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敬,是毛澤東的妻子江青早年的同居男友。1958年2月10日,黃曆中國新年前夕,時任中共第一機械工業部部長、國家技術委員會主任的黃敬,在廣州意外去世,年僅47歲。
黃敬之死
據當時的廣東省政府秘書長歐初回憶,黃敬從南寧飛廣州後,被安排在廣東迎賓館新二號樓。當時,已得知黃敬精神狀況不好,聽說黃敬肯聽國務院副總理李富春的話,特安排他們倆住一起。李富春住一樓,黃敬住二樓。
新二號樓條件很好,曾接待過蘇聯最高蘇維埃主席伏羅希洛夫。為了保護黃敬的安全,還特別安排廣州市公安局長薛焰住二樓。
但是,一切都是枉然。黃敬終因精神病發,輕身一躍,了斷此生。
黃敬為何精神病發?
黃敬到廣州前,在廣西南寧參加了毛澤東主持召開的「南寧會議」,時間是1958年1月11日至22日。
這是毛決定發動「大躍進運動」的一次重要會議。當時,毛急於「趕英超美」,「跑步進入共產主義」,對中共國務院總理周恩來等「反對急躁冒進」非常不滿,多次聲色俱厲地批周犯了「政治性」、「方針性」錯誤。
毛說:「你們1956年反冒進,就是反對我。你周恩來說了甚麼,陳雲、(李)富春、(李)先念說了甚麼,(劉)少奇寫了社論,(我都知道)。你們把自己拋到了右派的邊緣。誰曉得我身邊有沒有睡著赫魯曉夫?」
1月13日上午,毛拿著時任上海市委書記柯慶施的發言稿《乘風破浪,加速建設社會主義的新上海》,對周說:「你是總理,這篇文章你寫不寫得出來?」周回答:「我寫不出來。」
因為受到毛的猛烈批評,周不得不多次作檢討。儘管如此,毛還是流露出想讓柯慶施取代周恩來的打算。
毛對周的嚴厲批評使會議氣氛非常壓抑、高度緊張。周是黃敬的頂頭上司,周挨毛批,對黃的精神壓力肯定很大。
毛不僅批了周,還批了一機部部長黃敬。
據毛的保健醫生李志綏回憶:「(黃敬)在會中遭到毛的激烈指責後,精神崩潰。南寧會議是在22日結束的。當天上午,上海市長柯慶施找我,說黃敬這些天來精神不正常。要我給黃查一查,是不是病了。我到了黃的房間,他睡在床上,但是並沒有入睡。他語無倫次,精神恍惚。不斷地說:『饒命啊!饒命啊。』」
「我立刻將這種情況告訴了(中央辦公廳主任)楊尚昆。楊說,會議結束了,明天可以到廣州,再住院治療。後來在廣州,柯慶施告訴我,黃敬同國家計劃委員會主任兼國務院副總理李富春、國務院秘書長習仲勳等坐一架飛機去廣州。途中,黃突然跪在李富春面前,磕頭說:『饒了我吧。』大家知道黃是瘋了。」
「到廣州後,(黃敬)被送入廣州軍區總醫院。黃敬住院期間試圖從醫院窗口跳樓逃跑,跌斷了腿。我自此後沒有他的消息。」
從李志綏的回憶看,毛的「激烈指責」是黃敬「精神崩潰」的重要原因。
在毛「激烈指責」之後不到一個月,黃敬就因精神病發跳樓自殺。
毛為何「激烈指責」黃敬?
關於毛在會上如何「激烈指責」黃敬,我在網上反覆搜查,沒有看到當時在場人的任何回憶文字,只有自由亞洲電台專欄作家高新文章中的一段描述:
毛手指著呆坐在後排的黃敬高聲痛斥:「這不是俞啟威嗎?你是個老右傾分子。過去不成才,現在還是不成才。你要老實坦白你的問題……」
俞啟威是黃敬早年的名字。當年的俞啟威,是浙江紹興的名門望族俞家的三少爺。正是這位三少爺,在青島上大學時俘獲了毛的第四任妻子江青的心。
此時的毛澤東,不僅是中共的「偉大領袖」,正在爭當國際共運的「偉大領袖」。一想到自己的老婆當年跟俞家三少爺共床共眠,毛可能打翻了醋罈子。
黃敬與江青有怎樣的情事?
江青,原名李雲鶴,1929年,在山東省實驗話劇院學習時,結識院長趙太侔。趙太侔後任青島大學教授、教務長、校長。
1931年5月,17歲的李雲鶴嫁給濟南富家子弟裴明倫。裴明倫家很傳統,希望李雲鶴不要當戲子,專門在家相夫教子。但李雲鶴不幹。兩個月後,李雲鶴與裴明倫離婚,到青島投奔趙太侔。
通過趙太侔的關係,李雲鶴進入青島大學圖書館,做了一名管理員。
趙太侔的妻子俞珊,當時是中國話劇界的明星。學過一段話劇表演的李雲鶴,對俞珊很是羨慕,常去看望、請教。在趙家,李雲鶴邂逅了俞珊的弟弟俞啟威。
俞啟威當時正在青島大學讀書,已是中共地下黨員,且改名黃敬。
黃敬是物理系學生,但和李雲鶴一樣,喜歡演戲,他和崔嵬組織海鷗劇社,和江青聯袂主演《工廠夜景》。日久生情,兩人墜入愛河。1932年,由熱戀轉而同居。1933年2月,經黃敬介紹,江青加入中共。
不久,黃敬因叛徒出賣,遭到警察秘密拘押,李雲鶴不得不轉移到上海。
黃敬出獄後,幾次秘密到上海探望李雲鶴。黃敬還找他姐姐幫忙,在靜安寺附近租了一間小屋,跟李雲鶴同居。1934年10月26日,李雲鶴因叛徒出賣,在上海被捕。李雲鶴出獄後,住到了黃敬在上海的家裏,但黃敬家人不歡迎李雲鶴,並下了逐客令。
黃敬不得不委託朋友代為照顧李雲鶴,自己回北京。
當年年底,黃敬寫信邀李雲鶴到北平過年。兩人短暫團聚後,1935年3月,李雲鶴回到上海,通過田漢等人的關係,以「藍苹」的藝名進入影劇界。同年9月,藍苹與影評人唐納相愛並公開同居。
1936年4月,藍苹與唐納、趙丹與葉露茜、顧而已與杜小鵑等三對夫婦,在杭州六和塔下,舉行集體結婚儀式。但不到一個月,藍苹就與唐納鬧翻。
起因是,當時的黃敬正好奉中共地下黨之命,去上海參加籌備組織「全國學聯」,在上海巧遇剛剛和唐納結婚的藍苹。藍苹一見黃敬,便舊情復萌,謊稱母病,跟唐納來了個不辭而別,隨黃敬乘船去了天津。
黃敬在天津與中共地下黨員姚依林見面後,談了他與藍苹的關係,並說:他需先回北平,突然帶個女人回來應先向市委報告一下,三天左右來天津接藍苹,並請姚依林代為照顧藍苹。
黃敬走後第二天,藍苹看到報上刊登的新聞說「藍苹出走,唐納自殺」。藍苹等不到黃敬回來,請姚依林給他20元路費,趕回上海,看望唐納。
唐納在上海旅館自殺被救,鬧得滿城風雨,尤其上海小報,多數都是對藍苹「水性楊花」的嘲諷和責難。藍苹與唐納一度和好之後,又分居。
繼而,上海電影圈內又傳出藍苹與電影導演章泯秘密同居的說法,唐納又發生第二次、第三次自殺。
導演章泯,早已結婚生子。於是,各種流言蜚語見諸報章,有人甚至說:有的女演員不惜以上床的代價勾引導演,以換取上台當主角的機會。
1937年6月,藍苹在《大公報》上發表《我的自白》一文,稱並非自己情變,而是唐納出軌在先。然後,藍苹與章泯公開同居,並被影片公司解聘。章泯則妻離子散。
話說黃敬從北平回天津後,找藍苹,找不到。姚依林對黃敬說:「你找這個麻煩幹嘛?人家又不跟你了。」黃敬苦笑一下,說:「走了也好!」
黃敬做江青的證明人
藍苹在上海因為風流韻事鬧得滿城風雨,實在呆不下去了,便投奔延安。
藍苹去延安前3個月,黃敬從北平去了一趟延安。黃敬的延安之行,給了藍苹以影響。黃敬促使藍苹下定投奔延安的決心。
1937年8月底,藍苹抵達延安,改名江青。江青到延安後,必經政治審查。政審的一大關是,誰來證明她是中共黨員?
據江青當年的好友徐明清回憶,江青進入延安後,曾在關於自己入黨經過的材料上,寫明介紹人是黃敬。組織部門通過地下交通,去函向黃敬了解,黃敬寫了證明材料,證明江青是由他介紹入黨。
江青的黨籍問題解決後,得以順利進入中共中央黨校學習。這為她接近毛澤東,並在1938年嫁給毛創造了條件。
黃敬第一次受驚嚇
中共建政後,江青做了中共的第一夫人。黃敬成了天津市長、市委書記。
1951年,毛澤東發動「三反五反運動」。天津反出了一個「劉青山張子善大案」。劉青山、張子善是前後兩任中共天津地委書記,黃敬的老部下。
黃敬找華北局書記薄一波,說劉、張錯誤嚴重,罪有應得,當判重刑,但考慮到他們在戰爭年代出生入死有過功勞,在幹部中影響較大,是否可以向毛主席說說,不要槍斃,給他們改過的機會。薄一波說,中央已經決定了,恐怕不宜再提了。
黃敬堅持要薄一波反映。薄說:「這樣吧!我帶著你,咱倆一起去見主席。見到主席後,你當面向主席申述理由。」黃說:「不,不,我說甚麼也不去,你是大局書記,你可以當面向主席講嘛!」
薄只好如實向毛傳達了黃的意見。毛冷冷地回答道:「正因為他們兩人的地位高,功勞大,所以才要殺。」
這一殺,把黃敬著實嚇得不輕。
黃敬主動向中央請罪,要求免去天津市委書記、市長。此後,黃敬被調到北京,成為周恩來的部下,任第一機械工業部部長。從此,黃敬在毛面前,不敢多說一句話,更不敢說錯半句話,一直夾著尾巴做人。
結語
中共建政後,毛澤東發動的政治運動一場接一場,整人一茬接一茬。土改、鎮壓反革命、三反五反、反「高崗、饒漱石反黨聯盟」,反「饒、潘、揚反黨集團」,反「胡風反革命集團」,肅反,反右等。
毛殺的人越來越多,黨內黨外的恐怖氣氛越來越濃。到1958年,毛將鬥爭矛頭直指黃敬的上級周恩來,整得周戰戰兢兢。
毛對黃敬劈頭蓋臉一通「激烈指責」,終於把黃敬送上了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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