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封城」雖已過去,但它帶來的影響和傷痛仍在蔓延。「這是一場政治運動。」曾在上海徐匯區街道擔任公職的顏維穎(Elena Yan)說,上海封城不僅打殘了上海經濟,更是對市民的精神折磨,「在這個城市看不到未來,看不到希望」。
顏維穎是土生土長的上海人,大學畢業後,進入徐匯區康健街道做會計。穩定的工作,不菲的薪水福利,在一般人眼裏,她捧著「金飯碗」。但2020年爆發的新冠病毒疫情及兩年後的封城,讓她看到太多人間慘劇和中共體制的荒謬殘酷,精神備受折磨,於是毅然逃離大陸來到美國。
「老上海人比較『海派』,就是說思想比較自由,自主意識強,不太會人云亦云。」顏維穎說,19世紀英國人在滬上開埠後,上海文化深受自由思想的影響;2022年那場封城,對上海人來說是絕對無法接受的巨大創傷。
今年1月出國前,她看到,昔日人頭攢動、車馬繁華的街道,到處是歇業的告示;外國人成群光顧的幾條街,幾乎看不到外國人;曾經幾萬、十幾萬人民幣一平米的公寓樓,打七折、甚至六折也無人問津⋯⋯種種變化都始於那場封城,卻沒有因封城結束而結束。顏維穎反思:其實,這場人禍並不讓人意外,只要中共存在,將來也還會發生。
一場政治運動
「上海是4月1日開始封控的,一開始政府通知說是七天,後來變成一個月,最後到了6月才解封。」顏維穎說,「它(政府)一開始就等於在欺騙,我們就這樣莫名其妙被關了好幾個月。」
封城開始,顏維穎所在街道成立了防疫辦公室,每名工作人員負責對接一個居委會。顏維穎負責櫻花園小區,每天做核酸抗原的疫情檢測。街道要求,每名防疫人員每天早晨6點就要趕到居委會,拿著大喇叭到一棟一棟居民樓下叫醒居民,讓他們下來檢測,早晚共兩次。
「為甚麼大清早就要把人給叫起來?為甚麼不能晚一點呢?」顏維穎很不理解。有的居民不願下來,居委會人員就在樓下不停高喊「某某某、幾零幾房,下來做核酸!」同時到居民家門口不斷按門鈴;還有人不停給居民打電話,直到對方下來。
中共實施「網格化」管理,對於每戶居民的訊息,包括名字、家裏幾口人、電話號碼、工作單位,乃至誰家有精神疾病患者、有法輪功學員、有誰進過監獄等,都一清二楚。
顏維穎說,經過一番折騰,大部份居民會配合,但也有人就是不下來。這時警察就會上門,以違反防疫法威脅要抓人。有的居民經不住恐嚇,或不想找麻煩就妥協了。也有懂法律的居民反駁警察:法律沒有明文規定,你不能強制我出門!這時警察就會破門而入,把人押出來。
有的居民說:「我是獨居老人,有病不能下樓,不需要做檢測;而且下面人多,可能讓我染病。」但是居委會不管,會找人強行將其抬出來。
封城期間,保安把守小區大門,按照當局指令行事,居民在那兩個月間根本無法出小區。
顏維穎雖出生在80年代後期,但也了解中共建政後一輪輪的政治運動。她說:「這場封城本質上就是一場政治運動。」
被折騰死的居民
封城期間,顏維穎朋友的父親因炎症需要就醫,但被小區保安擋著不給出門。家人打電話找居委會,經過批條子、蓋公章,折騰了幾天,終於被同意上醫院,但出了小區卻叫不到救護車。等好不容易找到一輛車送到醫院,醫院卻沒有醫生看病,只開了點消炎藥。一個月後,六十多歲的老人去世了。
「這位朋友說,是共產黨害死了他父親,他與共產黨有不共戴天之仇。」顏維穎說。
新發病的患者就醫難,老病號、尤其精神疾病患者就更慘。顏維穎騎車從居民樓下經過,可以聽到一些人歇斯底里的哭嚎——這些患者斷了藥物,精神陷入崩潰。
她本人所在小區也有一位精神病患者,那家人央求她幫助拿藥。顏維穎就到了精神病醫院,醫院人員不願開門,經她極力勸說,終於隔著大門護欄給了一點藥。她說:「我只能做到這一點。」
封城初期,退休小提琴家陳順平因被醫院拒收,疼痛難忍而跳樓自殺。台灣經濟學者郎咸平的母親即使到了急症室門前,也因無核酸檢測結果被拒絕就醫而過世。「這種情況很多。一般人不那麼出名,死了也沒人知道。」顏維穎說,「深夜裏,經常能夠聽見老百姓對著窗戶喊:我要出去!」
封城強行中斷了整個社會的正常運作,那些高血壓、老年病、慢性病患者突然被斷藥,生命處於危險之中。顏維穎有段時間從早到晚接的都是投訴電話,但民眾投訴也沒用,政府不管。熬到5月底,市政府才允許給居民配藥,但只能到社區醫院配些基礎藥物。
顏維穎回憶,除了不能就醫,也存在挨餓現象;而且挨餓了不能隨便說,警察可能上門威脅。
在這座人口兩千多萬的大都市,每天都會有幾百萬居民需要買菜買糧,無預警封城,讓大家措手不及。顏維穎說,雖然街道提供物資保護,負責為每一戶分發糧食,但一般十天左右才發一次,每戶都是同樣份量。有的居民家裏人多,一兩天就吃完了,從第三天就只能餓著;而且,政府發的菜很多是變質的。有些人只能趁核酸檢測時向鄰居討要。老上海人議論說:文革也沒有這樣呀!
另外,郊區的人口登記會有「空檔」,有的房子本來沒人,後來住了人,也會被遺漏發放食品。她說:「有的人給政府打電話,政府沒人接聽,可能就會餓著。」
據顏維穎了解,當時雖有團購,但老人一般不會用,而且不是每個社區都允許團購。
封城結束後,當局又強制打疫苗:國企、事業單位、政府機構的員工必須打,否則不能上班。各小區也有疫苗指標。隨著街道的任務指標越來越高,人們發現,上海的死亡人數也陡然增加。
「一個小區一般有兩三千戶人家、六七千人,一天要死七八個人,以前從來沒有過。」顏維穎說,「死的人很多,但不是因為感染病毒,都是心梗、腦梗之類的突發性疾病。」
她回憶,她家所在街道距龍華殯儀館很近。殯儀館對街道說,屍體堆不下了。做大型餐飲的朋友對她說:「這兩天冷凍海鮮千萬不要吃。」上海好幾個有名的大凍庫,都被政府徵用存放屍體了。
顏維穎的母親打完第二針疫苗,出現血栓和高血壓,手臂腫了兩個月;一位親戚打疫苗後出現全身蕁麻疹,兩年多了還時不時全身發紅髮癢;另一位親戚打完疫苗出現面癱。
全上海施行疫苗令後,高血壓、血栓、白血病、糖尿病、腎病、肺病等病例大量爆發,顏維穎說:「我身邊聽到的很多,就是打完疫苗出現的。」
中共思想控制基層官員
顏維穎說,上海封城,也是中共對官員的「忠誠度」檢驗。
她平日接觸很多基層官員,看到老一輩公職人員對中共政策多是敢怒不敢言,只有熟悉的朋友才會講些真話,悄悄說不要去打疫苗;很多基層公職人員是「雙面人」,在公開場合,沒人敢說真話。
她說,大概五年前,所有公職人員開始被強制使用「學習強國」軟件,每周七天都要「學習」。該軟件會計算閱讀時間,文章讀太快不行;看完後要放入收藏夾、發多少條評論、做題,每天要完成40分,還有排名。如有人沒完成,所在黨支部就會被通報批評。每個支部每周還要閱讀習近平著作,讀完要一起談感受、「自我批評」。
不願再與共產黨為伍
國內現在還有很多年輕人往公職隊伍裏擠,但顏維穎當時覺得實在待不下去了。「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從政治觀點、從工作思維上,不能接受共產黨的做法。」她說,「很多做法就是愚弄、欺騙民眾。」
她感覺,很多政府官員、公職教師只會按指令行事,「共產黨要他做甚麼,他就會去做甚麼;甚至共產黨讓他們去殺人,他們也會做」。她感到長期下去,不僅思想情感壓抑,人格也會扭曲:「我不願待在這樣的國家,也不願後代失去獨立的人格。」
顏維穎看到疫情期間當局的做法荒唐、違背人性,就提出意見,結果漸漸成了單位的「異類」。「明知領導說的不科學、不人道、不合邏輯,你也要說領導說得對。」她說,「在共產黨體制裏,只要你有良知,日子就難過,就會受排擠。」
顏維穎平日接觸很多底層民眾,所見所聞怵目驚心,人們的憤怒、無奈讓她心疼,但又無能為力。
「這場(封城)運動讓我徹底看清了共產黨:這個政權滿是仇恨貪婪,不是保護人民,而是在殘害人民。」「我不願再與共產黨為伍,因為他們違背最基本的人性道德。」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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