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競爭激烈的美國總統大選的最後衝刺階段,美國三大報紙——《華盛頓郵報》《洛杉磯時報》和《USA Today》——選擇不再為特定總統候選人站台,既不支持民主黨候選人、副總統 賀錦麗,也不支持共和黨候選人、前總統特朗普。這樣的媒體名單還在加長,為甚麼會有越來越多的美國大報做出這樣的中立選擇呢?

三大報業先後宣布在美國總統選舉中保持中立

《華盛頓郵報》出版商威廉‧劉易斯(William Lewis)10月25日在給讀者的一份說明中表示,該媒體不會支持2024年或「未來任何總統選舉」的總統候選人。這是該報36年來第一次不為總統競選的特定總統候選人站台。

《洛杉磯時報》老闆黃馨祥(Patrick Soon-Shiong)博士10月25日表示,在動盪的選舉年,不向讀者提供建議支持哪位總統候選人的決定會減少國家分歧。

美國最大的全國性出版物和數碼媒體《USA Today》10月28日宣布,《USA Today》及其母公司甘尼特(Gannett)出版集團旗下的二百 多家美國媒體不會為「總統或全國競選」的任何候選人站台。

《USA Today》在過去38年來只在2020年第一次支持過民主黨總統候選人,現在再次恢復中立立場。

《華盛頓郵報》和《洛杉磯時報》過去多支持民主黨總統候選人,今年是他們背後的億萬富翁老闆首先封鎖了各自編輯委員會已經準備好的支持民主黨總統候選人賀錦麗的社論,然後又做出了中立決定。

這幾家大報的公開決定迅速成為媒體圈的頭條新聞。

2024年1月19日的前《洛杉磯時報》市中心大樓,「洛杉磯時報」的名稱仍然清晰可見。(Mario Tama/Getty Images)
2024年1月19日的前《洛杉磯時報》市中心大樓,「洛杉磯時報」的名稱仍然清晰可見。(Mario Tama/Getty Images)

特朗普的解釋:他們認為我工作出色

對於前總統特朗普來說,這幾家主要報紙選擇中立立場表明他們實際上是不支持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副總統賀錦麗的。這讓特朗普感到在大選日前的衝刺階段又邁出了勝利的一步。

10月30日(周三)在北卡羅萊納州的一次大型競選集會上,特朗普對支持者們說:「你們注意到《華盛頓郵報》和《洛杉磯時報》沒有為任何人站台嗎?你們知道他們真正在說甚麼嗎?因為他們只支持民主黨。他們現在說,『這個民主黨人不好。他們不好。』他們認為是我工作出色。他們只是不想說出來。」

特朗普也提到了《USA Today》不支持任何總統候選人的決定。

他說:「《華盛頓郵報》和《USA Today》,恭喜你們。我剛剛聽說《USA Today》不支持了。他們說『我們不會支持』。這意味著他們認為她(賀錦麗)不夠好。」

2024年10月30日,共和黨總統提名人、前總統特朗普在威斯康辛州格林灣Resch Center的競選活動中,身穿清潔人員的反光背心登場。(Chip Somodevilla/Getty Images)
2024年10月30日,共和黨總統提名人、前總統特朗普在威斯康辛州格林灣Resch Center的競選活動中,身穿清潔人員的反光背心登場。(Chip Somodevilla/Getty Images)

美國各大報紙在今年大選中是如何站隊的

在近幾次的美國總統大選中,大多數美國媒體都明確支持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只有少量媒體公開支持特朗普,這反映出了美國媒體產業廣泛的兩極化。

在2024大選中公開支持賀錦麗的媒體包括《紐約時報》《波士頓環球報》(Boston Globe)、《紐約客》雜誌、《西雅圖時報》(Seattle Times)、《費城問詢報》(Philadelphia Inquirer)、《丹佛郵報》(Denver Post)、《聖安東尼奧快報》(San Antonio Express-News)和《俄勒岡人報》(Oregonian)等。

《紐約時報》在社論中稱讚賀錦麗是「唯一的愛國選擇」,同時批評特朗普「不適合擔任總統」。

支持特朗普的有《紐約郵報》(New York Post)、《華盛頓時報》(Washington Times)和《拉斯維加斯評論報》(Las Vegas Review-Journal)等保守派媒體。

《紐約郵報》寫道:「(特朗普)表現出了與2016年相同的力量和活力,儘管司法系統針對他進行了前所未有的、可恥的武器化,還有兩次暗殺企圖,以及媒體對他的歇斯底里的連續攻擊。」

《華爾街日報》自從赫伯特‧胡佛(Herbert Hoover)總統(任期1929—1933年)以來還沒有支持過任何總統候選人,到目前為止一直在保持中立。

《華爾街日報》和《USA Today》爭奪美國第一大報的位置。(AFP)
《華爾街日報》和《USA Today》爭奪美國第一大報的位置。(AFP)

在全國性報紙中,《紐約時報》是今年唯一仍在支持特定總統候選人的報紙。

今年放棄支持而選擇中立立場的主要的地方性報紙有《明尼蘇達明星論壇報》(Minnesota Star Tribune)、《坦帕灣時報》(Tampa Bay Times)。

《華盛頓郵報》在2020年支持了拜登,在2016年支持了希拉里。該報今年決定讓讀者自己作出決定。其出版商威廉‧劉易斯在給讀者的說明中表示,《華盛頓郵報》的工作「是通過新聞編輯室為所有美國人提供無黨派新聞,以及我們的意見團隊報道的發人深省的觀點,以幫助我們的讀者做出自己的決定」。

該報的所有者是亞馬遜創始人、世界上最富有的商人之一的貝索斯(Jeff Bezos),他今年聘請了劉易斯來取代該報過去長期的出版商弗雷德‧瑞安(Fred Ryan)。

劉易斯希望《華盛頓郵報》在未來的總統選舉中也將保持中立,他在說明中總結道:「最重要的是,作為世界上最重要國家的首都的報紙,我們的工作就是保持獨立。這就是我們現在和將來的樣子。」

《洛杉磯時報》同樣也將對總統候選人的選擇權交給讀者。該報的華裔老闆黃馨祥表示,「這個(做決定)過程是:我們實際上如何最好地告知我們的讀者,沒有人比我們更好地試圖從虛構中篩選出事實」,同時讓讀者自己做出最終決定的了。

堅持為候選人站台的報紙則認為這是他們的責任,《費城問詢報》的觀點編輯理查德‧瓊斯(Richard Jones)說:「我們的董事會深信,政治站台是報紙公共服務使命的重要組成部份,而且——特別是在像今年大選在賓夕凡尼亞州這樣勢均力敵的競選中——這些支持可以成為選民重要的理解工具。」

自由記者:媒體不應該支持任何政治候選人

一些內部和外部的批評聲音認為,《華盛頓郵報》的老闆貝索斯和《洛杉磯時報》的老闆黃馨祥博士是在通過撤回政治站台來保護他們的非新聞商業利益,或者提前預防如果特朗普勝選後可能對他們的出版物的報復,或者是為了避免冒犯那些將投票給特朗普的一半左右的讀者。不過一位自由記者認為,媒體就應該是獨立的和中立的,不應該支持任何政治候選人。

曾擔任過報紙編輯和觀點撰稿人、現在居住在紐約北部的自由記者傑里‧摩爾(Jerry Moore)在《國會山報》上撰文表示,如果一個媒體支持的某位政治候選人在初選中就失利了,那麼這個媒體接下來該怎麼辦?該去支持之前反對的候選人嗎?如果支持的某位候選人做出了意料之外的行為,那麼這可能對媒體造成適得其反的效果。這些都會讓讀者質疑該媒體的判斷力,或者懷疑該媒體對競選活動的新聞報道。

摩爾認為,讀者都知道某個媒體在特定主題上是有立場的,這是無可非議的。撰寫觀點文章讓記者能夠以獨特的方式提供新聞,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觀點。

但是,摩爾表示,社論就不一樣了,「這些沒有署名的意見表達了編輯委員會成員對某個主題的集體觀點,這不僅僅是一個人的觀點」,他說,社論「是一群人經過辯論、妥協和共識後達成的立場」。

摩爾認為,社論對讀者有一定的影響力,政治站台會讓報紙的獨立性變得混濁。

「當報紙在有爭議的競選中作政治站台時」,摩爾在文章中說,「讀者通常不會討論其中支持或反對某些特定候選人的論點——他們關注的是報紙作出政治站台時可能會有甚麼『隱藏議程』。這無助於該出版物引導讀者深思熟慮地探索誰最適合競選公職。」

最後,他總結說:「明智的報紙應該放棄這種(站台的)做法,而是要集中精力為選民提供做出正確決定所需的相關資訊。這將增強媒體機構的可信度,並使讀者對他們收到的新聞的可靠性感到更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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