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12月4日），美國最高法院對田納西州針對未成年人性別確認（gender-affirming）治療（即變性）的禁令舉行了辯論。在這場備受矚目的文化戰衝突中，保守派法官佔多數的最高法院似乎將選擇維持禁令。

預計大法官們的裁決將在幾個月後做出，可能會影響另外25個州頒布的類似法律，以及一系列旨在規範跨性別者生活的其它舉措，包括他們可以參加哪些體育比賽以及可以使用哪些浴室。

在總統大選期間，特朗普及其盟友承諾取消對跨性別者的保護，在法律、政治和個人意願之間做出了選擇。

拜登政府的最高法院首席律師警告稱，如果田納西州勝訴，可能會被用來作為依據在全國範圍內限制為未成年跨性別者提供變性醫療服務。

法庭辯論

在持續兩個多小時的辯論中，六名保守派大法官中有五名大法官對拜登政府和代理田納西州挑戰禁令家庭的「美國公民自由聯盟」（American Civil Liberties Union, ACLU）律師斯特蘭喬（Chase Strangio）的論點表達了不同程度的懷疑。

首席大法官羅伯茨（John Roberts）曾在2020年的一宗案件中加入多數大法官，投票支持跨性別者權利。他質疑為甚麼此案由最高法院，而不是由國會立法者，來權衡醫療程序監管問題，這個問題通常由各州自行決定。

羅伯茨大法官在與斯特蘭喬律師的對話中說，「憲法將這個問題留給了人民代表，而不是（最高法院的）九個人，他們都不是醫生。」

最高法院的三名自由派大法官似乎堅定地站在挑戰者一邊，但不清楚是否有保守派大法官會支持他們。

索托瑪約（Sonia Sotomayor）大法官反駁了民主程序是解決該法律異議的最佳途徑的說法。她列舉了法律上歧視他人的歷史，並指出根據研究，跨性別者只佔美國人口的不到1%。據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法學院威廉姆斯研究所（UCLA law school’s Williams Institute）的數據，估計有130萬成年人和30萬13至17歲的青少年認同自己是跨性別者。

索托瑪約大法官在與田納西州副總檢察長萊斯（Matt Rice）的對話中談到了這個歷史，並表示，「黑人在人口中的比例更大，但法律並沒有保護他們，而且幾個世紀以來，法律也沒有保護女性。」

2020年撰寫支持跨性別者權利的多數派意見的戈薩奇（Neil Gorsuch）大法官在辯論期間一言不發。

辯論中出現了幾個引人注目的時刻。阿利托（Samuel Alito）大法官反覆詢問斯特蘭喬——首位在美國最高法院進行辯論的公開變性律師——是否應該將跨性別者合法定義為易受歧視的群體。

斯特蘭喬回答說，跨性別者確實符合這一法律定義，但他在阿利托的提問下承認，有少數人會放棄變性。阿利托說，「所以這不是一個不可改變的特徵，對嗎？」

田納西州禁令案

在辯論開始前幾個小時，法庭外聚集了大批示威者。法庭大理石台階下的行人路上，演講和音樂聲此起彼伏。支持禁令的人舉著「擁護上帝設計」和「兒童健康至關重要」的標語，而反對者則打出「像母親一樣為跨性別者爭取權利」和「做回自己的自由」的標語。

四年前，法院判決斯蒂芬斯（Aimee Stephens）勝訴。斯蒂芬斯因告知密歇根州一家殯儀館老闆自己是跨性別女性而被解僱。法院認為，跨性別人士與男女同性戀者一樣，受到禁止工作場所性別歧視的具有里程碑意義的聯邦民權法的保護。

拜登政府，以及質疑田納西州法律的家屬和醫療服務提供者，敦促法官採用與四年前由自由派和保守派法官組成的多數派在案件中採用的相同分析方法。當時大法官們認定，僱主因跨性別者的特徵和行為而懲罰他們，而僱主原本可以容忍這些特徵和行為，在此過程中，「性別扮演著無可爭議的角色」。

田納西州案件的問題在於，州法律是否違反了第14修正案的平等保護條款，該條款要求政府平等對待情況相似的人。

田納西州的法律禁止為跨性別未成年人使用青春期抑制劑和激素治療，但允許出於其它目的使用這些藥物。

聯邦政府和田納西州的立場

拜登政府的最高法院首席律師普雷洛加爾（Elizabeth Prelogar）稱該州法律是出於性別原因劃定界限，旨在禁止使用已經安全地使用了數十年的這些藥物。她表示，該州「完全不顧患者、家長和醫生的意見」。

田納西州副總檢察長萊斯反駁說，立法者採取行動是為了規範「危險且未經證實的醫療干預」，並一度將青春期抑制劑和激素治療的使用比作腦葉切除術和優生學，這兩種方法如今均已被徹底否定，儘管曾經得到過醫學界大部份人士的認可。

萊斯強調，田納西州的法律並非基於性別歧視，而是基於治療目的。兒童可以服用青春期抑制劑來治療早熟，但不能用於治療性別焦慮症。

萊斯說，「我們的基本觀點是，這裏沒有基於性別的界限。」

雖然挑戰者援引了2020年「博斯托克訴克萊頓縣案」（Bostock v. Clayton County）的裁決作為支持，但田納西州依靠的是法院在2022年做出的具有開創性的「多布斯案」（Dobbs）裁決，該裁決終止了全國範圍內的墮胎保護，並將該問題交還給各州處理。

審查標準爭議

控辯雙方還在法律文件中就法院應採用的審查標準進行了爭論，但這不僅僅是一項學術爭論。

最低級別被稱為「合理依據審查」（rational basis review），幾乎所有以這種方式審查的法律最終都得到了支持。事實上，辛辛那提聯邦上訴法院允許田納西州法律得以執行，認為立法者合理地規範了醫療程序，完全在其權限範圍內。

上訴法院推翻了初審法院的判決，後者採用了適用於性別歧視案件的更高一級審查，即「加強審查」（heightened scrutiny）。根據這種更嚴格的審查，州政府必須確定一個重要目標，並證明該法律有助於實現這一目標。

如果法官們選擇加強審查，他們可以將案件發回上訴法院進行審查。這就是拜登政府的最高法院首席律師普雷洛加爾和本案挑戰方律師斯特蘭喬在周三推動的方案，但似乎並沒有得到太多支持。

雖然包括美國醫學會（American Medical Association，AMA）、美國兒科學會（American Academy of Pediatrics，AAP）和美國精神醫學學會（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APA）在內的各大醫學組織都支持對青少年進行性別確認治療。

然而，托馬斯（Clarence Thomas）、阿利托和卡瓦諾大法官都強調了田納西州在其法律摘要中提出的觀點，即瑞典、芬蘭、挪威和英國衛生當局認為這種醫療「存在重大風險，且未證實其益處」。

卡瓦諾大法官表示，假如這些國家「正在阻止這種治療」，那麼最高法院為甚麼要質疑田納西州的行為？

普雷洛加爾律師表示，這些國家都沒有通過類似田納西州的禁令，因此，個人仍然可以獲得治療。

卡瓦諾大法官曾擔任過女兒所在青年籃球隊的教練。他還想知道，如果田納西州敗訴，是否會賦予跨性別運動員「參加女子體育運動的憲法權利」？

普雷洛加爾律師表示，狹義的裁決不會影響體育問題。#

（本文參考了美聯社的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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