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談風雲【隋唐盛世】 第二十五章 萬國來朝 ①

公元六三零年正月，唐太宗任命兵部尚書李靖為行軍總管，討伐東突厥。同時命令李世勣、柴紹、薛萬徹等率領總計十餘萬人，由李靖調度，分道出擊突厥，僅用了一個多月就將其滅亡，頡利可汗被生擒。

◎三千輕騎滅東突厥

李靖以三千輕騎滅掉了東突厥，這是一個非常輝煌的勝利。唐太宗聽到這個消息非常高興，他說，漢朝李陵帶五千步兵和匈奴打仗，殺傷了很多匈奴士兵，儘管他打敗了，但是他的名字還是留在了史書上。李靖這次出兵只帶了三千人，就滅亡了一個國家，克復定襄，威振北狄，從古到今沒有任何一個將軍可以與之相比。

此時李淵還活著，李淵聽到這個消息也很高興，他說，當年漢高祖在白登山被匈奴圍困，無可奈何，現在我的兒子當了皇帝，竟然很快就滅掉了東突厥，一雪當年我向突厥臣服的恥辱。為了慶祝這個勝利，李淵把太宗皇帝和其他的兒子以及公主、嬪妃還有十幾個親貴大臣叫到一起，在凌煙閣舉辦了一次宴會。宴會上，高祖李淵親自彈琵琶，太宗起舞，直到深夜宴會才散。

四月，李靖帶著俘獲的頡利可汗回到京城，向太廟獻俘。唐太宗在順天樓接見李靖，舉行了一個非常盛大的儀式，很多市民在旁觀看。李世民痛斥頡利可汗說，當年我和你有渭橋盟誓，但你一再背信棄義，雖然我們不斷地給你錢財，你還是不斷地侵略大唐疆土，掠奪我們的子民，踐踏我們的莊稼，破壞我們的農業，加上你自己淫亂暴虐，部族離叛，以致現在被俘。我不是沒有理由殺你，但是由於我們之前有渭橋之盟，所以我還是留下你的性命，同時把你的妻子和你的兒子還給你，由朝廷把你養起來。這樣頡利可汗就在長安住了下來，做了四年的俘虜，於貞觀八年病逝。太宗皇帝將他封為歸義王，按照突厥的禮節將其安葬。

東突厥被滅亡之後，大約十萬突厥人投降了唐朝。這樣太宗皇帝就面臨著一個如何安置這些人的問題。據《資治通鑑》記載，太宗皇帝和手下大臣們討論時，每個人的意見都不一樣。其中有一派認為，應該把這些人安置到山東和河南一帶，教他們耕田、織布，讓他們學習漢人的禮節，把他們漢化成漢人。這種想法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但是卻存在一個問題，如果把大量東突厥人遷移到內地，草原上就空下來了。草原上是從來都不會一直空著的，當年匈奴衰落後，鮮卑、柔然、突厥等民族就代之而起。所以把突厥人從草原移到內地漢化的話，草原上肯定還會再來一批人，仍然會對大唐形成威脅。第二派意見的代表人物是禮部侍郎李百藥，他是一個熟讀經史的史學家，寫了《二十四史》之一的《北齊書》。他大概是從歷史中得到了啟發，建議把這些突厥人分成多個不同的部落，安置在內蒙古，每一個部落選一個自己的酋長，這樣每個部落的人口都比較少，力量比較弱，相當於把突厥這個國家給分裂了。這有點像賈誼當年提出的「眾建諸侯而少其力」，或者說類似於漢武帝的「推恩令」，把一個大的國家分成很多小的國家，這樣每一個國家由於它的實力比較弱，就難以對中央政府形成威脅。它們互相之間的關係也不會是鐵板一塊，如果有矛盾的話，也比較容易互相制約。

最後唐太宗採納了中書令溫彥博的建議，把原來突利可汗所佔據的地方分成四個州，把頡利可汗佔據的土地分成六個州。也就是沿著幽州（今北京）至靈武（今寧夏靈武縣）這一漫長的邊境線將北面突厥的土地分成十個州，把突厥人安置其中，設置都督加以管理。唐太宗還把很多投降的突厥將軍任命為中央政府的官員，當時在朝為官的突厥人多到甚麼程度呢？據《資治通鑑》記載，大概有一百多人，差不多佔到了整個朝廷官員的一半。之前我們曾提到過，隋唐兩代王朝，都有非常重的少數民族的痕跡，因為他們是鮮卑人的後代，或者說他們至少有一半是鮮卑人的血統，所以他們本身是漢化的胡人。唐朝很多官員的名字是少數民族的名字，如：執失思力、阿史那思摩、阿史那忠等。這一次有大約上萬的突厥家庭移民到了長安，所以當時的長安像一個國際大都市一樣。

◎吐谷渾全軍覆沒

伏允可汗

平定東突厥後，唐太宗把他的目光投向了西域。當時在青海生活著羌人、鮮卑人和融合後的民族吐谷渾。隋煬帝為開通西域，曾經對吐谷渾用兵，將吐谷渾的領土全部納入隋朝的版圖。但隋末大亂時，吐谷渾的伏允可汗又回到了故地。貞觀初年，吐谷渾屢次入寇大唐。

吐谷渾入侵的時候，唐太宗對吐谷渾一直非常克制，只是派人去責備吐谷渾的可汗，沒有對他用兵。後來唐太宗想召伏允可汗到長安面談，伏允可汗不敢去，而是提出請求，讓他的兒子慕容尊王娶一個大唐公主。太宗說，可以，但是有一個條件，你的兒子必須親自到長安來迎娶。他的兒子也不敢去。此後，吐谷渾繼續侵擾大唐。唐太宗不斷派使臣去和伏允可汗分析利害。吐谷渾的使臣到長安的時候，唐太宗也親自接見，當面向其分析利害，勸他們不要再侵擾大唐。但伏允可汗毫無悔改之意。貞觀八年，太宗皇帝決定徹底解決吐谷渾的問題。

同年六月，唐太宗派將軍段志玄和樊興帶兵攻打吐谷渾，將其擊退八百里。但是唐軍一撤，吐谷渾馬上又回來，繼續攻擊蘭州（今甘肅蘭州）和廓州（今青海省化隆縣）。唐太宗於是任命李靖為西海道行軍大總管（當時稱青海湖為西海）、任命侯君集為積石道行軍大總管（積石道位於青海的積石山）帶兵攻打吐谷渾。此二人皆是大唐名將，吐谷渾根本不是對手，於是邀請黨項和鐵勒部共同作戰。鐵勒部居住在東突厥北方，今外蒙古一帶。黨項居住在今寧夏附近，當時是個比較弱的部落。北宋初年，黨項首領李元昊建立了西夏國，對北宋構成很大的威脅。

這三個不同民族的聯軍仍然不是唐軍的對手，于是吐谷渾的伏允可汗帶著人向西逃竄。青海有個盆地叫柴達木盆地，那裏是一片沙漠。伏允可汗帶兵往沙漠裏跑，大唐的將士們都不敢去追，因為沙漠裏沒有水，生存很艱難。但是侯君集不同意撤軍，他說，吐谷渾從來都是打不過就跑，只要我們一撤軍他又回來，這一次我們一定得把他追上，徹底解決這個問題。於是大軍繼續追趕。

當時雖是夏季，但青海海拔3000米以上，夏天也結霜，晚上很冷。士兵進入青海後，那裏荒無人煙，只能以霜雪為食。唐軍分成北道和南道，北道由李靖率領，南道由侯君集率領，追擊兩千里，一直追到現在的新疆且末這個地方。在沙漠中，士兵沒有水喝，就刺馬飲血。追到新疆附近，俘虜了吐谷渾可汗的王子和他的王后及部份士兵。吐谷渾伏允可汗繼續向于闐方向跑，最後他身邊只剩下了十幾個侍從。這些人也跑不動了，於是把可汗殺掉，立吐谷渾可汗的嫡子慕容順為可汗，之後投降了唐軍。

唐軍這一次把吐谷渾打得全軍覆沒。回到大唐後，太宗皇帝並未將這些少數民族地區變成大唐的一個省或是一個州。他在三天後就允許吐谷渾復國，並將新即位的可汗封為甘豆可汗，還派了唐軍一千多人幫助他重建國家。（待續）

編注：本文根據章天亮博士的大型講史系列節目《笑談風雲》之《隋唐盛世》視頻版整理而成。

《笑談風雲》是新唐人電視台製作的視頻版中國通史，目前已出版《東周列國》、《秦皇漢武》、《隋唐盛世》、《兩宋繁華》、《大明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