人了?」
4月22日,時任中共政法委書記羅干的連襟何祚庥寫了一篇攻擊法輪功的文章,並在天津教育學院的雜誌上發表。天津法輪功學員去報社澄清事實,期間沒有任何言語衝突和爭執。但在23日和24日,警方暴力抓捕了45名學員,並告訴其他的學員去北京信訪辦解決問題。
王欣說,「大家一聽是這樣的情況,就說我們也都去上訪好了,大家就坐了巴士,三三兩兩地就去了府右街。
「到了府右街那兒,人已經非常多了。早去的有一部份清華的同修在府右街的正門那裏,我們就排到府右街拐角的一個側面,就不是在正街上。
「大概下午2、3點鐘的時候,有一個女子騎著電單車,戴著頭盔和口罩,來到我們跟前說我們應該怎麼樣、怎麼樣。」王欣感覺這個人不對勁,好像希望把事情鬧大,「一看這個人吧,就不像我們同修,不像好人。她就煽動我們,要對著幹。我也不能說她是特務,也不能說她是惡黨的人,但她就不是我們修煉人。
「她就希望我們能做點甚麼事情,她就說如果我們需要幫忙,她可以幫忙,或者找人幫忙,大概就這麼個意思,因為時間很長了,記不起她說的原話,但知道她是想把事挑起來。」
王欣還注意到,不時就有人過來向他們打聽。「我們當時在那的時候,會有人走過來,說你們誰是頭啊,誰是頭出來我們一塊去怎麼樣。當時我們都保持和平、理性,不吱聲,也沒人搭理那些人,都靜靜地在那兒站著。」
「到了下午2、3點鐘,有同修過來說,大家到府右街正街上去,別在側面站著,中央領導看不見我們。」王欣就從側面移到了府右街正街的右側。遠遠的,看到清華的一些同修在正門附近。
大概下午4、5點鐘的時候,王欣感到局勢有點緊張。「同修之間傳話說『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再後來就看到發出了一些傳單,不是我們學員做的傳單,應該是國務院的傳單,意思是你們趕緊走,如果不走的話後果自負。但是大家誰都沒動,只是記著無論發生甚麼,都要『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再到了後來有點黑了的時候,所有的路燈全滅了,整條馬路的路燈全黑了。這個時候,有些年長的人可能知道要發生些甚麼,但是我們這些學生,沒意識到中共會無惡不作,只是感到這個氣氛很詭異。後來有些年長的人說那個時候共產黨可能就要動手了。」
當天,有法輪功學員看到士兵全副武裝出現在街頭的馬路沿兒下,站在人行道第一排的學員就在槍口下。
黑暗中,人們靜靜的守候著,誰也沒動。「大概過了半小時,燈又全亮了,甚麼也沒發生。然後到了7、8點時,就傳出消息來,天津那邊放人了。大家撤。」
當天晚上約9點鐘,法輪功學員陸陸續續地離開了現場。
「大家都很有秩序的往回走,走的過程中呢,有撿紙屑的,撿煙頭的。因為我們在路的盡頭,我們是屬於最後走的,看到地面已經很乾淨了,我們就把還剩下的一點點不容易注意到的垃圾撿走。那些警察看到我們也很感慨,說這幫孩子都挺好的。」
當天上訪的法輪功學員據報道有上萬人,府右街、文津街、西安門、北海、長安街等街頭都站滿了法輪功學員,他們有的坐著,有的站著;沒有喧嘩,也沒有標語、口號;大家都靜靜的,秩序井然。人行道上都留出了給路人行走的通道,不管是行人、單車、巴士或汽車都通暢無阻。
「那個時候街頭有上萬人,去衛生間都很不方便,大家都是在那兒排隊,很長很長的隊。因為我對當地比較熟悉,就去西單那邊商場找衛生間,不熟悉的人就到附近的民宅區去找衛生間,儘管排很長的隊,大家都整理得很乾淨,一點不亂。」
沒有「圍」更沒有「攻」
有人質疑說,如果沒有4·25,中共就不會鎮壓。對此王欣回答說,「4·25上訪的起源就是羅干的連襟何祚庥用歷次政治運動中的『輿論先行』的做法,對法輪功進行顛倒黑白的污衊和誹謗,扣上令人髮指的大帽子,其實已經是大規模迫害的前奏了。當學員們去發表何祚庥文章的雜誌社反映情況之後,天津當局反而出動警察大肆抓人打人,並告訴學員們要想解決問題,就去中央上訪。這明擺著你無論是進還是退,其結果都是要鎮壓。不上訪,會直接將天津模式推向全國;上訪,就讓北京的警察領著學員到府右街,而不是去信訪辦,然後回頭就扣上一個『圍攻中南海』的罪名。」
他還表示,「那天學員們表現得非常理性、平和,不但沒有對國家機關造成任何衝擊,而且沒有標語,沒有口號,大小路口都讓了出來,對附近的居民生活也沒有造成任何影響,既沒有『圍』,更沒有『攻』。」受到不公的對待,找政府尋求幫助、澄清事實,這在王欣看來再正常不過了,但經歷過歷次運動的人,包括王欣的父母卻不這樣認為,他們深感擔憂。「我家知道我去了後,嚇壞了。他們都是經歷過歷次運動的。當時中央說沒有抓人、打人,沒有不讓人煉法輪功,沒有這樣的事,他們(王欣父母)反而說沒有的事基本就是他們在幹的事。」
王欣的父母已經預感到「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氛圍,他們為王欣擔心。
後記:
1999年10月,王欣被清華大學強迫休學。 2001年3月13日,他被綁架,並關押在北京看守所,同年12月13日,被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非法判刑九年,理由是在互聯網上以及利用空飄氣球傳播法輪大法的真實情況。 2005年初王欣母親抱憾離世,因監獄不放行,最終沒能見上兒子一面。 2008年12月,王欣被迫害至彌留狀態,監獄怕承擔責任,通知其父親和其他家人見最後一面。經過一星期的搶救,王欣恢復意識。 2010年7月,王欣被強行退學,清華大學給予其一張博士肄業證書。
出獄後,王欣一直是瀋陽公安局的嚴控對象,不止一次是前腳到家,後腳警察就跟上門。特別是到敏感時期,警察對他的行蹤更是嚴密審查,給其家人和親友帶來無盡的壓力和痛苦。為了躲避警察的騷擾,他被迫離家,多次更換住處,過著流離失所的生活。2019年3月,王欣攜妻兒離開故土,目前生活在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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